第16章 相府千金的侍女16
止桑错愕地看着他,见他唰地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脸,还没待她从那个轻如飘羽可却温热真实的触感中回过神来,便见他轻哼转身进了马车。
随后拉开车帘骄横道:“就当你是同意了,哼,还不快点回去。小山子,你傻站在那干嘛,快给爷滚上来,回府了。”
小山子连忙上了马车,他算是看明白了,朝着站在一旁还有些呆愣的止桑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咳,止桑姑娘快回去罢,不然一会世子又要心疼了。”
语罢,麻利地进了马车。
止桑站在雪地中愣愣地看着远去的马车,神情不明,手中热的有些烫手的暖炉将她唤回了神,整理了下神情,让宋府门口的侍卫瞧不出什么波澜,心中却是跌宕起伏,头疼不已。
罢了,不过是个孩童,说不定只是玩闹。
马车上的沈云舟此时心情极好地哼起了小曲,偶然还捧着脸蛋嘿嘿傻笑。
年长许多的小山子见他此番模样,心中惊呼,完了,他家世子完了。
冬去春来。
宋苏灵等小萝卜头们迎来了最后几月的在国子监学堂的日子,沈云舟开始步入内力的学□□着手处理起了政务。
往日种种稚嫩的脸庞似乎已随着冬日褪去,随着春日换上了面容。
止桑在这段时间里也有所收获。
她悟出了融合知家心法与静心法的新的心法,还渐渐摸出来那套熟悉却施展不出的剑法的门路。
匡鸿与邓风二人为庆祝此事,知晓她爱吃芸娘食肆的东西,最近因着手头紧已经很久没去过,两人便一人买菜一人买酒,夜里齐聚一院,三人谈天说地,之间的年龄差距早就淹没在这酒中。
日子便这样一日一日过着。
宋苏灵从国子监结业后,江蓠便给她安排了其他课业,俨然要将她培养为大家闺秀,磨平她身上的跳脱,似乎是知晓江蓠的打算,宋苏灵便收敛乖巧地呆在府中,只有在止桑面前她才和幼时一般烂漫。
芳菲明面上逐渐代替了止桑的位置,成为了宋苏灵跟前的侍女。
院里的小厮侍女很是看不惯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可却无可奈何,只好憋着气去和止桑拱火。
可惜,止桑并不在乎这些,每日依旧扫扫地,浇浇花,偶尔和宋苏灵两人呆在屋内说说话。
众人恨铁不成钢,只好牙痒痒地盯着芳菲。
过完太子生辰后,又过了几月便要到了宋苏灵的生辰。
止桑被芳菲安排在后厨打杂,从几日前就开始在后厨忙活。
一开始厨娘们见她面容姣好想必会作妖得很,没想到几天天相处下来这位以前的红人不仅手脚麻利,许多事教上一便就上手外,人也格外的好相处。
自从差点被烧火小厮不注意毁掉的雕花是被她眼疾手快救回来后,对她更是格外的热情。
几日下来,止桑被投喂了不少吃食,也学了不少厨艺。
双双对彼此都很满意。
可想看止桑出丑的芳菲就不那么开心了。
宋苏灵生辰这日,先是因着分神差点将茶水撒在宋苏灵身上,后又被府中其他下人瞧见巴结临安世子不成,反被他的小厮羞辱一番,玲珑院内的下人们知晓后朝她指指点点,一整日下来绷紧心弦累极了。
见着轻松无比的止桑出现时,芳菲牙都要咬碎了。
止桑将跟着厨娘们学的一道繁复的桃花酥,送给了宋苏灵,祝她生辰快乐,愿她年年岁岁平安顺遂。
应酬了半日的宋苏灵喜爱不已,没舍得吃,仅仅吃了一块,剩下的准备留着晚些时候再吃。
一旁的芳菲内心啐了一口止桑,诽腹她平日里表现得如此清高自傲,该巴结的时候还不是巴结得很。
没一会两人因宋苏灵要歇息而退出屋内。
关上门后,芳菲没忍住,朝她阴阳怪气了几句。
止桑恍若未闻,轻巧避开对方暗暗伸出的脚,端着盘子走出回廊准备回后厨。
玲珑院里的下人见芳菲又吃瘪,有些没忍住笑出声,有几个职位高些胆大的便学着她阴阳怪气“有些人啊,就是丑人多做怪。”
怕吵到宋苏灵休息,芳菲不敢与她们闹,只好狠狠地剜了她们几眼。
而离开的止桑走到回廊转角之际时,便瞧见了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倚靠在廊柱上。
还是一旁的小山子朝她挥手喊道:“止桑姑娘。”
止桑礼貌地和他回着招呼,一旁抱胸倚着的沈云舟懒懒地扫过一眼小山子,小山讨好地讪笑。
他还不知道自家世子又在闹别扭嘛,大半天没见着人这会正堵着气来堵人。
哎,靠得住的还是他。
“止桑姑娘,今日怎么不见你?”
“噢,今日我在后厨打下手。”
小山子见自家世子身上的黑气更重,眉眼一跳,赶忙问:“你不是宋小姐的侍女吗?怎地去了后厨?”
止桑好脾气回答,这回换到小山子不爽了,心中将芳菲骂了个遍。
见自己世子明晃晃看着她手上端着的糕点,一副想知道但不想先开口的赌气模样,小山子只好替他问:“止桑姑娘,你手上的糕点瞧着怪好吃的,不知是在哪里买的?”
止桑如实回答:“噢,这个是我做的桃花酥,”没等她一句话说完,一旁装作不在乎实际竖着耳朵听得认真的沈云舟伸手摸了一块放入口中,品味着口中的馥郁的糕点,想着还是开口夸下她好了,就被她后半句话说是送给宋苏灵当生辰贺礼的话给气到差点岔气。
止桑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这才发觉面前身与她一同身着青衣的沈云舟壮实了不少,身上竟隐约有了些内力。
准备一探究竟的止桑还未有何动作,拍着背的手就被沈云舟抓住,只见对方宛如炸毛的狐狸,丝毫不见刚开始见着的不屑一顾。
他有些切齿低声着“你还给她准备了生辰礼物?我呢?我生辰时怎不见你送我?”
见眼前小孩一副喷火的样子,止桑赶紧顺毛,答应他今年生辰一定送,又哄了几句才将人哄好。
见对方平复下来,才松了口气。
怎么越长大越不好哄了。
沈云舟睥睨了她一眼,将抓着她的手举起在眼前,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瞧了个遍,问:“可有受伤?”
止桑摇摇头,准备收回,却不料又被对方返握在手中。
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沈云舟心虚地轻咳一了一声,转移问题般问她:“你的手掌怎没有掌纹?”
很好,这下轮到止桑噎住了。
小山子跟着两人后头笑眯眯地,觉着此时他就差一捧瓜子。
想起早些时候往世子身上凑的芳菲,不由又咒骂了几句。
守在宋苏灵门口的芳菲,打了个喷嚏,看着头顶的艳阳天疑惑,天这么热,没道理着凉啊。
自从沈云舟两年后学会了轻功,夜里便偷偷跑出王府,蹲在止桑的院上,着捉弄她一番。
没想到对方早就发现了他。
时隔七年再一次接住从墙头滑下的他。
只不过此时,他不再是那般幼孩模样不知不觉间已和止桑同高。
但他还和以往一般喜欢同她亲密。
沈云舟丝毫没有一点不自在地待在止桑的怀中,将待在搁在她的肩头,搂着她的脖子。
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颈间。
见她的肌肤被他的气息激起了小疙瘩,沈云舟有些傲然地抬起脑袋在她的脸颊留下响亮的一声。
而因扭动了身子,他才惊觉自己似乎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顺着触感,往下一看,发现对方穿的单薄,一头湿发披在身上,隐约间似乎瞧见了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雪白。
沈云舟连忙挣开,跳下她的怀里,将外衣脱下批在她身上,背过身不敢再瞧她一眼,被踩了尾巴似地急匆匆运起轻功回了王府。
夜里整个人连着喝了两壶水还没消下热意。
躺在床上闷头盖着被子,滚来滚去,失眠了整晚。
止桑在他走后才低头瞧了瞧自己,随后不明所以地拢着身上披着的外衫回了屋内。
奇怪的小孩。
之后连着好几个月没再见着沈云舟,偶然听宋苏灵说起,对方好像入了军营训练去了。
止桑听闻后心想,漂亮的小狐狸是该学点本事保护自己。
不过倒是止桑低估了他小孩般的心性,入营半年可算得以休息几日的沈云舟又再次爬了院子的墙。
正在练剑的止桑撇了他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自顾练着。
沈云舟也不在意,利落从墙头翻下,一股脑地将怀里满满的东西放在了院中的桌上,撑着脑袋不眨一眼地看着月下宛若惊鸿的止桑。
待她收回剑后,便嚷着要同她比划比划。
止桑应下,想看看这只小狐狸在军营中学得如何。
出乎意料地,沈云舟没接下她的一招。
止桑见他神情不可置信,转瞬低落,后悔自己没防水。
而沈云舟化悲愤为力量,让止桑将桌上东西收好,放下狠话便生着闷气回去了。
连着两年,每每从军营中得以歇息的沈云舟总会在夜里来找止桑比划,虽然每次都是被放水得止桑打击得垂头丧气,但每次回营又都重振旗鼓。
此番下来,武艺学得倒是精湛得很,连李将军都对他夸赞不已。
待他从军营里结课之后,止桑不想浇灭少年郎的意气风发,夜里最后一场比划,演的和真的似的,败给了他。
沈云舟当夜开心的将她抱起转了几圈,连着好几日都一副尾巴翘上天的傻样。
不久后便是七夕。
太子殿下溜出宫带着宋苏灵两人带着面具逛起了庙会。
这几年来作为二人的传话筒外加挡箭牌的止桑任劳任怨,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让前去院里找人的沈云舟扑了个空。
止桑跟着学猜灯谜放花灯,玩的不亦乐乎。
站在桥上还瞧见桥下湖边太子解下了腰上佩戴的玉石,将它系在宋苏灵的腰间。
回想起最近总能听见太子要选妃的耳闻,止桑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咬着糖画笑看着烟火下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宛如画卷一般。
自此之后,止桑便乐在其中的替他们共同守着这份青涩的小秘密。
而在院里守株待兔了一晚上的沈云舟冒着一身黑气,好在止桑在街上买了些东西,急中生智拿出来个剑穗声称是送他的才将人气顺好。
见他一张俊脸还是闷闷不乐,最后拗不过他,只好红着老脸准备如他所愿轻将这位祖宗哄好。
哪知对方狡猾得很,待止桑红唇将贴近脸庞时,他侧了侧脸将自己冰凉的唇瓣贴在对方的温润的唇上,似乎是觉着唇上有异常,还探出了一截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尝出是甜腻的糖浆味。
止桑被他大胆的行径惊地大脑转不过弯来,一双清冽的双眸瞪地极大,呆呆地映着他妖冶得逞的脸庞,少年郎眼中炽热的情感再也掩盖不住。
此次过后止桑有意无意地躲起了沈云舟。
她不知道何时两人竟到了如此地步,更不知道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郎何时起了这样的心思,每每想起这事脑子就跟糊了浆一般,对方那双亮的惊人极具侵略的眼睛似乎又重现在眼前,只好强制自己不再去想。
沈云舟找不到人,知道她龟缩着不愿见他,只好叹气作罢,不再逼着她。
实在想的狠了,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作画,书房的暗格中放满了她的画像。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夜荒唐后醒来的沈云舟衣衫散乱散着头发轻喘,眼尾的绯红是他更妖气横生,活脱脱如一只狐狸精。
寂静的屋内只听见他暗哑唤着桑桑勾人的低喃声。
窗外的月光蒙上一层纱,搅动满屋的春色。
街上满眼杏黄之时,止桑上街去找邓风取剑。
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幼孩,这个幼孩在她扶起之时朝她手中塞了纸条。
两人不动声色对上了视线,随后正常交流了几句便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
没人察觉到这段小插曲。
夜里下值后,止桑将纸条内写的字看完便借着烛火将其烧烬。
临近年岁即将迎来太后的六十大寿。
整个京城热闹非凡,除去前来贺寿的各地的官员外,也不乏游历的商人。
京城内的护卫和巡夜的人手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自从几年前秋猎出事查出刺客是前朝余孽之后,皇家的治安更是严了许多。
更何况这次如此盛大的寿宴。
连待在宋府内的止桑都能感受到紧绷感。
且不说宋傅京已经连着一个月都未曾回府,府中的侍卫隐隐变多了不少,止桑还发现侍卫们连配得刀剑都要比之前更加精湛,更何况隔壁院里住的暗卫每日不是练武就是在对垒。
就在这紧绷之际,太后的寿宴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