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直到陆栀讲课结束，都没有人再举起手机。
除去部分来凑热闹的学生，真正来听课的竞赛班成员都听得极为认真，他们深刻的明白，陆栀的课，没有一丁点儿的废话，全部都是精髓所在。
眼见陆栀要离开，霍巍快速伸手拉住陆栀的胳膊。
“等一下。”手下的力道并不是很重，生怕弄疼她。
陆栀转头，眉角的最前方倏然靠近，带起一道浅浅的褶痕，平静的脸上漫上不解。
“你明晚有约吗？”霍巍松开抓握着陆栀的手，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心中却早就敲起鼓。
阶梯教室里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彻底散去，他们好奇的打量着两人之间的举动，时不时地对两人投去八卦的目光。
一些本就抱着欣赏cp目的前来的人更是驻足在阶梯教室里，悄悄地听着这边的动静。
“没有。”
“你明晚能来医院给我补习吗？”霍巍说得极轻，却还是被有心人听入耳。
面对霍巍第一次的主动要求，陆栀并没有拒绝，点头后，就先行离开了。
没有得到一个字的霍巍傻兮兮的盯着陆栀的背影，眼中不断地回放着她刚刚点头的那一幕，他设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唯独没想过，陆栀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转身回到讲台边，哼着明显愉快的小调收拾着。
许肃凑到霍巍的身边，“老大，这么高兴？”明知故问道。
“她答应了。”霍巍兴冲冲的分享着这个消息，嘚瑟的表情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还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吗？”见霍巍如此激动，许肃不禁有些担心。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走了。”已经收拾好东西霍巍夹着自己的资料，快步冲出阶梯教室。
只要速度够快，指不定他还能再看到陆栀一眼。
被霍巍用完就丢的许肃楞在原地，往最后面的位置瞥了一眼，严亦清和阮宁正捧着手机闲聊。心中破口，这两都是，有异性没人性的玩意儿。
当霍巍沿着学校小径大步狂奔之际，他的眼中映入一个熟悉的背影。
陆栀正踩着极慢的步子往前走着。
她似乎并不急着出去。
“陆栀。”霍巍不想放过和陆栀独处的机会，他在陆栀的背后叫道，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骤然的声音会惊到前面的人。
背后窜出的声音，吓得陆栀猛然将手机给摁黑。
她恰恰好在阮宁先前发的群消息。
不自然的将眼神转到霍巍那边，见他似乎毫无察觉，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还有事儿？”陆栀瞄了一眼霍巍的脸，联想着阮宁的那句门神，嘴角不自觉的凝起一道极浅的沟。
不得不说，阮宁的评价相当客观，夜幕之下，霍巍的脸上映着树木的光影，模样倒是真的和门神有点儿像。
“我想告诉你，我都听懂了。”霍巍手足无措的站着，嗓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他隐藏在夜色下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陆栀，所有的目光全数聚焦在她的脸上。
“我知道。我看到了。你的刻苦。”陆栀早在看到霍巍笔记的那一刻，就知道。
那样详尽的笔记，只有真正去学的人才能写出来。
他有用心在学习，甚至在享受沉浸式学习带来的快乐。
他的笔记里加入的自我思考，是脱离了她的思维，自成一体的。
“霍巍，你有想过深入的去学习数学吗？”她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和个人天赋，甚至，他还没有察觉到，学习数学已经变成了他的个人兴趣。
陆栀的问题让霍巍怔住，他的第一反应是回问：“你呢？你会深入学习吗？”他关心的从来都是陆栀的想法。
“不会。我不热爱。它只是我的执念。我只是想要证明，我曾经的努力不是毫无结果的。”
说着说着，陆栀抬眼望天，漆黑的云层里不见星光，一如曾经的她，她要的，只是一个曾经的结果，一个让她执念消散的结果。
“我不知道你学习的原动力是什么，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热爱。霍巍，你可能没有发现，你在解题时，眼中带着兴奋和跃跃欲试。不论你曾经学习的目的是什么，你无法否认，现在的你，热爱它，甚至在这个过程之中，你挖掘到了自身的价值。”
陆栀将眼神从天际拽回，她眸光定定的望着霍巍。
那双眼里，带着霍巍从不曾见过的欣赏和肯定。截然不同的是，霍巍如今的眼中只剩下被人看穿的窘迫。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努力学习并不是真的想要学习。
霍巍张嘴，他想要告诉陆栀，他是为了她，可他却胆怯了，他害怕陆栀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后会疏远他，喉间即将冲破的真实在瞬间被叫停，嘴里独独留下苦涩的味道。
“霍巍，不要轻易错过这份热爱，来之不易。”
陆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这番话。她只是有些羡慕霍巍，又有些害怕霍巍错过，她想给他善意的提醒。
见霍巍僵在原地没有动作，陆栀踮起脚，抬高手晃荡到他的眼前。
哪知，她的手被霍巍一把扣住。
已然回过神来的霍巍眼中带着炙热，他言辞恳切的说道：“陆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找到你的热爱。一如你对我的陪伴。”
吞咽下去的那些话最终挣脱开枷锁，变成了他最珍重的承诺。
就算得不到回应，就算没有结果，他也愿意站在她的身边，成为那个伴着她的人。
不知为何，霍巍觉得，陆栀眼中总会闪过若有似无的悲伤，尤其在她谈到自己的执念时，那个被绝望笼罩着的陆栀，让他不由得心疼。
而这份承诺，是目前的他唯一能给陆栀的。
少年眼中的光，让陆栀忘了动作，她的眼中是霍巍诚恳的面容，耳中是霍巍慎重的允诺，鼻尖莫名袭来的酸涩感让陆栀眸中蓄起浮动的光影，一闪而过。
陆栀很快抽回自己被霍巍钳住的胳膊。
只是，她没有回应霍巍的话，强压下心头涌动的微波，陆栀转身离去。
霍巍站定在后面凝着陆栀快步向前的背影，见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心中全是甜意。
候在校门口的阮蓓一眼见到陆栀，小声的对着陆栀叫道：“栀子。”可小姑娘竟然生生从她的身边走过，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阮蓓小跑起来，拉住陆栀，“栀子。”再次唤道。
这下，陆栀倒是有了回应，她停下脚步，茫然的看向阮蓓：“妈？”嗓间划过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尴尬。
她刚刚一路都在想着霍巍那话的意思，丝毫没有注意到别的。
不好意思的对着阮蓓解释：“我在想事情。”脸不太敢往阮蓓的方向看，微微侧头，试图用夜色掩饰自己已然红透的脸。
只以为陆栀在想题目的阮蓓嗔怪：“以后走路别想事儿。这要是有个好歹。我找谁哭。”紧紧地拽住陆栀的手，奇怪的是，陆栀平日里偏凉的手今晚竟带着丝丝的热。
不曾多想的阮蓓领着人上车。
当母女两回到家，陆栀直奔回房。
她拿出手机，在群里直接问道：【陆栀：我好像被人喜欢了？】
收到消息的一瞬，两条消息秒回。
【阮宁：霍巍？】
【杜冉：展开说说？】
陆栀看着阮宁的消息，早就正常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陆栀：可能是错觉。】
【阮宁：霍巍的话就不是错觉。】
【杜冉：要不我给你算一卦？或者算个塔罗？任你选。】
“阿清，霍巍喜欢陆栀的事儿，被我戳破了。”还没到家的阮宁捧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她这一次可是努力帮了霍巍。
严亦清挑了挑眉，不太有所谓。霍巍天天都在思考怎么表白，这下也算是帮他圆梦了。
不过，严亦清还是提前给霍巍打了个预防针。
【严亦清：老大，你喜欢陆栀的事儿，她知道了。】
【霍巍，我知道。】
收到回音的严亦清瞥了瞥旁边满脸姨母笑的阮宁，决定不告诉她，这事儿是霍巍自己点破的。
陆栀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串，眼中慢慢泛起羞涩。
【阮宁：霍巍早就喜欢你了。要不，考虑下？总体来说，他也算优质股。不过，我还是站你和路观。】
她努力的消化着阮宁最前面的那几个字。
霍巍喜欢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陆栀不断地回想着她和霍巍的点滴，两个人之间除了正常的补课关系，似乎从来也没有过其他的。
可今晚霍巍的话，还有阮宁刚刚的肯定，都让陆栀迟疑。
她的耳边再次回荡起霍巍铿锵有力的话音：陆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找到你的热爱。一如你对我的陪伴。
这段话，恰到好处的落到她的心里。
那一瞬，她仿佛被人看穿，他的眼直达她的内心深处，一点点的帮她平复着曾经的恐惧。
陆栀缓缓抬手，覆上自己滚热的脸上，可她的手心里也泛着热气，久弥不散。手和脸触碰的瞬间，只剩下更加浓烈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