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陆栀发现，今天下午的霍巍有点反常。
她说课，他听得认真。她布置任务，他完成的迅速。她解析题目，他还会主动提出问题。这算是真正意义上有来有往的互动上课。
陆栀轻轻放下手中的红笔，微微侧头，目光放到隔壁的霍巍脸上，他的眼中没有敷衍，没有烦躁，有的是沉稳和专注。
现在的霍巍相较于之前，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他眉间紧紧地蹙着，手中执着的笔并没有落在纸上，反而是有些郁闷的纠在手中，大拇指的方向不断地转动，仿佛陷入什么困境之中。
见他这么的为难，陆栀主动出声询问，“有哪里不会吗？”边说边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微微凑过去的身子，让霍巍心间泛起波痕。原本沉浸在题目之中的心倏然间就漂浮起来。握着笔杆的手在陆栀靠近的那一刻捏的更紧，坐的端正的身体都不自觉的僵硬，不敢动弹的霍巍咽了咽喉，借此缓解自己紧张的心绪。
没有得到霍巍回应的陆栀将桌上的卷子抽到自己的面前，凝神看了看那道题，浅笑道：“这题不难。你换个思路就行，既然不能设定这个值，那可不可以设定另一个值。试试看。”
说完，将卷子顺着平滑的桌面送回到霍巍面前。
陆栀浅笑嫣然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霍巍的眼中，他的瞳孔之中映衬着的只有陆栀，再也看不进其他。他不经意的往陆栀那边靠了靠，想要拉近两个人之间的间隙。
随着霍巍的靠近，他的鼻中钻入一阵香味，那是一种很淡雅的味道，若有若无的气味也在撩拨着霍巍的心，他一颗心就快要跳出嗓子眼儿，那种强有力的跳动感让他的耳边都听不进任何的声音。
“陆栀，我……”
就在霍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叩击声，‘咚咚咚’的声音打断了霍巍即将出口的话。
“妈，你怎么上来了？”陆栀的视线聚焦到门边。
阮蓓带着防备的眼睛落在了霍巍和陆栀靠得极近的身体上，她不动声色的端着吃食走进房内，端着笑意说道：“学了这么久，总要吃点东西的。”她就是不放心让两个人共处一室。
贴心的将盘子里准备好的水果和牛奶放到两人的面前，阮蓓趁机隔开两个人，窜入到两个人中间的位置，将温热的牛奶送到陆栀的手中，又将滚热的牛奶送到霍巍的手中。
霍巍刚一触到牛奶杯，手下意识的想要缩回去。不过，当他看到阮蓓眼中的迟疑时，还是忍住了，伸手钳住杯口的位置，那里没有很热。
见霍巍如此，阮蓓反倒是不忍心了，暗了暗神色，将手中的杯子给置放到桌上，“有点儿烫，先冷冷再喝吧。”友善的提醒了一句。
听到阮蓓的声儿，霍巍乐得满口应下：“好。”
看着霍巍傻乐的模样，阮蓓心头软了软，虽然心中对霍巍依旧没什么好感，却也不想要破坏孩子们学习的热情。
“你们好好学习。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后，阮蓓就出去了。
“谢谢阿姨。”
已经走到门外的阮蓓听着霍巍大声的感谢，心里竟莫名高兴，刚刚上来时的沉重全部卸了下来，踩着轻快悠然的步子朝着楼下走去。
没了阮蓓的干扰，霍巍开始和陆栀搭话。
“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用叉子叉起果盘里的果肉，丢入口中。
喝着牛奶的陆栀没有想到霍巍会问这种问题，她停下手中上举的杯子，认真的思考。
好像除了学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热爱。
要真的说，那大概就是看一些文史类书籍，这是她从以前就一直有的习惯，每次看到，心里就会格外的放松。
“看书算吗？”迷茫的抬头，诚挚的眼对上霍巍的眼。
一瞬，霍巍的眼中撞入陆栀迷蒙的样子，少女很是不好意思的说着自己的喜爱，她紧抿着的唇泛出一条好看的线条，就和她的人一样的平直。
不忍心打破少女期望的霍巍点了点头，“算。”只要是陆栀说的，都算。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霍巍换了个问法。按照陆栀的个性，如果继续掰扯热爱，只怕他们聊到天荒地老，都离不开学习。
“其实，我挺想试试看一群朋友出去玩儿的。”
陆栀说的极为小心，她从小就没有朋友，一直只有一个人。来到这里后，虽然认识了黎扉音，认识了许肃，但是她没有真正的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儿过。
望着陆栀眼中的期翼，霍巍心中有种不可名状的酸。不知为何，这样的陆栀，让他热切的想要给与她所有。少女单薄的身影和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全部被霍巍捕捉到。
“下次月考，我要是能考进前三百。我们就去玩儿。陆老师，允个假期？”霍巍忽然站起身子，对着陆栀慷慨激昂的说道。
被霍巍的动作给惊到的陆栀先是愣了下，然后咧嘴，“好啊。”她应得极快，生怕对面的人反悔。“我觉得，你能进前两百。”陆栀瞥了一眼霍巍今天的试卷，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你说真的？”听到这话的霍巍快速的接道，他是真没想到陆栀会说的这么肯定。
陆栀点头，“真的。你很聪明。”从不吝啬夸赞的陆栀大胆的表达着对霍巍的欣赏。霍巍其实真的很聪明，她说的东西他全部能够记住，而且能融会贯通的运用。
或许，在这个世界，霍巍才是真正拥有可怕天赋的那个。
按照陆栀原定的学习计划，霍巍起码需要一年才能进入年级前十，但是现在，陆栀敢断言，不出半年，霍巍就能够进前十，前提是，他真的肯学。
再次听到陆栀夸奖自己的霍巍刷的一下红了脸，反复的转动着手中的叉子，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排解一下自己的羞涩。
面上熏着的热气让霍巍整个脸看上去透着不太正常的红色。
陆栀见状，担忧的问道：“你发烧了？”焦急站起身，随后抬手，带着凉意的手直接覆上霍巍白净的额头，探了探霍巍额间的温度后，又将手给放到了自己的额间，两相比对后，陆栀才确定，霍巍没什么事儿。
只是，这一举动，让本就带羞的霍巍更是觉得赧然，喃喃道：“我…没事儿。”声音上都不自觉染上几分涩意，低垂着的眸子正巧对上陆栀忧虑的眼。
眼见霍巍脸上的红消散不去，陆栀取过桌上的牛奶杯，递到霍巍的面前：“给，你可以拿杯子敷一敷，会消下去的。”
“嗯。”霍巍伸手，想要从陆栀的手中接过杯子，却不小心的触到了陆栀柔软的指尖，一下，他的心里攀上一种不可言说的酥痒感。
飞快的从陆栀的手中拿过杯子，霍巍彷徨的转过身，用冷冰冰的杯子揉搓着自己滚热的面。
陆栀没有再留意霍巍的情况，她坐回桌前，取出一本新本子。在那上面缓缓写下今天的日期和今天要完成的课后作业。
当霍巍重新回到桌前的时候，他看到桌面上摆放着的暗蓝色的本子，疑惑地瞄了一眼陆栀，却见陆栀用眼神示意他打开本子。
在本子第一页的空白面上，画着一个缩小版的霍巍，他站在跑道的最末端，朝着最前面的方向狂奔着，跑道的最前端，站着的是缩小版的路观？
“路观？”霍巍骤然蹙眉，怎么会是路观？
“许肃说，你很想超越路观。”陆栀回答着，本来她是想要画个自己，可是她也不是第一，实在是没什么敦促能力。将超越年级第一作为目标，才是真正的动力。
霍巍睁圆着一双眼睛，瞪着本子上路观的小人像，咬着牙说道：“我会超过他的。”对路观，他就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不过，霍巍并没有继续往下翻开本子，他任性的将本子推回到陆栀的面前，满脸执拗的说道：“在最前面画个你。你也是我的目标。”追求目标。
一瞬，陆栀愕然，她没有想到在霍巍的心里她也是目标。
取过一边的笔，刚准备在路观的旁边添补一个自己，就被一边的霍巍叫停。
“你要在最前面，在路观的前面，不能和路观并排。”眼见陆栀要在路观的旁边动手，霍巍赶忙补充道，他才不要让路观在本子上和陆栀站在一起，就算只是个卡通画，都不行，他要扼杀他们在一起的一切可能性。
听着霍巍奇奇怪怪的要求，陆栀耐心的应下。
二十分钟后，在霍巍各种喊停下，属于陆栀的小人儿终于出现在本子上。
陆栀的缩小版站在跑道的最前面，对着最后面的霍巍大叫着‘加油’。
霍巍爱不释手的拿着本子，眼中雀跃着，嘴角勾着，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喜悦之中。
看着本子上缩小版的陆栀还有他旁边放大版的陆栀。
霍巍暗暗决定，他一定会成为陆栀旁边的那个。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