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还有价值吗
叶九琦刚下了地铁准备过马路往dg俱乐部去，从地铁口出来远远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航正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分明是红灯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叶九琦赶紧小跑着过去把快要踏上马路的程航拽了回来，皱着小眉头对程航说：“师父你看路哟。”
程航眨巴了下眼睛，看了看叶九琦又抬头看了看醒目的红灯，有些尴尬地说：“走神了，抱歉。”
叶九琦“嗯”了一声，侧着头望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程航。
叶九琦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程航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整个人也闷闷不乐的，心想着该不会还没酒醒？
程航感受到了身旁盯着自己的目光，转头对上叶九琦的眼睛，挑了挑眉，表示了下疑惑。
叶九琦笑了下收回目光没再看：“师父好点了吗？”
“……”程航也收回了目光，转头看着还没跳成绿灯的红灯，挠了挠头。
还是没绕过昨晚的话题。
他记得自己对着叶九琦的手机像个傻子一样笑哈哈地比耶，记得自己抱着人家胳膊靠着人家肩膀比小孩还粘人，甚至可能流了口水……
怪丢人的。
不，是很丢人。
本来想好好整理下心情再好好和叶九琦道歉，偏偏啥也没理清，又一堆糟心事的时候碰上了叶九琦。
“好、好多了。”程航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了张嘴，最后就冒出了三个字。
叶九琦也就随口一说，没察觉出程航的异样，没继续再说什么，看到跳转的路灯，眼睛亮了亮，拽了拽程航的胳膊：“走啦师父。”
“哦、哦。”程航反应慢慢的，看了看胳膊又看了看已经向前走的叶九琦，缓缓跟上去。
这呆滞的反应速度，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位手速惊人的职业选手。
过了马路到dg俱乐部还要走一段十分钟的路，程航和叶九琦并排一起朝着那个方向走着。
“师父最近很忙吗？”叶九琦突然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和程航打游戏了，每次上游戏看到程航的头像都是灰的。
另外，上一次他们好像还是不欢而散……叶九琦让程航一个人忙去吧。
叶九琦也就那时候因为约好被打发走有些生气，现在早没事了。
但看程航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是真的没时间。叶九琦倒是反过来觉得自己生气不对了。
叶九琦心里胡七八糟想了一堆，结果身旁的人一点动静没有，抬头看了看程航：“师父？”
程航两只眼睛盯着路面，又好像没有，眼底早就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被叶九琦唤了声，反应过来，没来由来了一句：“你觉得我还有价值吗？”
叶九琦没太听明白程航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还是认认真真思考了一通，对程航说道：“别的不知道，但作为禾舟肯定永远有价值。”
“可是禾舟老了啊，也走了啊……”程航听了叶九琦的回答，皱了皱眉头，想想自己越来越捞的技术和越发不稳定的成绩，并不认同。
“但他在很多很多人的青春里啊，一代代新选手的打法里也有他的影子，我就一直觉得一楠那花里胡哨半吊子的东西就是想学没学好……”叶九琦两眼望着前方，眼睛亮晶晶的，发自内心说着。
虽然不知道一向淡然，已经不怎么在意电竞了的程航怎么了，但叶九琦看出了他的犹豫，在他喝醉酒以后嘟着嘴，说自己不是程航是禾舟的时候……
“……”程航又不说话了。他微微偏过头看昂着头朝前走，精神很好的叶九琦。
夏天热，叶九琦喜欢随意把头发盘起来，扎成一个高高的小揪揪，蓬松自然的碎发盖在额前，勾勒出她饱满的额头，白净的小脸又灵气又自信。那个荧光绿的恐龙背包背在背上，跟着她轻快的步子一颠一颠的。
叶九琦没注意到程航看过来的眼神，停了停又继续说：“而且价值都是自己创造的，比如师父什么时候忙完？打算什么时候再多教我点技术？”
程航愣了愣，才发觉自己好几天没跟叶九琦打游戏了。
上次因为庞毅教练离开的事，回去想事情间好像还放了人家鸽子。
程航根本没在忙什么，只有脑子乱糟糟的，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想好。
……
庞毅临走那天，看到走进来的程航，愣了愣，转而淡然一笑：“没想到走前你还能来送送我。”
程航皱着眉头不说话，他不太明白，在自己离开fyg正需要稳住的时候，庞毅也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要是早些知道，他可能不会那么毫无顾忌地在冠军之夜宣布退役。明明他提前告诉教练的时候，他叹着气说：“嗨……本来以为还能跟你再并肩战斗个六年，没想到留下我一个人带孩子……放心，我会带好他们的。”
“怎么突然要离开？”程航和庞毅走出俱乐部，在不远处的江边漫步，“明明之前还说会好好带他们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和上面说好了，只是想等着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你们。”庞毅三十来岁，个头又瘦又小，没比其他队员大到哪去，但人长得严肃又正经，办事训练亦是，“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了，你还能走吗？”
程航沉默了一会，知道自己会为了稳住队伍再留下来一个赛年，不会那么果决的走。只是留下来真的能帮到队伍吗？
他越来越大不如前的手指灵活度坐在首发的位置真的还合适吗？
又真的有哪个教练敢顶着全网的骂声硬把他一直押在替补席呢？
可他上场不过是让更多的人失望，让更多的人替自己打不好背锅挨骂罢了……
到最后，他除了能稳住队员心态，也就只会拖累别人了。
“既然我没留你，你也没必要来劝我。”庞毅仰头望了望身旁的江面，微笑着说道，“谁都会有自己的顾虑和考量。”
程航原本还想再劝劝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你这么离开确实挺可惜的。”庞毅收回了看向江面的视线，认真地望着程航，拍了拍他的背，“你不是还想着玩自己那些个不成形的组合花样吗？难道就这样想想，然后拿着别人的号在游戏里耍耍？”
……
程航原本一直不太明白那些年少上头想出来的稀奇古怪的阵容，除了平时玩玩还能干嘛？搬上场吗？谁会用啊？哪个教练会做这事？
现在，程航看着期待什么时候一起打游戏的叶九琦，好像找到了答案。
程航眼睛豁然亮了亮，嘴角扬起一抹淡而温和的笑：“不忙，随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