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乱心
姬琅天豁然站起，一声不吭，便拂袖朝着殿外走去。
这一幕猝不及防。
姬长天赶紧追了上去，连声道：
“老祖，这是意欲何为啊？”
“长天，老夫知道姬家现在面对着什么，也知道老夫应该做些什么，放心吧，老夫就算是死，也要维护天璇姬家的尊严！”
姬琅天沉声道，竟有三分决绝。
姬长天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老祖的意思，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直接跪地，叩拜，道：
“老祖，天璇之兴亡，全摆脱老祖了！”
姬琅天深吸了一口气，点头，淡漠道：
“长天，我姬家天璇剑何在？”
“老祖，这边请！”姬长天起身，引路。
后山。
圣庙。
石洞之中。
一柄剑身赤红的古剑似乎已经沉睡了多年了。
姬琅天看着这柄剑，似乎回忆起很多往事，唏嘘感叹之间，大手一伸，那柄名曰天璇的圣兵古剑赫然在握，剑身轻鸣，似有几分灵觉。
“老夫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执掌天璇了……”姬长天一声感叹。
而后直接转身，走出了石洞之后，回身看了姬长天一眼，隐隐有万般言语，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话：
“天璇，不可落寞！！”
“老祖放心，姬长天誓死捍卫天璇的尊严！”姬长天叩跪在地。
姬琅天只是点了点头，而后身影化作长虹，直接消失在天璇圣地。
虚空之上，
姬琅天御空而行。
他一直在思考，在回想。
越想越是恼羞成怒啊。
事实上，当日小皇帝手中的那柄神秘古剑虽说威势确实骇人，但其实也就那样，自己完全有一战之力！
“小皇帝，你太诡计多端了，竟然让老夫着了你的道！”
“不过，你骗得了老夫一次，骗不了老夫两次，这一次，老夫可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在抹杀你！”
“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姬琅天怒吼。
他太憋屈了。
仿佛一肚子的怨气怒火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右手一挥，天璇古剑赫然在手，他轻轻抚摸，更是自信爆棚。
天璇剑！
姬家的镇宗底蕴之剑！
一直以来，无论是姬家历代，还是中土普天，见识过天璇之威的人，无一不认为这是一柄准仙兵，而非什么等闲圣兵了！
……
……
西天域。
天安都帝宫。
一连数日，赵元开都在见证着拥戴值的急剧暴涨。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拥戴值的增长完全就是指数爆炸，一天比一天恐怖。
这是中土普天方向逆转和人心相聚的效应在发力了！
中土普天三大域，数百亿凡俗人族，尤其是目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东天域，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奔走相告！
夜幕落下。
赵元开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拥戴值已经足够他迈入合体境四重天了。
事实上。
这一步昨天就达到了。
只是赵元开觉得还不够。
他要再等一等，等着一举迈入合体境五重天！
这样的话，准仙不出，这中土普天便是再也没有谁可以直接威胁到他。
如此，他才能彻底的放开手脚！
天辰宗如约而至的响应了大汉的宣告，那天玄子直接广告中土普天，亲率天辰宗拜入大汉麾下！
天玄子本人更是主动传音，约定三日之后亲身奔赴西天域，以求鞍前马后的追随救世之主。
也就是说，后日一早，天玄子便会出现在赵元开的身边。
局势在一步步的变好。
这让赵元开很是欣慰和振奋。
只是……
天璇姬家的突然异变，着实让赵元开很是不舒服。
从姬家的那个老不死刺杀开始，但今日已经过去整整五天了。
赵元开不动声色，没有透漏半天。
哪怕是最为亲信的雨化田，也不知道那天夜里的宣室殿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赵元开有意为之的。
眼下这个时间节点，他不能贸然的向中土普天公布天璇姬家的真正面目，这很不合适，会动摇人心。
大汉已经立妖庭为敌了。
在接连大捷之后，又天辰宗的拥护，整个人间人族对于大汉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这份信心和希望需要维护好，需要保持住！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宣告天璇姬家遣派老不死刺杀赵元开，无疑是告诉天下人，大汉又多有了一个劲敌！
而且那个劲敌是天璇姬家，是比肩太仓的唯二存在！
这牵扯太深太广了！
还有一点。
也是赵元开最不想看到的一点。
但也是最有可能发现的一点。
那就是。
一旦大汉把天璇的脸撕破了，那天璇索性就不要脸，直接联盟妖庭，就会让大汉直接陷入了被动。
总之关于这一步，赵元开很谨慎。
思绪间。
赵元开眉头一蹙。
低头，看向了指上的那枚储物戒。
躺在储物戒里头的那枚特殊的传音玉简轻颤了一下。
是姬若水。
这枚储物戒也是姬若水送的。
颇有一会儿之后，赵元开轻叹了一口气，心念一动，那枚墨玉般的传音玉简悬浮在面前。
紧跟着，一个熟悉且动听的声音响起：
“我方才得知大汉要开战南天域妖庭了，陛……陛下当真是考虑好了吗？若陛下决意已定，我……我这边可以去劝说一下父尊，让天璇也效应大汉的号召，毕竟，同为人族！”
是姬若水的声音。
应该是得知了大汉开战妖庭的消息了。
赵元开的心绪有些复杂。
不知道该怎么回音。
想了想之后，淡声道：
“不必了，大汉和天璇各有选择。”
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音。
而且看样子，姬若水也并不知道天璇姬家的真正意图。
天璇从来就没有想过去对抗妖庭，他们一直谋算的，都是如何在这场人族浩劫之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各有选择倒也是实话。
只是片刻。
玉简又是一阵轻颤。
姬若水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略有一些落寞和茫然：
“陛下说的没错，父尊好像并不是很振奋。其实我现在也很困惑，总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天璇了，从断天涯崩断开始，父尊的好多决定我都看不太懂了。现在昆老也走了，有时候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却也是找不到了。”
姬若水只是迷惑。
应该还没有看清天璇的真正意图。
亦或者是说，她从来都没有往最坏的方向想，所以也就没法意识和察觉。
毕竟，那是她的家。
姬昆还在的话，也许能替她解答一二。
赵元开沉默了许久。
一样是不知该如何回音。
索性作罢，直接忽略不顾了吧。
但！
就在赵元开收回传音玉简的时候，那头又传音来了。
“陛下，天璇是何选择我决定不了，也许父尊也有他们自己的用意和苦衷！不过我，姬若水，是十分尊崇陛下的魄力和担当的，我这就向父尊请命，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奔赴西天域，和陛下一起并肩作战，共同讨伐妖庭！”
那头的声音很振奋，也很期待。
但……
“不必了。”赵元开淡漠回应。
片刻，那头传音，声音柔弱而不安，问道：
“陛下，是……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惹怒了陛下？若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人族命运所驱，我也是同样是义不容辞的。”
这话，让赵元开动容了，心也有些乱了。
又是许久之后，赵元开回音一句：
“姬长天若是允许，那你便来吧。”
“嗯嗯，陛下，请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哦！”那头的情绪立马转变了，欢喜，雀跃，期待。
唉……
赵元开一声叹。
而后收回了传音玉简。
他突然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尤其是那个弓着背的拄拐老人，姬昆。
回过头来想。
这个老人很是不简单。
他应该是很早很早就看出了大汉和天璇是注定要走向对立面的。
也似乎对天璇姬家抱以悲观态度，所以身在汉土在赵元开身边的时候，都是极力的表露真诚，也一直在努力的将姬若水推向赵元开。
他这么做，就是在乱赵元开的心。
而现在看来，他做到了。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许久之后，思绪烦乱的赵元开索性作罢，不再自扰了。
南天域，西天域。
国朝的版图比之当年早已是近百倍的扩张了。
身为一国之君，赵元开依旧是很忙。
埋头，又是一夜。
……
……
中土域。
天璇。
姬若水这几日一直都深居圣女府邸之中。
自昆老走后，她隐隐觉得整个天璇似乎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很陌生，让她很是不习惯。
加上悲伤难愈，姬若水索性就将自己关在了府邸之中。
只是白日听闻了大汉开战妖庭的消息，让她惊诧震撼之余，又振奋鼓舞，近几日一直在她脑海之中挥散不去的那个男人，又做了一件让她崇拜无比的惊天之举！
所以，姬若水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了。
于是乎，在踟蹰、酝酿、矜持等等情绪之后，最后牙一咬，心一横，主动传音。
那个男人的回音有些奇怪，但姬若水也没有多想。
她更是一刻都不能等待了，直接冲出了圣女殿，朝着父尊所在的圣主殿奔去。
“只要父尊同意，那我就能去西天域了。”路上，姬若水喃喃自语。
很快。
就到了圣主殿。
书房之内。
姬长天负手而立，脸色凝重，却又隐隐之中夹杂着几分兴奋和期待。
“老祖，姬家不会忘记你的贡献和付出的！”姬长天在心中暗道。
姬琅天。
姬家两大老不死之一。
姬长天当初请动这位老祖入世，本以外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
毕竟，这可是姬琅天啊，真真正正合体境八重天巅峰的的存在，可结果……
姬长天是想想都觉得离谱啊，但又不敢直言，好在老祖虽倨傲却也不盲目，这让姬长天很是欣慰。
毫无疑问，老祖这一次出手，是抱着必死必杀之心的。
有天璇在手，也不可能再有意外了！
“父尊！”书房外，声音响起。
姬长天微微一颤，转身，就看着姬若水站在门口，满脸期待。
这毕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掌上明珠。
先前因为姬昆之死，一直郁郁潸然，眼下这一看，似乎好了不少嘛。
“若水啊，看这气色，应是想开了吧？唉，昆老之死是为父也不想看到的，只是……”姬长天应声道。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姬若水打断了。
“父尊，大汉开战妖庭了，现在整个中土人间都沸腾了，但……妖庭依旧是强大，大汉需要更多的支持，所以女儿想……”姬若水满心期待。
但！
姬长天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喝道：
“想什么想？你想干什么？”
“额……父尊，我想前往西天域，和赵元开一同并肩作战。另外，女儿也算是代表天璇姬家，让天下看到……”
“是不是赵元开唆使你的？”
“啊？父尊？”
“回答我，是不是！是不是赵元开要你过去的？”
姬长天的脸都开始狰狞了。
他认定了这是赵元开在唆使他女儿。
将姬若水骗到了汉土，留在他的身边，以此作为要挟，如此一来，天璇就不敢再对他出手了！
对！
一定是这样！
卑鄙无耻，可恶至极！
姬若水傻了。
直接就怔愣住了。
她不懂，为什么父尊会是这种反应？
似乎，父尊对于陛下是极为仇视和敌对！
“不……不是的，是女儿主动传音给了陛下，陛下起先没有答应，最后是在我的再三请求之下，陛下才说让我请示父尊的，只要父尊答应便可。”姬若水颤声道。
姬若水本来就不是什么愚钝之人。
相反，她很聪明。
对得起她的这份天资和出身。
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味儿了，而一向敬畏的父尊，明显有事情在瞒着她！
姬长天也怔住了。
他定定的看着姬若水。
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自己的女儿主动传音给了赵元开，更没想到的是，赵元开竟然是这番应对。
为什么赵元开没有直接明说？
还有，赵元开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这也很反常！
他应该知道姬家不会放过他，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但如果能将姬若水禁锢在身边作为要挟，姬家肯定会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