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节 芈月见黄歇
椒房殿内的熏炉内染着新做的竹香，殿内青烟缭绕，清香绕着椒房殿四周环绕，让进来的人都不免感觉神清气爽。
芈姝盘腿坐在垫子上，用胳膊肘抵着凭具，手托着头假寐，似是昨夜未休息好有些疲累了，只能假寐一会儿。她睡着的样子，再搭配着她姝容，仿佛一幅生动的美人半卧图。
这些天不知怎么了，天气炎热异常，让人都懒得动，生怕又出了一身汗渍。偏偏芈姝最是怕热，好在旁边有侍女珊瑚打着扇，不然这炎炎夏日该怎么度过。
此时，玳瑁疾步进来。
上面假寐的芈姝似是有所感，轻启眉眼，慵懒的用手捂着嘴，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了，这般急急忙忙的。”芈姝缓缓坐起来，望着眼前的玳瑁姑姑，看她面带欣喜的样子，芈姝疑惑的问道。
玳瑁姑姑的眼底带着兴奋，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笑意，道：“王后，芈月出宫了。”
“出宫，这不是很正常嘛？大王每次出宫不都是带着她吗？”芈姝语气里没有半点波澜，似乎是在诉说着一件非常常见的事情，不过这件事似乎不同寻常。
不然玳瑁姑姑不可能这副欣喜激动的样子来说这件事，芈姝意识到不对劲，眯着眼睛，语气轻颤带着一丝的不确定道：“她独自出宫了。”
“是。”玳瑁姑姑的表情严肃且认真。
芈姝垂下眼眸，咬了咬唇角，低头思索着什么。
下面的玳瑁小声的提醒道：“王后，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将此事告诉大王，大王必定会对芈月失望至极，到时候芈月就会失宠。”
自从芈月侍寝到独得盛宠，玳瑁姑姑看着王后心情一日比一日落寂，身子也一日比一日消瘦了，可谓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不过若是芈姝知道了，定然要说一句“你想多了”。且不说别的，芈姝对秦王本来就没有兴趣，之前愿意与秦王浓情蜜意的，只不过是在做戏。现在公子荡已经出生了，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秦王的作用也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虚与委蛇。总的来说，芈姝只不过是将秦王当做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但玳瑁姑姑总是觉得芈月侍寝后每次来椒房殿就是来此炫耀的，可偏偏王后对芈月那个贱皮子还要笑语吟吟的，让人看了不免火大。要不是顾及王后，她早就让人把芈月赶出去。
如果芈月知道了，要大喊一声“冤枉啊”。芈月被魏夫人算计，要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魏冉，说什么她都不会侍寝。来椒房殿只不过是因为歉意，对姐姐的抱歉。
芈姝深知玳瑁姑姑是为自己好，可是她并不准备用这件事邀功，她现在只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儿子”变得优秀，但是她也清楚玳瑁姑姑是不明白自己的打算。
玳瑁姑姑见王后迟迟没有行动，似乎还对这件事情有抵触，大概是不想损害“姐妹情谊”，她有些急切了，这可是唯一一个让大王厌弃芈月的把柄。
芈姝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让玳瑁姑姑知道点什么，她怕是不肯罢休了。
“你们先下吧，玳瑁姑姑留下。”芈姝看着珊瑚和珍珠，吩咐她们离开。
“是。”珊瑚放下扇子，珍珠放下香盒，两人一起起身离开。
———————————四方馆的一角
黄歇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马车和百姓，想着马上能见面的月儿，一时间激动不已。
女扮男装的芈姝再一次踏进四方馆，上一次来这里还是跟大王一起过来的，现在想想心情颇为复杂。
在四方馆无聊等待的黄歇，一边时不时听着各位才子的辩论，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这时，黄歇惊喜的捕捉到一个身影，然后欣喜的呼唤道：“月儿。”
芈月听到有人在喊她，往旁边一看，是黄歇。芈月看着他不修边幅的样子，一时间眼泪比嘴巴还要快。
黄歇见芈月哭了，瞬间手足无措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想为自己心爱的姑娘擦拭眼泪。
芈月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躲闪开了，然后她愣住。抬头看黄歇停在半空中的手，再看他已经变黑的脸，霎时间躲闪不去看他的眼睛。
“黄歇，对不起，我——”芈月还想解释着什么，但是说不出口或者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原本愣住的黄歇反应过来，强撑着脸上的笑意，对芈月安慰道：“没事的，月儿。”
黄歇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疼。
四方馆嘈杂的声音没有影响到两人，但是他们也知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他们俩并排离开四方馆。
但是这一幕被魏夫人身边的侍女看见了，她躲在暗处看着芈月与一个陌生男人去往了别处，她紧紧握住的手已然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黄歇选的地方是一家酒楼的包厢，在这里他们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一处风景。
“月儿，你这些天过的怎么样？”黄歇看着比在楚国圆润了不少的芈月，也知道她在秦国过的很好，但是他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声。
芈月抬头望着瘦了不少的黄歇，一时间感慨万千。现在的她已经配不上黄歇了，所以只能忍下心中的痛楚，开口道：“我过的不错，秦王和姐姐待我非常好。”
芈月清楚的知道不能在耽误黄歇了。
“是吗？”黄歇下意识的忽视秦王，他知道月儿已经是宫里的八子了，但是他还是心存侥幸，他想着月儿心里还是有他的。
“你什么时候回楚国？”芈月话锋一转的对黄歇道。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她选择侍寝的时候开始，她就将黄歇藏在心底。
闻言，黄歇顿了一下，然后恢复原状，笑着道：“我们一起回去。”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芈月不忍戳破黄歇的幻想，但是不得不这样做。她已经回不去了，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黄歇突然起身，站在窗前，扶着窗框，语调生硬道：“怎么不可能。”
他不想让芈月看到他眼角的泪，只能选择默默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