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优先级
呵呵。
陆真真在心里冷笑两声。
她顿时没了偷听别人隐私的罪恶感，转而感慨江月白这么直，九成九没跟人好过，难怪他的技术那么烂。
幸亏她没把他的告白太当回事，不然岂不一天要被气倒八百回。
“师叔说可以启程了。”她招呼桑子规他们骑上火鳞兽。
她坐在火鳞兽上威风凛凛，江月白没有计较她越俎代庖的行为，轻轻弯了下唇角，跟着跨上骑兽。
一行五人抖开缰绳，驾着火鳞兽腾上高空，消失在碧蓝的天宇中。
西境。
位于东华大陆最西端，远离繁华的修士城池，是一片荒无人烟的贫瘠之地。
这里的灵气并不充裕，哪怕是魔修也不愿在此地常年定居，唯一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唯有鬼修。
鬼修修炼另辟蹊径，他们吸纳的不是天地灵气，而是死气。
“传说西境在万年以前是上古战场，大地下面埋着无数尸骨，因此死气终年不散。”桑子规在赶路的同时不忘为姜姜小师妹答疑。
姜姜听了，扭头去问段九涯，“二师兄，西境真的很荒凉吗？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过的？”
段九涯用手捋着火鳞兽头上的鬃毛，回忆了一阵方道：“鬼修没有城池，都是依附家族而居，平日除了修炼也没什么可玩的，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鬼市。”
“我听我爹说鬼市每月只开一次？”姜姜问。
“没错，西境有一个地方叫落沙湾，那里平日干燥无水，只有在鬼市开启之日才会出现一片湖泊。”
段九涯道：“要想进入鬼市，只能乘坐渡鸦。西境一共有三个饲养渡鸦的家族，每月鬼市开启之前，他们会将渡鸦租借给别人。不过渡鸦数量有限，每回都是供不应求，所以我们必须去那儿尽快定下几只。”
陆真真一边听着他们叙话，一边分出一半心思盯着三花。
三花此时不在江月白怀中，而在天上。
他们离开临渊城后，陆真真一骑当先，起初并未留意身后的动静，直到听见姜姜和桑子规的惊赞喝彩，才察觉哪里不对。
她回头看见押后的江月白早已放开三花，任小猪像颗吹足了气的气球飘在天上。
她家傻儿子还是头一回飞这么高，不但不害怕，反而屁颠屁颠地在几头火鳞兽之间来回穿梭，动不动对着人家耳朵吹气，还偷偷揪人家尾巴，惹得几头火鳞兽兴起，撒开四蹄在云中没命狂奔。
陆真真只担心了一小会儿就由得他去，她相信江月白不会那么没分寸，好歹是他亲生的，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出事。
不过没过多久，陆真真就开始嫌吵。
三花“叽叽叽”“咯咯咯”在她识海中笑闹个不停，哪怕陆真真严厉制止也没用。
陆真真怒而伸手，一把揪住熊孩子的衣领，提到面前阴森森道：“再吵就把你绑起来。”
三花小圆眼滴溜溜转了两圈，讨好地抱住她的手腕，在她识海中奶声奶气道：“娘亲最好了，都听娘亲的。”
三花平日都是清脆的男童音，此时略奶了几分，听上去又软又萌。
陆真真定了定神，回头瞪了江月白一眼，好好的男孩子撒什么娇，一定是有人没教好！
陆真真按住三花脑袋狠狠揉了两把，似笑非笑道：“你看你，都这么久了，头上还没长毛，不会是个小秃子吧。”
三花愣住。
小猪抬头看了看娘亲高挽的马尾，再看看父亲乌黑浓密的发顶，两只黑亮的眼珠瞬间无光。
他扁扁嘴，咧出一个下垂的弧度，奋力甩开陆真真的魔掌，扑向她身后的江月白。
小猪一头扎进江月白怀里，抱住父亲就不撒手。
“娘最坏了！”三花在陆真真的识海中控诉，“我不要父亲喜欢你了。”
陆真真微讶地挑了挑眉，同样以神识回过去，“小屁孩儿一个，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我当然知道！”三花气鼓鼓，“父亲喜欢你，所以喜欢我。”
陆真真失语，过了半晌才道：“他说的？”
“父亲说，他一开始不知道我是他儿子，后来知道了也觉得没什么，只要是你生的就成。”三花三下五除二将江月白私下对他说的话抖了个精光，“他还说就算我是一只秃头小猪，他也不会嫌弃我。”
陆真真原本还在吃惊江月白与儿子谈论喜不喜欢的事情，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气笑，“什么秃头小猪，是你现编的吧？”
三花用脑袋拱拱江月白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环住，然后埋头钻进他的臂弯，只给陆真真留下一根小猪尾巴在外头。
“你又惹他什么了？”
江月白听不见这母子二人神识传音，但从三花气鼓鼓的反应一看就知道，一定是陆真真又在欺负儿子。
陆真真傻眼。
陆真真不开心。
以前儿子归她一个人管的时候没这么多毛病，如今才刚多一个人没几天，三花就学会了找帮手。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以后我教训儿子，你不许插手。”陆真真神识传音，警告江月白。
江月白看她一眼，“你不是说不能体罚？”
“我说了要揍他吗？我就是吓唬吓唬他。”陆真真就是看不惯三花有恃无恐的样子。
江月白温柔地摸了摸小猪的背脊，果断将他抱起来，丢给陆真真。
“别吓太狠。”
三花还没享受半刻的庇护，就被毫不留情地扔回魔掌，不但他呆了，连陆真真也呆了。
果然是先喜欢她，才喜欢儿子啊。
不知是该为儿子感到难过，还是该为自己小小虚荣一把。
陆真真脸上没什么表情，朝江月白矜持地点点头，“我有分寸。”
这两人一猪正打着眉眼官司，就听姜姜在前面惊呼，“快看，西境到了！”
长风卷起砂砾，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裸露着灰白的石头，与不知什么动物的尸骨。
呜呜的风声犹如鬼哭，天色将暗未暗，如同黄昏与夜晚交替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