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视同仁
主峰大殿中，宗主听完执法堂堂主的回禀，微微一笑。
“以剑止戈？这个弟子有几分大智慧。”
“宗主，”执法堂堂主道，“我认为陆真真可以重点培养，把她留在明月谷是否太屈才了？”
宗主笑着摇头，“她是月白带回来的人，月白可以让她成为明月谷的大师姐，却不会愿意让我们插手她的去处。”
“宗主当初把那几个弟子交给江师弟，本意是想让他多与宗门联系，如今他找来陆真真代他管教弟子，您的打算岂不就落了空？”
“只要东华大陆维持现状，他回来也好，不回也罢，我们都不必强求。”宗主缓缓道，“当初原就是我对不起他，后来又对他颇多苛责，他对我心怀积怨，也是理所应当。”
“江师弟的身份毕竟特殊，当年宗主那般做法，实属无奈之举，”执法堂堂主劝慰，“他是您的亲外孙，就算一时想不通，日后总能体谅。”
“一切皆有定数，无需强求。”宗主眼中有着看透世事的超然，“我等虽为修士，在芸芸众生之中，不过沧海一粟，不必太过执着。”
执法堂堂主轻声一叹，“可您为那事已执着数百年。”
“数百年于我，不过一梦之间。”宗主望着殿外，目光悠远，“月白既然找来陆真真这样的弟子，便不会当真对明月谷置之不理。你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御兽苑那边，以往是宗门太忽略了他们。”
执法堂堂主叹笑，“也怪我宗皆爱御剑出行，那些骑行妖兽常年无人租用，食材妖兽虽有去处，日常消耗也不甚多。常年累月下来，御兽苑便成为一个闲置之所，在那儿的弟子大多修为平平，毫无进取之心，才会养出张子房这样的蠹虫。”
“你将此事交与长老阁商议，我宗虽不求人人天才，也不可看着弟子白白荒废。”宗主发话，“至于明月谷，他们已获得许多好处，不必多费心思，一视同仁即可。”
“是。”执法堂堂主领命而去。
此时的陆真真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获得特殊照顾的机会。
她正盯着下方的吴天一，问她的师弟妹：“他真不怕会挨打？”
吴天一不知何时跑去那群御兽苑弟子身边，像一只尾巴翘到天上的猴子。
白云山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了过去。
他听见吴天一得瑟道：“我听说你们夸我驯兽很有一套？”
张信等人看着他，面色都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日约战之时，陆真真的确问过他们吴天一在御兽苑的表现。
其他人倒未多说什么，那个直肠子秦安却是一五一十抖了出来。
“吴天一的性子虽然可恶，但他养的妖兽个个膘肥体壮，哪怕性子再烈，到了他手里，不出三天就会乖乖听话，”秦安道，“明明有这样的本事，却整日偷奸耍猾，所以我更讨厌他。”
陆真真听了，只是笑笑，对他们说：“若我斗剑输了，就让他写一本御兽心得给你们。”
他们当时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应下。
没想到如今陆真真身为赢家，却还是将御兽心得给了他们。
看在陆真真和那卷书册的份上，御兽苑一群人决定不与吴天一计较。
陆真真在石窟中看着吴天一指天画地，吱哇乱叫，摇摇头，对段九涯说：“如果他被揍了，提醒御兽苑的人，下手轻些。”
自从段九涯向她借了五万灵石，她支使起人来无比顺溜。
段九涯见她抱起三花，作势要走，问：“后面还有斗剑，你不再看下去？”
“不了。”陆真真道，“方才斗剑，我有了些想法，要回去悟一悟。”
桑子规与姜姜满怀羡慕，目送她离开。
“师姐真厉害。”桑子规感慨，“只是一场斗剑，就有了新的体悟。”
姜姜也道：“师姐能够以肉身为剑，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样的修为。”
段九涯看看这两人，目光微垂，停在自己丹田。
他脸色沉寂，默然不语。
……
陆真真回到弟子居，将儿子放在桌上。
“我要练功，你乖乖待在屋里，不许乱跑。”
江月白给她的如意戒虽能变幻空间景象，不像乾坤袋那么枯燥，三花仍然更喜欢待在外面。
陆真真设身处地想想，觉得儿子也没什么错。
如果整天把她关在一个院子里，就算风景再美，也会看腻。
因此只要没什么危险，她都会将三花放在外面。
三花乖巧地蹭蹭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陆真真弹了下他的小鼻头，回到床上盘膝坐下。
适才一战，她体内战意又凝结成无数漂浮的“气”，这些“气”充盈在她体内，胀得她经脉发疼。
自从离开逍遥城到现在，她体内的“气”越积越多，简直成了她的负担。
她无法将它们炼化，只能让丹田内的小火苗自行吸收。
异火吸收的速度很慢，过了这么多天，总共只消化了不到两成。
今日陆真真又获得大量的“气”，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好撑……
好难消化……
陆真真沉入神识，慢慢梳理自己的经脉，细心安抚。
体内的异火缩放不定，一丝丝一缕缕将四处游走的“气”吸入焰芯。
它吸“气”的动作犹如十倍慢速，陆真真看着看着，不由发起了呆。
在旁人看来，她已陷入观想境界，便是外面天崩地裂，也难以醒来。
趴在桌上的三花慢慢坐起身。
他仔细观察陆真真，伸出小爪将茶杯推出桌沿。
茶杯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陆真真没有反应。
三花跳下桌，用头撞开椅子，椅脚在地面发出“吱——”的刺耳声响。
陆真真一动未动。
三花当即转身，在地上划出一道残影，跑出屋去。
他跳过门槛，冲进阳光。
一道阴影迎面而来。
那是一只黑靴。
三花来不及闪避，一爪绊在黑靴上，骨碌骨碌滚下台阶。
小猪仔摔得七荤八素，两眼发直，躺在地上半天回不了神。
一只修长的手拎着他的脖颈将他提起来。
三花动动鼻子。
这熟悉的味道……
还有脖子后面那冰凉的触感……
江月白把他举到面前，避开他身上的污泥，扯了扯他肚皮上绷开的小褂。
“看样子，我的如意戒白给了。”
一脸淡漠的黑衣男人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