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魔尊
陆真真简直怀疑江月白是故意整她。
但想想他给过她的好处，还有落在他手里的三花，陆真真决定死也不能让他小看。
高峰之上，江月白盯着半山腰处黑如小点的人影，转头问：“还没上钩？”
他身后是一片寒潭，潭水幽静，深不见底。
三花穿了件玄色小褂，头上戴了顶小斗笠，如人一般坐在潭边，盯着水中的鱼线一动不动。
听到江月白发问，他的小尾巴在身后摇了摇。
别吵，把鱼吓跑了你又要怪我。
江月白听不见三花的心声，但十日相处下来，他对小猪的行为举止多少有些了解，当下回过头，望着山下的陆真真，自言自语：“这条路对她没什么难度，要不要再加一关？”
他目光幽幽，不知想到些什么，又对自己摇摇头，“算了，今天时间不够。”
静寂的峰顶响起一声鸟鸣，地上的沙砾无风自动，渐渐聚在半空，组成一个人形模样。
江月白伸指一点，沙砾如遭重击，砰然散开，露出一个真实人身。
那人身高九尺，魁梧健壮，背着一把火红色的厚背大刀。
他一见江月白便道：“魔尊，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江月白掀唇，“我不在，又有人想篡位不成？”
“这倒没有。”那人道，“你去年挂出来的尸首现在都还没人收尸，又不是人人都像扶摇山庄那么没脑子。”
“那你急什么？”江月白问，“难道又有仙道的人上门找事？”
“也没有。”那人回道，“只是最近灵牙山附近有异象显露，我们怀疑半年之后将有秘境现世。”
“半年之后的事情你现在跟我说？”江月白微微侧首，“司空焰，你是不是看不得我闲？”
“哎哟，”名为司空焰的大汉连连叫屈，“我这不是担心出事嘛。灵牙山离咱们的地盘那么近，秘境一出，仙道魔道的人都会涌过去，咱们正魔道的还好说，要是邪魔道在那边玩点花样，推到咱们身上，到时难做人的不还是你吗？”
江月白点头，“也就是说，这些年我杀的人还不够多。”
“别别，”司空焰伸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算我求你，就算你是魔尊，也别老是打打杀杀，省得仙道的人以为咱们魔道都那么好斗。”
“难道不是吗？”江月白反问，“以杀止杀，这话当年是谁告诉我的？”
司空焰捂住心口，“我错了，我只是替你爹传个话，没想到你这么认真。”
彪形大汉蹙眉捧心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江月白瞥他一眼，收回视线。
“秘境之事我有耳闻，已跟云山剑宗的宗主商量过，”他慢慢道，“秘境开启之前，仙道与魔道各派长老前往，在灵牙山维持秩序。”
司空焰一拍大腿，“原来你早就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我本就打算这两日便回去，”江月白起身，“听说你要找我，想着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你要干嘛？”司空焰露出一个警觉的神情，“魔尊大人，你可不能阴我！”
江月白似笑非笑，望向峰顶的入口。
那里有一块半遮挡的巨石，巨石后面，露出一角玄色衣衫。
“出来。”江月白发话。
陆真真慢慢探出半个头。
她千辛万苦走到峰顶，正扶着石头歇气，就听到江月白与人说话。
她前面的没怎么听清，那句“魔尊大人”倒是震聋发聩，无比清楚。
魔尊？
谁是魔尊？
江月白？
她师叔？
陆真真一时倒没想到仙道与魔道之别，只是纳闷这么大的名头怎么落到江月白头上。
据她所知，所有能在名号后面加上一个“尊”字的都是一方大能，比如剑尊、药尊，还有……魔尊。
“我打扰你们了吗？”陆真真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司空焰眼前一亮。
这姑娘长得不错，身段高挑，玲珑有致，俏生生的脸上透着薄汗，像一朵开在枝头的海棠，明艳如霞。
司空焰来这峰顶不只一回两回，他还是头一次撞见有女修上来。
“小姑娘，”他开心招手，“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
陆真真看他一眼，这人顶多而立，叫她小姑娘，语气还这么轻佻，不像好人。
她径直走向江月白，“师叔，十日之期已到，我来应试。”
江月白点头，指指司空焰。
“他是魔修，杀了他。”
哈？
司空焰与陆真真同时震惊。
两人对望一眼。
司空焰：他是不是不该来？
陆真真：她不是来背书的吗？
“怎么？”江月白见陆真真没有动，淡声道，“你不敢？”
陆真真轻咳一声。
她上下打量司空焰一眼，从对方身上的确感受到淡淡的魔气。
“师叔给我的书上说过，百年之前，仙道与魔道订下盟约，除少数邪魔道以外，正魔道与仙道的修士可和平相处，不生战事。”陆真真朝江月白垂首，“动手之前，我想请问一句，这位魔修是正是邪，是否做过有伤天理的坏事？”
江月白动动唇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仙道与魔道修炼之法素不相同，正魔道转修邪魔道不过一念之间，你有工夫辨得清好坏？”
“辨不清只怪我自己眼拙，但仙修之人难道就没有堕入魔道之时？”陆真真郑重其事，“我在弟子大选中闯关问心阵，也曾困于心魔，正如书上所说，心魔也是魔，只要及时斩除，就没什么可怕。”
“心魔不可怕，人言又如何？”江月白目光灼灼，“你对魔道心慈手软，就不怕别人说你与魔头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别人说什么与我何干？”陆真真不假思索，“修仙之人走的就是逆天之道，若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还不如放弃修炼，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说得好！”司空焰在旁喝彩，“小姑娘，我看你悟性上佳，要不要考虑转修魔道——”
江月白朝他投去冷冷一瞥。
司空焰及时捂嘴。
“我觉得仙道也不错，”他飞快补充，“正适合你们这种有大好前途的弟子。”
陆真真：……看你长得五大三粗，是不是应该拿出点魔修的气势来？
“我给你的书已经看完了？”江月白发问。
“是。”陆真真胸有成竹。
她刚才讲的那些道理，有一半来自于书上，有一半来自于自己的领悟。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江月白缓缓道，“对于我是魔尊，你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