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杀人诛心
中常侍赵忠的府邸华丽程度堪比皇宫，此时却是一片肃静。
院子中停放着紫楠棺木，里面的干尸正是赵泰。
赵忠已然当了太监，赵泰就是他们家唯一的独苗。
如今赵泰死于卫宁之手，他们赵家算是彻底断子绝孙了。
赵忠身着白色麻衣，手扶棺木，看着棺材内赵泰的干尸久久不语。
“啪嗒，啪嗒”
这位心狠手辣的中常侍，执掌绣衣使的刽子手，此刻竟落下了眼泪。
一旁的中常侍封谞搀扶着赵忠，开口劝道：
“赵公，还请节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十常侍看似同气连枝，朋比为奸，实际上内部也分成三股势力。
最强的一个势力是以张让为首，蹇硕、段珪、程旷三位中常侍，都是张让一党。
赵忠身为绣衣使执掌者，笼络住了封谞、侯览两个大太监。
最后剩下曹节韬光养晦，年轻时收养的两个义子夏恽、郭胜对其忠心耿耿。
“节哀？
咱家如何能够节哀！”
赵忠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勉强保持平静的语气说话。
中常侍侯览压低声音对赵忠道：
“我听闻卫宁身边有两名强者，一男一女，皆是先天高手。
此二人应该是出自卫家。
赵公想要报仇，还需细细谋划。”
赵忠冷笑道：
“不过区区先天，能敌得过咱家的绣衣使吗？
敢害泰儿的性命，就算是卫家和蔡邕老儿齐上，也保不住他！
谁敢阻止咱家报仇，咱家就要谁死！”
几人说话间，有候在门外的小太监进来禀报道：
“启禀赵公，袁家公子袁术前来吊唁。”
“袁术，是袁逢家的小猴儿吧？
他来干什么？”
赵忠身为十常侍之一，与袁逢在朝堂上的关系并不和睦。
小太监答道：
“那位袁公子说自己跟赵泰公子相交莫逆，乃是兄弟相称的好友。
现在赵公子去了，他想来送一程。”
“这样啊，那让他进来吧。”
自家侄子是个什么货色，赵忠心里十分清楚。
赵泰就是一个每日在洛阳城中欺男霸女的大流氓。
仰仗着自己的权势，洛阳百姓对其敢怒不敢言。
袁术的为人赵忠也略知一二，‘路中悍鬼’之名人尽皆知，比他的侄子赵泰也强不到哪去。
赵忠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这败类跟败类之间，也有友谊存在吗？
不多时，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的袁术就来到赵忠面前。
他恭敬的对赵忠施礼道：
“晚辈袁术，拜见赵公。”
赵忠现在也没什么心思搭理袁术，轻哼道：
“起来吧。
你还能想着来看泰儿，也算有心了。”
袁术瞅了一眼棺材中赵泰的干尸，感觉很是反胃。
同时潜意识中对卫宁产生了一丝畏惧。
能把人变成干尸，这卫宁究竟有什么手段？
难道他是妖孽转世不成？
袁术强忍着恶心，干嚎几声道：
“赵贤弟，赵贤弟啊！
你怎么就走了呐！
都是那卫宁害了你啊！
可惜卫兄武艺不精，手下的武者也敌不过卫宁，不能为你报仇了！”
赵忠久随圣架，何等精明？
真哭假哭，他一眼便知。
同时他也猜出了袁术的来意。
赵忠冷哼一声，声音尖细的对袁术道：
“袁术，你不用挑拨咱家跟卫宁的关系。
卫宁害了泰儿，已经是必死之人。
今日咱家就带绣衣使杀上蔡府，让他给泰儿抵命！”
袁术听闻赵忠复仇之心如此强烈，心中暗喜。
他眼珠滴溜溜乱转，对赵忠道：
“赵公，一刀将卫宁杀了，固然能够报仇，但是还不够痛快。”
“哦？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说来让咱家听听。”
袁术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对赵忠道：
“欲报赵兄大仇，不光要杀人，还要诛心！
卫宁欲与大儒蔡邕的女儿蔡琰成亲，婚期距今日不到一个月。
此事人尽皆知。”
说到这，袁术提高声调，对赵忠蛊惑道：
“赵公试想一下，在卫宁婚礼当天，您带绣衣使将蔡府团团围住…
让卫宁的婚礼变成葬礼！
这将是何等的快意？
如此一来，赵泰贤弟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哇！”
卫宁让赵家断子绝孙，赵忠恨卫宁入骨。
听了袁术的劝说，他也觉得直接杀了卫宁太便宜他了。
只有在卫宁人生得意之时，剥夺他所拥有的一切，让卫宁陷入最深的绝望中，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赵忠松开紧攥的拳头，对袁术道：
“袁公子不愧是袁逢大人的嫡子，深得袁公真传。
你的这番谋划，咱家同意了。
卫宁大婚之日，就是他抵偿泰儿性命之时！”
袁术与赵忠算计卫宁的时候，卫宁就在洛阳城外，帮张大强将妻女下葬。
张大强央求卫宁多备一口棺材，卫宁也同意了。
烧过纸钱，祭祀一番后，张大强对袁术叩拜道：
“使者大人对于小人一家的厚恩，小人今生是没有机会报答了。
若有来世，吾愿当牛做马以报先生大恩！”
卫宁以无常真气将张大强托起，对其问道：
“我虽助你复仇，却也取走了你全部的寿运。
你不恨我？”
张大强一脸真挚的摇头道：
“似我等百姓，生如草芥。
哪怕有血溅五步的勇气，也奈何不得赵泰分毫。
先生，小人心中对你只有感激。”
张大强说罢，又对袁术拜了拜，转头躺进为自己准备好的棺材中。
他一脸安详之色，缓缓闭上了双眼。
郭嘉一改往日猥琐的神态，轻声叹道：
“卫兄，张大强已经去了。”
卫宁点点头，对许褚道：
“仲康大哥，麻烦你把他们埋了吧。”
“好嘞！”
郭嘉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酒壶，扔给卫宁道：
“来两口，祭奠一下张大强他们一家吧。”
卫宁猛灌了一口，对郭嘉道：
“我虽然帮了张大强，却取走了他三十年的寿命。
奉孝，你觉得我是否是无情之人？”
郭嘉亦饮了一口，轻笑道：
“人想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
张大强想要做到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完成的事，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若是卫兄帮了他却不求回报，又置天下所有有冤不得伸的百姓于何地？
在郭某看来，张大强已然够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