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集市卖的东西确实杂，自家造的油酱醋、山上猎的牲畜皮革、粮食、柴火、自己织的麻布等等，还有木雕小玩具应有尽有，冬月还看到了粗瓷碗碟跟杯盏，虽然不够光滑细腻，颜色也一般，但是比家里缺口的碗好多了，她买了四个大碗，四个菜碟，还有一套杯盏，花了190文，南风他们则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几个小木雕，第一次自己做主买东西，两人都开心的不得了。又见有人卖打糖，冬月做主买了一大包。
从集市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三人不再闲逛直接去往天香楼，路上，她看到一辆马车从身边过，像是之前在天香楼后院看到的马车，但马车走的快，一会儿就没影了。
“姐，马车走的真快。”南风拉着平安还在看。
“一匹马抵十头牛了，能不快吗！”
冬月他们到天香楼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都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怎么不进去？”冬月好奇。
“你没来，不好意思进去呗，万一弄错啦呢！”宋婶儿有些犹豫，“咱真进去里面吃饭？”
“当然，要不稍等一会儿，我先进去找掌柜。”这些人谨慎小心惯了，冬月让南风他们也在门口等，自己进了天香楼，这天香楼她也是第一次进，之前都是从后门去后院。
小二正准备上前询问，被眼尖的掌柜发现连忙迎了上去，“霍娘子，你们来了，包厢我都安排好了，在二楼。”他看了看冬月身后，“你不是说有十几个人吗？”
“掌柜，怕占了你的地方，都呆在外面呢。”
掌柜朝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立马出去请人了。
没一会儿，一群人喜滋滋的进来了，纷纷给掌柜打招呼。
这会儿正是饭点，大堂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一些客人纷纷看过来，还有人小声议论，怎么乡下人也开始吃酒楼了，看样子这天香楼的菜是真火。
众人跟着小二上了二楼的厢房，厢房很大，已经放好了两张桌子。茶水也已经备上了。冬月又去跟掌柜说等会还会有一个少年人过来，来了麻烦直接领上来，掌柜欣然应允。
“乖乖，你看这杯子，又白又光滑，再看看这糕点，难怪吃饭贵呢。”乔金贵拿起杯盏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好喝。”喝完又给王兴财倒了杯，“你也尝尝。”
男女各自坐一桌，宋婶儿的孙子随她一起坐，此时正好一边七个人，几个孩子已经动手吃起了糕点。
“可惜我那口子不在，不然也要尝尝酒楼饭菜的滋味，你们看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再看看这地板，这都是钱堆出来的，我今日算是涨了见识了。”宋婶即兴奋又遗憾。
“谁说不是呢。都是托了冬月的福。”张氏也在四处看，这屋子确实好看。
没多会儿，小二上来了，搬来了一个屏风，“娘子，掌柜问您要不要在两桌中间放屏风。”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
冬月看了看众人，小伙伴们也是一脸懵。
“我看不用，咱村里吃席可没这么讲究，那城里人的规矩就算了吧。”张婶儿说道。
众人也说不用，吃饭就讲究个热闹，这隔开了反而怪。
冬月便让他拿走，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倒是显出掌柜细心之处。
“也不知道这酒楼的饭菜好不好吃，若是连冬月的手艺都赶不上那就丢大人了。”杏花看着几人笑。
“是得品鉴品鉴，若是不好吃，免费的我也得说上一嘴，吃了别人的饭，总得说点实在话，老板才好改进不是。”二虎咬了半块糕点直点头，“目前看，这糕点还不错。”
水水跟六斤也在吃糕点，“这糕点比点心铺的还好看，你们看上面的花纹，是朵荷花。”
阿达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朵荷花，“好看是好看，就是吃了有些可惜。”
“依我看，这有钱人就喜欢搞这些没用的，吃食嘛，吃的就是个味道，做的那么好看最后还不是进了肚子，还平白让人不忍。”王兴财吐槽。
“兴财兄弟这话倒是跟我想的一般，哈哈。”
“不然说你们怎么是粗人了，一点都不懂的欣赏，真是白瞎了这糕点。”张氏若是读过书，指定会说他们暴殄天物，牛嚼牡丹了。
大毛跟二蛋吃的一嘴的糕点渣滓，桌上的糕点已经没了，两人还想吃。
“你们若是糕点吃多了，一会吃饭可就吃不下了，今日冬月姑姑请的饭，你们不想吃吗？”翠妞小声哄到。
两个孩子这才安分了些。
几人正聊着，小二带着乔竹生进来了。“各位叔婶好。”乔竹生见礼。“二叔！”他唤到。
“竹生，快来，就等你了。”乔金贵拉开凳子让他坐，说完还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糕点递给他，“给你留的，不然你连糕渣滓都看不到。”
乔竹生笑着接过，“谢谢二叔。”同桌的几个同龄人都冲他笑。王兴财给他倒了杯茶水。
杏花跟水水则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还是拉个屏风好。
冬月看了她俩径自好笑，被杏花从桌子底下踢了一脚，本来没笑这下没忍住。她清了清嗓子，让小二可以上菜了。
菜没一会儿就上来了，都是大份的，似乎量比大堂那些多。
“妈呀，全是肉，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一桌子肉。”
“这个中间的是什么？”
“那是麻烦鱼片，霍娘子知道的。”菜刚上完，掌柜上来了。
“掌柜，多谢款待了。”众人与他道谢。
“好说好说。”掌柜高兴的走到冬月身边，“霍娘子，我们少东家来了，知道你在这里吃饭，让你吃完饭去找他，他有事与你商量。”
“可有说商量什么事。”冬月正吃着麻辣豆腐，这掌柜还真绝，麻辣豆腐都做上来了。
“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谁找你？”张氏好奇。
“酒楼的少东家，之前打过交道的。”
“找你做什么？”宋氏文。
“哎呀，娘，刚不是问了吗，人家都没有说冬月怎么知道，赶紧吃菜，这菜可好吃了，你看看大毛跟二蛋。”杏花嘿嘿直笑。
两个小娃偷偷的吃菜，这会儿辣的直嗦嘴。其实这菜并不很辣，但孩子毕竟是孩子。
翠妞赶紧给他们倒水喝，又给他们碗里舀了蛋羹。
“这菜味你们别说，可真带劲。”王兴财跟乔金贵吃的不亦乐乎。
乔竹生虽吃得慢条斯理，但吃的表情也很满足。
“是不错，跟冬月的手艺有的一拼。”二虎最喜欢那麻辣鱼片还有麻辣肉片。“咱们抓那么多鱼，怎么就做不出那个味儿呢！”
“还是酒楼的厨子手艺高。这菜都能做出花来，你看和肉里是萝卜吧，但这萝卜就是好吃。”张氏佩服的五体投地，酒楼不愧是酒楼。
南风平安阿达他们只埋头吃不说话，那麻辣鱼片一上来他们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冬月之前做的吗。
“我可认识这菜的祖师爷，我不告诉你们。”杏花得意的笑了笑。
“你就吹去吧。”众人一阵笑，大家边吃边问乔竹生在学馆的情况。
乔竹生礼貌的作答。
“这读了书的后生跟咱们就是不一样，等过两年我将我们家六斤也送去读书识字沾点书卷气。”王兴财夹了块排骨，今日这顿肉他吃满足了。
“何必等过两年，叔若是有条件，我跟馆长再争取名额就是，明年二月跟南风一起岂不是正好，他们俩年岁也差不多如今启蒙已经是晚了。”他感觉村里最近发生了些变化，曾经没人提读书的事，如今却都有打算了。
“南风要去学馆念书？”众人纷纷看向冬月。
冬月正在喝汤，看见众人的视线，笑了笑，“是啊，我打算送南风去念书。馆长说今年不成，要到明年二月，我今日还买了启蒙书呢。”
大家又看向南风。
南风紧张的拉了拉平安，“我姐说读书好，怎么，不好吗？”怎么大家都很惊讶的表情。
“好，当然好。”乔金贵率先笑起来，“以后在镇上我们竹生也有伴了。”
王兴财看向张氏，张氏正若有所思，看见他的目光做了个表情，表示回去再说。
阿达此刻内心不平静极了，同龄的小伙伴要去念书，那他呢？
二虎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南风。
读书的事在众人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后再无声响。
冬月已经吃好了，她跟众人打了招呼便出了厢房，背篓让平安看着。
“你们看看冬月，吃饭都有人找，我敢说她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不信你们瞧着吧。我得找着机会好好自荐自荐，拉车这事太没有出息。”乔金贵无奈感叹，说着又拍了拍竹生的肩膀，“你是咱家的出息人，可得好好努力了。”
“别说以后了，现在就已经是大出息了，怕是天明兄回来都得下一跳。”
“谁说不是呢！”众人纷纷附和。
乔竹生听着众人的话，心里也起了些波澜，看样子这段时间村子里确实发生了些变化，而这个变化的源头就是冬月。这丫头都做了些什么？
冬月跟着掌柜到了后院厢房，果然在那里看到了胡莱，一身白衣罩青纱，标准的小白脸打扮。
“看样子霍娘子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啊，先道声恭喜了。”他抬手做了一礼。
冬月看着他，总觉得有点牙痒痒，你看他那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看这话就不是真心实意。偏他还故作真诚。
“少东家不是会县城了吗，怎的又来了。”
“霍娘子这话似乎不太欢迎我。”年轻男子一甩折扇，来了个小白脸的标准动作。
冬月想笑，自己脑洞这会开的有点大，自从带入了小白脸这个形象，便觉得怎么看怎么像，她又看了看别处，“胡公子说笑了，这可是您的底盘，哪里轮得到我说三道四，您找我来所为何事？”
“坐吧。”
这是要慢慢谈的意思，冬月依言坐下等着他的下文。
“我想跟娘子再做一笔买卖？”胡莱收起折扇也做了下来。
“可是那酥嘴油的，胡公子，这个我真没有办法，能做多少不是我说了算的。”虽然银子赚的爽，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胡莱笑着摇摇头，“并不是油的事，那是我爹的生意，日后怎样他自己决定，我如今想跟娘子谈的事我自己的生意。”
冬月有些懵，怎么这生意还分家了。
“我想通过霍娘子买你大伯那样子的制作图纸，事成我必有答谢。”
“那不可能。”冬月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公子应该知道，这手艺一般不传外家，怎会将图纸卖你。”
胡莱叹了口气，“我早料到娘子不会同意，只是没想到回绝的这样果决，只是这事关系到你大伯，是否听听他的意思，莫非你能替他做主。”若是这银钱不少，怕是当事人动心也不一定，“娘子岂能如此霸道。”
冬月翘起二郎腿，看着他只笑笑不说话。
胡莱就知道对上这丫头没有胜算，“总得知会一声听听他的意见才好。”
“不必想了，我师父如今闭关，所有事情我都可以做主。”冬月随口胡诌。
“你师傅？不是你大伯吗？”
“我大伯不能是我师傅吗？你就别想了，若是只这件事，那我走了。”她总得留个手艺细水长流。
见她一言不合就要走，胡莱赶紧拦下让她继续坐，“你莫急啊，不卖就不卖好了，我也不会硬抢不是。”他让一边的小厮沏茶，稍缓缓尴尬的气氛。
“你刚说你大伯是你师傅，那你岂不是得了你师傅的真传，这箱子你也会做。”
冬月点点头，“自然会，我会的可不只这箱子，还多着呢。”
胡莱大喜。“还有哪些？”他忙问道。
冬月警惕的看着他，“公子，我这图不能卖你，你问得多也是无意。”
小厮给她送上一杯茶，刚刚在楼上已经喝了不少茶了，再喝就得上茅房了，她谢过，接过茶将它放在桌上。
“我想跟娘子订一批箱子，但你们就两个人，我怕你们做不过来。”胡莱无奈的喝了一口茶。
“就这你就要买我的图纸？”冬月无语。
“我若有了你们的图纸，让人找着做，这量自然不成问题，这是我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
简单粗暴的方法，倒确实能解决问题，冬月开始有点理解他了，“你要多少箱子？”冬月好奇问道。
“至少两百个吧！”
“这么多？”冬月吃了一惊，“一个月？”
胡莱点点头，“娘子有办法完成吗？”
有个鬼啊，像她这种熟练工种做一个箱子就要2个时辰，一天从早到晚最多也就能做三个，200个让她怎么完成。她识时务的摇了摇头，“完成不了，100个到还勉强。”除非把伙伴们都带出来。
“一百个太少，估计我货还没铺出去就没了。我原本打算是500个的。”
这么好卖的吗，冬月心中小得意，“我这箱子300文一个，你要500个？”钱啊钱啊，看见挣不着，难受。
“娘子真不肯卖图纸？”胡莱不死心。
冬月坚定的摇了摇头，连问他图纸多少钱收的想法都没有。
“那这样吧，这个月你给我做箱子，做多少我收多少，数量不能低于100个。要固色后的箱子，我按350文一个收，这够有诚意了吧。”胡莱真的很想做成这笔生意，但如今主动权在这丫头手里。
冬月也很想挣这笔银子，她算了算，两百个，一天最少六个，她带徒弟也没那么快，看样子要接下这笔生意就得扩充人手，原来的小伙伴算上都不够了。她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编箱子。到底接不接，接了这就是一个机会。
胡莱见她半天不说话内心也有点忐忑。
“行吧，我接了，做多少你收多少，你说的啊！”终究是舍不得这能挣的钱。
胡莱松了一口气，“我说话算话，我给你付定钱。”
冬月摆摆手，“定钱就算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多少个，交货再说吧。”
“霍娘子好生爽快，胡某就喜欢结实像娘子这样的朋友。”胡莱此刻才笑得有些真心。
冬月看着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我走了，我村里人还在等我呢。”
“我送你。”
将她送进酒楼，胡莱又跟掌柜耳语了几句。冬月也不管他们在叽呱什么，直接上了楼。
厢房里，大家都已经吃好了。
“这趟出门真是太值了。”
宋婶儿本来想将吃剩的打包回去让家里两个也尝尝酒楼的味，谁知中途平安跟二虎过来，菜就没剩呢，只管叹气。
“冬月，没事吧？”王兴财担心的问道。
“没事，大家都吃好了吗。”冬月笑着问道。
“吃好了，吃太好了。”
“那咱走吧。”冬月想了想，下了个决定，“等会回了家，诸位都到我家一趟，我有事与诸位商量。”
众人眼前一亮，一般开会就是有好事啊。
特别是乔金贵，“冬月，那个也包括我吗？”
冬月点点头，“叔，你若方便也来。”
“来，我铁定来。”乔金贵高兴不已，这是要自荐成功了的节奏啊。
“那我是要叫上我爹吗？”阿达小声问道。
“恩，把你爹叫上。”
乔竹生看着冬月的号召力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这些叔婶这么默契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讲就一脸欣喜，好似肯定有好事发生一样，他看着冬月，黄黄瘦瘦的丫头，似是有种魔力般。
“那咱走吧，叔婶们若是还要逛逛就自便，咱们按往常的时间在镇口会合，我要去杂货铺买东西，兴财叔，麻烦到绣铺把骡子车牵来。”她看了看乔竹生，“竹生哥，你是回学馆还是跟我们逛会儿。”
“下午有学，逛不了了，我回学馆，下次回去我把书给你送去。”
“我送竹生回学馆，你们忙你们的。”
冬月又看向阿达，“阿达，你还有什么要买的，若是没有就跟我们一起吧。”
阿达摇摇头，高兴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梳子，“给我娘的礼物已经买好了，张婶儿帮我挑的。”
“还是一起走吧，我们也要去杂货铺买东西，逛的也差不多了。”宋婶儿看着张婶儿，张婶儿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