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几人一路走一路聊，大约走了两注香的时间，天香楼到了，冬月敲了敲后院门，这回来开门的是个小伙计。“你们找谁？”他看了看一行人，看几人桶里挑着鱼，立马高兴起来，“你们是来送鱼的，太好了，掌柜的，送鱼的来了。”将他们丢下，也没有关门径直跑了。
“我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高兴吧，那咱是不是挑进去？”三壮有些摸不着头脑。
“进去吧。”冬月走在前面。进了院子，发现院子里还停着一辆马车。
小二又跑了回来，招呼他们将鱼卸在院子里，“您是霍娘子吧，掌柜的马上来。”话还没有说完宋掌柜就从前楼门出来了。
“霍娘子，你可算是送鱼来了，这两日我把集市的鱼都收罗干净了也就那么两条，你那方子确是好方子，鱼在哪儿，我看看。”
“宋掌柜，都在这桶里，您过过目，没有问题还请过下秤，对了，”她将掌柜带到王兴财跟前，“这是我叔，以后这送鱼的活计都由他带人来。”
“好，好，我看看鱼先。”宋展柜看了看桶里蹦跶的鱼，满意的直点头，忙让伙计找了竹篓子将鱼倒进去过秤，过完秤又赶紧将鱼放进水缸里，“霍娘子，送鱼这事别的我不多说，就是以后务必得准时。”
“您放心，两日一次，准时给您送来，只是以后还得麻烦您收鱼时将这鱼的斤两还有结的银钱数写个纸条给我这位叔。”跟故人归的做法一样，方便记账。
“没问题。”说完又招呼伙计去抓了条大鱼，“让姚师傅赶紧加做个麻辣鱼片给公子送过去。”
“宋掌柜，劳烦带我去见一下胡公子，我把他要的东西带来了。”冬月走在同来的人身边，“几位叔，鱼已经交了，我还有点事，您几个若是无事可以去镇口茶棚子等，有事就去办事吧。”说完又看向王兴财，“兴财叔，您那背篓重，先去交货吧。”说完便跟着掌柜去了隔间后院。
“兴财哥，冬月那丫头做什么去的，看着跟掌柜的挺熟的样子。”三壮看着院子里的马车，“这马可真精神，听说马跑得可快了，比金贵叔家的牛车都快许多”
“小心，别摸。”三壮刚走上前想伸手摸一把，被旁边小厮摸样的人大声喝止，吓得他赶紧退到几人之中。。
“这马不喜生人，脾气大，当心它踢你。”小厮解释道。
三壮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几人赶紧离开了酒楼后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以前一样，好奇心重。”刘立成笑他，“你要去找你大哥？”
三壮点点头。
“兴财兄弟！”刘立成看向王兴财，“你看我跟福民叔对镇上也不是很熟，我们就跟着你成吗，你办你的事我们不干扰。”
“成啊，送完货我带你们在镇子上头四处看看。那三壮，记住别误了回村的时辰。”
冬月跟着掌柜进了上次来的厢房，胡莱正在桌案前清理书案，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白的斜襟稠挂，头发用玉簪竖起，不知道是冬月见过的人太少还是见过的有钱人太少，竟对他的这身装扮有了片刻恍惚，这有钱人家的公子本就生的白嫩，再稍一装扮，可不就比一般人好看，何况她接触的都是庄稼人。
“怎么，被本公子的丰神俊朗倾到了？”胡莱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到她面前，“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冬月在内心翻了个白眼，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公子优雅俊逸，自然是要多看两眼的。”这世上自恋的人还真不少。
胡莱笑了笑，走到一边椅子坐下，又示意她坐，“箱子完成了？”
冬月从背篓拿出三个箱子摆在桌上，“公子看看吧。”
“不急。”他吩咐小厮沏茶，慢条斯理喝完一盏茶这才走到桌边拿起箱子看了看，“这箱子着实不错。霍娘子确是个诚信人。”
“收钱办事，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公子这是要走了？”
胡莱点点头，“如不是为了你这箱子，昨日就走了，如今看来，耽误些时间还是值得的。”说完示意掌柜拿出一两银子，“银子你收好了，多出的就当请你喝茶。”
“那就多谢胡公子了。”100文的茶钱她可舍不得喝。
“酥嘴油的事情麻烦娘子多上心，之前的量是万万不够的。”掌柜的怕她收钱走人，赶紧补充一句。、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有了我立马给您送过来。”
冬月见没有其他事情便提出告辞。
胡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让她走了。
“公子，你看你这要走一下子带着三坛油，我这只剩下一坛，这如何够，昨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若不是限量10份，怕是这油没几日就要用完。”掌柜的再次打起商量。
“那就继续限量供应，刚你没听到吗，说不定过几日你就有了，我这来回不易，你少废话。”掌柜的唠叨，这事从昨日到今日就时不时的被提起，一听到就心烦。“这小丫头日后来你客气些，我总觉得她不简单。”胡莱心里没来由的就这么觉得，看着瘦瘦小小营养不良，内里的气势确是不弱。
冬月出了天香楼，便拐去了首饰铺子，今日她将剩余的8块肥皂带出来了，掌柜的见了她也是笑眯眯的，“娘子的肥皂着实好用，我拿回家都不够分的，这两日又有人陆陆续续来下订，如今你那账单上可是欠了有86块了。”
“这么多？”她吃了一惊，赶紧将8块肥皂递给掌柜，“劳烦掌柜的呢，这8块您先收着。”
“老夫自然是要帮你做做宣传的。”说完他又有些为难的看着冬月，“有个事情要跟小娘子说说清楚，我虽有心帮忙，但我这毕竟是首饰铺子，自是不能长久如此，娘子还得尽快解决这售卖的问题才是。”
冬月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人家帮忙是因还人情，总不能让人一直这样帮忙吧，她看了看首饰铺子，突然心中一动。
“掌柜，您也知道，我是一个乡下丫头，在镇上没有什么人脉，这是好心遇到您才有了这买卖的机缘。”这可不是一般的机缘，首饰铺子里进出的可都是有钱人，她看着掌柜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掌柜的无奈叹了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她继续讲道“您这么好心，我也不能一直利用您的好心，那我就成白眼狼了，您看这样怎么样，在我没法自己卖货前我将我做出来的肥皂放在您这里寄售，卖出一块您抽十文您看如何。”冬月虽然有些肉疼那10文钱，但是这样她就有了镇中售卖点，这可太好了。
掌柜的有些讶异，“一块抽十文？”这可不算少了。
“恩。”冬月点点头，“您帮着管账，这十文便是该得的。”
掌柜的看了看铺子，这铺子空间大，想着在铺子一脚劈个小柜子卖肥皂也确实可行，这钱挣的轻松他毫无风险，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如此倒是可行，既解了小娘子的急，老夫也得了利，双方都好。”
“那掌柜，咱们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那就如此吧，就从这86块以后开始算吧，明日我清个柜子出来，先将你今日的肥皂摆上去，目前先只预定吧，小娘子，你这货可的抓紧做了。”
“多谢掌柜，多谢掌柜。我回去多做点，做好就给你送过来。”冬月激动的出了首饰铺子，看着铺子上金灵阁三个大字，太好了，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寄售点了。
她高兴的来到杂货铺，杂货铺老板看到她也高兴，“娘子今日要些什么？”
“掌柜的，你这里卖杆秤吗？”她也不知道秤是不是在这里卖。
“有的有的，杆秤一两五钱银子。”老板吩咐小二去库房取，“这东西不常卖，娘子你稍等。”
冬月以为杆秤应该不大，但是小二拿出来后，那杆子就有半米长，底下没有铁盘，只有个钩子跟秤砣。秤砣也比她想象的大，结构倒是简单，盘都没有还有一两五钱，真贵。若不是知道老板实诚，铁定认为这是坑人。
“这能称多少斤，这怎么用啊？”冬月拿着杆子看了看上面的刻数，看不懂，不是阿拉伯数字。
“120斤以内的物件都能称。”说完掌柜的拿起店中一个装东西的麻袋，将钩子挂上去，教她看将秤砣放在不同的位置看东西的重量。冬月自己上手试了试，果然不难。“那就要这杆秤吧，对了，老板，这大麻袋多少钱一个？”家里的华金草晒好了要赶紧用麻袋装起来堆好。
“8文，娘子要几个？”
“给我拿5个吧。”多了她的篓子不够装。“再跟我称一斤茱萸油，对了，老板你这里有磨盘吗？”
“磨盘？大磨盘还是小磨盘？大磨盘没有，小磨盘倒是有一个。”
“小的，小的就行。”冬月一喜，没想到还真有。
“小磨盘一两三钱银子，这小磨盘也有六七十来斤，可是要像上次一样给你套个车送到镇口。”
冬月算了算自己的钱，钱不够，家里如今在修院子，怕也不方便，要不就等院子修好了再说吧。“不了，展柜，您先帮我留着，我过几日再来买。”
掌柜的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跟掌柜打听了铁匠铺的位置，冬月便又径直去了铁匠铺，
铁匠铺在尽头再左拐的一个角落，
还没有走近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门廊是敞开的，有一个大汉正在烧炉子，两个大汉在铸铁。冬月有那么一瞬间的胆怯不敢靠近。
见她在门口徘徊，一个妇人走了过来，“小娘子是要买什么？”
冬月跟着她走进门柱，看到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铁器。有耕种的爬犁，有砍柴的刀具，各种各样，“我想定做一套刀具可以吗？”她做东西的刀太拉跨了，实在是不方便。
“不知是那样的刀具？”
冬月给她大概描述了一下，有小削刀，有方便钻孔的孔锥，还有最基本的篾刀、剑门等，看妇人似乎不是很明白，冬月又在地上画了画。
“娘子要的东西特殊，还是在纸上画一画比较好，你莫担心，就是再特殊，我们也能给你打出来。只是这价格怕是不便宜。”那妇人见她虽是衣着较新，却发黄身小，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这钱八成拿不出来。
“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冬月一听能造立马高兴起来，连忙追问。
“你说的那四样， 虽还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是大致我也了解了一些，这物件小巧，可是越是小巧越是难做，怕没有七八两银子时办不下来的。”
冬月在心里迂回一口气，还好还好，就怕她狮子大考口要个几十两，“没问题，那我给你画个图纸。”
妇人微微吃惊，本以为这生意铁定黄了，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应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赶紧回屋拿出纸笔，冬月用不惯毛笔做画，让妇人给她找一个烧过的碳枝。她将几样工具详细的画出，并在边上备注了注意事项。
“娘子的图画的跟真的一样。”妇人惊叹，同是惊叹这丫头居然会写字，今日真是看走了眼。
“我今日钱不够，你把这图纸收好，两日后我再来下定。不知订钱多少？多久可以交货？”早知道就带10两银子出门了。“对了，我还要订两口大铁锅”她指了指门边的大铁锅，“就那么大的。”
妇人喜笑颜开，这可是大生意啊，“刀具的定钱要5两，要10天左右交货，铁锅是一两四钱一口，两口要5日交货，定钱给一两四钱。”
冬月身上正好还剩下一两银子，回去的车费已经提前给了，“这位婶子，我今日买了秤，所以银钱有些不够，我如今手上还剩一两银子，你看我能不能订两口铁锅先。”
“你若后日来下订也是不碍事的，铁锅我们也得一口一口的打不是。”妇人笑了笑。“你先订一口吧，压700文就可以了。”
冬月拍了拍自己的头，真是脑子短路了，多好办的事情，她给了妇人700文。跟妇人约定到后日再来便出了铁匠铺。手上还有300文，再去买10斤板油好了。
从集市肉铺买完板油出来，看到有妇人摆摊卖鸡还有一些晾晒的干菇，鸡肉看着尚且新鲜，家里的鸡是决计舍不得吃的，冬月花了52文买了一只鸡，又买了一些干菇。这才高高兴兴的结束了本次小镇之旅。
背着背篓到了镇口，隔老远就见金贵叔在跟她挥手。
“金贵叔！”
“冬月，刚刚有一个李庄的人过来给你带了东西，说是你大伯托他带的，知道咱村牛车停这边一路问过来的。让我回村将这包东西交给你，还说你大伯他准备去给人走镖，要至少一个月多月，让你们不要担心。”
“走镖？哪里走镖？”家里的情况如今已经好转，不需要大伯做那么辛苦危险的差事，可惜这古代通讯简直让人无法忍。
“我也顺嘴问了一句哪个镖局，他说县里的长风镖局。”
“他人已经走了吗？”冬月左右看了看。
“走了有一会儿了。他说他也好久没回家了，急着回去。”
冬月赶紧将背篓卸到车上，“金贵叔你先帮我看着，我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你等等我。”
“你去哪？”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跑了。
“这丫头也是个急性子。”乔金贵将她的背篓靠里扶好，继续靠在车板边等人。
冬月一路小跑着又来到了天香楼，敲了敲后院的门，来开门的还是之前开门的那个伙计。“娘子你怎么又回来了？”伙计十分纳闷。
“你们少东家走了吗？”冬月急问。
“走了，刚走。”伙计话刚说完便见人跑了。
“真是个风一般的娘子啊。”伙计好笑的关上门。
冬月一路急跑，最终还是没能追上胡莱的马车，她锤头丧气的回到镇口。王兴财还有宋老汉几人已经回了。
“冬月，有你大伯的消息了？”
“恩，说是跟着县城长风镖局去走镖了，也不知道危不危险？”
“能走镖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人，你大伯以前打猎，身手应该比较灵敏，走镖可赚银子咯。”宋老汉拍了拍自己的菜篓子，今日他来镇上卖些菜，运气好，倒是都卖光了，赚了几十文钱，他看了看几人空着的桶，“你们的鱼卖的还顺利吧。”眼里说不出的羡慕。
“顺利着呢，今日难得出来张一回见识。”乔福民高兴的回他，拉着他跟他聊了起来。
“你别太但心，你大伯是个厉害人，不会让自己出事的。”王兴财见冬月垂头丧气忙出声安慰。
“外头风吹日晒，若不是不易走镖怎会多赚钱，我该早几天去县城找我大伯的。”冬月有些后悔。
“你别想太多，依我看你大伯以前去山里打猎也辛苦也危险，还不是好好的。”刘立成也开口劝慰道。“他不是你们这种小娃娃，做事有分寸的。”
冬月点点头，心里确实有了些安慰，是啊，以前打猎也危险不是。她从背篓里翻出大伯给的那个包裹，包裹里有一把木梳子，有一包点心，还有一个小布袋，摸着应该是装了一些银钱。她拿起那个木梳，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没多久，回村的人就到齐了，连三壮都回来了。
“三壮，家具铺子有活干吗？”乔金贵将牛车转向，挥了挥鞭子，赶着牛就出发了。
“哎，如今农闲，做活的人多，干半天的不要。”三壮叹了口气，“冬月，你们家盖院子还要人吗？”
冬月这会儿情绪已经平复，笑着摇了摇头。
“金贵叔，等会路过宋家村能停这等我一会儿吗，我去给宋门匠带个话，让他明日给我们打两门。”
“行，到地了我们等你会儿，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几人一路颠颠簸簸的一个多时辰后到了宋家村，冬月下了车，在宋家庄问人找到木匠家，跟木匠说明情况，想让他帮忙打两个木门跟一个大澡堂，木匠问她是自己有木料还是要从他这里买木料。冬月说要买。木匠告诉她像她这种门跟澡桶普通木料就够了，并说预计得3两银子。冬月告诉了详细的村里的位置，两人约好后日上午上门，冬月便急急的走了。
到了村里，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的人纷纷跟她打招呼，认识的不认识的冬月统统应声。
到了村东头，老远就看见院子外围了一圈人，老人小孩都有。院子已经起了一部分了。她赶紧加快脚步，到了家，果然，按她的要求，口子已经起了一半。房子背面起了30米左右的长墙，她们家这边也起了20米左右的宽度，墙高25米左右，看起来颇有气势。当初要起背面时就有人劝她，说房子后面盖什么墙，浪费钱。如今看来，还是要盖个一体的看着舒服有安全感。这样一盖，有这么大的空间，以后做房子也方便。
“冬月，你回来啦。”刘元发一脸泥灰的跑过来，“你看看这么高行不行？”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这么高正好，真是辛苦刘叔了。”
刘元发摆了摆手，“客气话就不用说了，你不在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你之前说要在屋子边上盖个澡房，明日你看着我们弄，我怕弄得不合你意。对了，今日又到了1000块砖还有灰浆，加上路费那些共花了3150文，我这里还有1750文，你记好咯。”
“刘叔办事我是放心的，这院子起的这么快，我都没有预料到。”按这个进度怕是三日就能完成。
“忘记跟你说个事，今日除了昨日那两个人，我又加了两个人，这人情的事实在是没办法，不过人多做的快，工钱也是差不多的。”刘元发有些不好意思，昨日晚上人家找到他家说项，他抹不开面子便同意了。
冬月笑了笑，“我把麻烦事都丢给刘叔了，您做主就行，我说这院子怎么起的这么快，人多自然好，我也想早日完工，我今日去宋家庄找了宋木匠，他们后日早上过来量尺寸做门，我还托他给我做个澡桶，后日我不在，这事儿也交给刘叔你了。说的是三两左右，您这会儿做活不方便，明日我再给您5两，您看着安排。”
刘元发点点头，对于冬月随随便便出手就是5两银子他都已经不觉得惊奇了。说完话他就又跑回对面做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