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邀至西域宫宴
西域王宫很大，禁地大大小小，大多是种植奇花异草，或是关养着兽类，都是宫里的人在照看。
齐娅从小在这里长大，却也只是知道禁地的位置，至于里面到底是困着什么，她也是不清楚的，毕竟是所有人都避而不谈的地方，西域王也是下令不许任何人去，若有违抗，即是死罪。
到了一处宫殿前，齐娅突然停下，看着紧闭的宫门没有动作。
单从门外，就可以看出此处许久未有人居住，却不能说是荒废，毕竟还是干净大气的，连里头长出都树冠也是高大壮实，应当是有人长期仔细料理着，墙上的色泽虽是暗沉，却也是没有什么落上尘埃。
齐娅看着宫门，似乎出神，许久未言。
见此，也没有打扰她，站在一旁大致把宫殿的部分看了去，这里很大，甚至可以媲美西域王居住的地方，之前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个十分温柔细心之人，从树冠的品种和种植分布来看，都是难养的，如今却是如此茁壮，长相喜人，实属不易。
“这里是我阿妈居住的地方，阿爸和我们时不时会来这里看看。”平时活泼跳脱的齐娅眼里染上悲痛的神色，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她如此情绪。
“不进去吗？”
她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宫门，“不了，走吧。”她收回忧郁的目光，最终没有进去。
“怕触景伤情”如此浓烈的伤感任是谁都能感觉到，可是她却没有进去。
齐娅停下脚步，微叹气，“其实我对这宫里的印象并不深，自然没有那么多无端的触景。”只是这里毕竟留下了她母亲生活的痕迹，始终有着莫名的情感。
她微转身看向略掉漆的门环，又道，“阿妈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故去，所以对她的印象很是模糊，只记得，阿妈是个性子温柔的女子，记忆里好像从未生过气。阿妈在阿爸心里是唯一的妻子，虽然阿爸也会流连后宫，但自阿妈离去，王后之位就一直悬空。哪怕多年来有不少的大臣提议立后，但那个位置却一直都是阿妈的。”
没想到这西域王还是个深情之人，瞧着这里经常打理过的样子，大抵也是爱的吧。
“你不要这样看我。”齐娅感受到投来的眼神，耸了耸肩，“反正我对阿妈的感觉也不算太深，只是偶尔会有些难过罢了。再说了，虽然阿妈不在，但是阿爸和三哥还是疼我的。”
也是，齐娅的单纯心性多少也和他们护着有关，终究是西域王后留下来的孩子，自然不会亏待了去。
难怪三王子深受西域王的喜爱，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三王子确实很好，深受西域人民的爱戴，也是西域王的左膀右臂了。”三王子和她乃一母同胞，自会护好这个唯一的妹妹。
“那是自然，我三哥就是最厉害的～”齐娅眼睛很亮，提到敦格时很是高兴。
平日里西域王政务繁忙，就算是想照顾齐娅只怕亦是有心无力，在齐娅的孩提时期，就没有母亲相伴，应该都是敦格在照看。
两人年纪其实相差不多，很显然，敦格是被迫长大的那个，他是哥哥，在诡谲的王宫里怕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能护好年幼的齐娅。
对齐娅而言，西域王是父亲，更多的是尊重，就连撒娇也是仗着西域王对王后的思念，才敢如此随心；但敦格不一样，他是护着自己长大的哥哥，在这“吃人”的王宫里也算得上是相依为命了，所以齐娅会为了敦格考虑，从来不会做让他为难的事情。
面对西域王，齐娅可以肆无忌惮，撒娇卖乖，可一旦涉及到敦格，她很是谨慎，就像只刺猬，立马露出背后锋芒，生怕别人欺负陷害敦格。
“三王子自是才能兼备。今夜的宫宴还能见到其余几位王子公主，也是荣幸。”
齐娅有些气闷，“管他们做什么，还不是阿谀奉承的场面。”她见的还少吗？往日自己都是提早离席，阿爸也不会说什么，但今日来了客人，想必也是躲不过，所以之前才会让她帮自己说几句，而且跟她一起来的几人……自己还挺感兴趣的，说不准就成事了。
西域没有顾及那么多，不像元京表达感情的含蓄，他们若是对谁有意思，都是直接表明心意的，只是几位毕竟不是西域人，不好太过直接，免得吓到他们。
“总之，今晚你得帮我说话。”齐娅说完又拉上手臂，还好她没有忘记手上的伤口，拉的是另一边。
“只是今夜毕竟是西域宫宴，我一个外人……如何答话。”依着今夜的场合，自己插话怕是不妥，还得在西域多留些时候。
“哎呀，不会的。我到时候会让你说话，阿爸不会说什么的。”这点自信齐娅还是有的，何况三哥也在，定会替自己说话的。
这西域公主还真是……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反正问什么自己答几句就好，那几人也不是哑巴，更不是会妥协的人，到时候他们自己会解决，“好，就当是铃铛的答谢。”
“嗯嗯。”齐娅的喜悦都写在脸上。
“公主。”来人向齐娅行礼。
齐娅原本看见来的护卫还有些不满，但认出来是敦格的人，神色缓了些，“何事”
“公主，三王子得知您带了人来，特地派属下来保护公主。宫中禁地甚多，三王子让公主注意些，以免误闯受伤。”来的人腰间配着大刀，看上去武功不低，能够派来保护齐娅的，应该是为敦格所重用。
齐娅摆了摆手，随他跟着，“知道了，本公主不会乱跑的，也不会受伤。反正我们也没有哪里要去的，你回去和三哥复命吧。”
“三王子让属下保护公主回宫。”
“你、哎，算了，走吧。”齐娅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应该是要回偏殿，“我先送你回去吧。”她拉着人，又悄悄说了句，“今夜，记得……”使了个眼色，知道对方懂了，步子都欢快起来。
竟又绕了回去，那一片鬼陀罗摇曳生姿，之前都是单独的几株开着，没有现在这么明显的香气，还没有靠近太多，就已经传来阵阵幽香，虽然盛放的花很多，但是闻起来却没有过于浓郁，反而有种沁脾安神之感，整个人的神经似乎都松了下来。
齐娅瞧着旁边的人又被鬼陀罗吸引了去，粲然一笑，“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些鬼陀罗，那我命人送几株到你的殿内，他们打理后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反正这里的鬼陀罗多的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正好借花献佛了。
“那先谢过公主。”
“都说了不用和我客气，走吧。”齐娅让她选了几株喜欢的，底下的人自是记住，稍后修剪打理好便送去偏殿。
他们的动作很快，齐娅刚离开不久，鬼陀罗就送到了偏殿，好几株，长势甚好，基本各色都有，放置在殿中各处，都是淡淡的香气。
殿门敞开，几人从殿后的居所来此，应当是感受到方才的声响，只是碍于齐娅在场，不便过来。
“哟，何时这么有闲情逸致赏花了？”将邪阁阁主看着满殿的鬼陀罗，不住感叹，“难得你也有风雪的一面……”
他就近挪步到案上的鬼陀罗前，雪白的晃眼，他又用短箫挑起微垂的大朵花团，“啧，瞧着也就那样，不过倒是挺好闻……”他素来对这些不甚感兴趣，最多也就是遇见新鲜的瞧个几眼也就罢了，说着便收起短箫，又往里走。
“这花可是有什么特别的”莫彦楚看这殿里的花颜色杂糅，较真起来真无甚美感，单看还好，但是聚在一起反倒显得突兀，再说，姑娘也不是那般醉心风雅之人。
“鬼陀罗种类繁多，西域王宫基本栽种在院里，这里挑选的，都是不同的品种。我是不懂这些的，不如几位瞧瞧”
偏殿不大，摆放鬼陀罗的位置一目了然，几人把各处的花都瞧了一遍。
佘岭殇轻捏着一盆桂色鬼陀罗的其中一段青茎，“这些花比别的开的盛，尤其是这香味，闻着不烈，很清幽。”
说的不错，这鬼陀罗是普通的花植，无甚特别之处，桌上的是长得最好的一株，艳丽的火红似是要溢出来，手感却是娇嫩，最里面的花瓣还裹着花蕊。
晏安王打开折扇又摇了起来，“可是见到了什么？”若是无事，她不会让他们看这些无谓的花。
殿中伺候的人早已被遣了出去，青天白日的，门自然是大开的。
“我和齐娅又在王宫走了一圈，去了一些地方……有一处院子，前面便种植了大片的鬼陀罗。”
“你是怀疑那处院子”晏安王摇着扇子，沾上鬼陀罗的香气，每摇一下，感觉香味重些。
“并无证据。”自己也是刚刚才发现那个地方，没有进去过，“院子是空的，就连齐娅亦未曾踏足。”
“空的无人居住”莫彦楚问道，但是从她的语气和神色看来，又不像。
鬼陀罗的花瓣不易掉，也不易破，一瓣火红捏在手上把玩许久，仍是挺立，“不知，那是西域宫中禁地。”方才被齐娅拦下，自然也是没有机会看个究竟。
几人心下有了几分掂量，看来那里是非去不可，只是还需寻个合适的时间。
“昨日本阁主闲的无趣，又去了趟铁笼处，却发现那些东西不为箫声所控，倒是稀奇……”明明之前实实在在地被短箫操控，不过一日，竟不为所动了。
看来西域王是处理好了，这速度也是快，这背后之人是个隐藏极深的高手。
麻药，催眠……
“同一批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在西域王宫找到的线索无疑指向在进贡的茶叶里下毒的人，他们布下的网是越来越大了……
黄昏时分，便有人来传话，邀请他们前去赴宴。
毕竟是宫宴，还是隆重的，除了王公贵戚，还有西域的重臣，也算是前朝后宫的某种维系。
全是深邃立挺的西域面孔，几人在其中有些扎眼，在座的不少人难免多看几分，毕竟他们长得也着实赏心悦目。
不多时，西域王领头进殿，后面跟着几位王子和公主，所有人起身相迎，行着西域王宫的礼节，他们自是入乡随俗。
西域王落座后让众人坐下，举杯饮尽，是上好的精酿葡萄酒，酒味浓烈，但又没有完全掩盖葡萄的果香，很是醇厚，口感层次极其丰富。
“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几位贵客，说来这几位还救了本王的爱女齐娅。来，本王敬各位。”底下的人见状也端起酒杯起身，随西域王一同举杯。
西域王一番话让在场的人多了几分心思，能够得他看重的可不简单，考量之下也有盘算，想着寻个机会认识几人。
“今日是宫宴，不谈政务，大家不必拘束，尽兴着来!”
一旁伺候的人察言观色，西域王话音刚落，候了几秒就吩咐下面的人可以进来歌舞助兴。
伴舞的都是身形纤细的女子，涂抹着艳丽的红妆，模样娇丽，倏地围成一圈，一人伸一手拢成花苞状，而后，一抹艳红从殿门外脚尖轻点着到了花苞中央。
立于花上的女子容颜姣好，身段轻盈，加上西域舞蹈的加持，柔中带刚，手腕和脚踝上的饰品随起舞作响，带上几分无言的惑人。
在座的都被迷了眼，周围的伴舞相比之下竟是失色。
唯有一人对这丝毫不感兴趣，甚至看向翩翩起舞女子的眼神似乎还有点不屑。
主仆二人不知在细语什么，齐娅扫了女子一眼对碗里的肉生起气来，戳了两下没有再碰。
舞毕，不少人私语着，口中都是对女子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