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探寻芳楼
礼佛的熏香透着炉盖缭缭，透着窗纱平添了几分祥和。
半柱香已下炉，旁边点着蜡烛，微弱的烛光映的人影斑驳，忽闪忽现，将灭不灭。
醉梦拾起三柱香支往燃着的蜡烛借火，插入香炉，又合手拜了三拜，对着佛像念了几句，转过身来，“如何”
“自然是合作愉快。”说着同她一样取了香支点着，插入炉中。
圆月隐去大半，这寻芳楼内却仍是歌舞升平，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候，靡靡之音让人沉沦，果真是醉卧温柔乡。
各自的目的既已达到，不便久留，被人发现又是一件事端，随红鸾出了阁楼。
“唉，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一番交谈，算是互相交了底，日后也有保证，既然要合作，那拉进些关系也无不可。
“无名无姓，随意。”
“那看起来你和我们也差不多嘛。”红鸾肠子直，以为她也是经历一番变故不愿透露姓名，“原来你也挺可怜的。”
“可怜呵……”
红鸾看着她的神情，呆了半晌，好吧，她好像也不可怜，反而挺自在的，她会武功，自然都是能逃出去的，现在留在寻芳楼不过是带着目的罢了，不像自己只能困在这寻芳楼，感到几分孤寂，“我很羡慕你，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为何不走”既然让自己不高兴了，就应该离开。
“走习惯了这个笼子，就逃不了了……再说了，在这里我还能生存，到了外面我又会什么呢？”看着红鸾落寞的眼神，没说什么。
收回目光，天上的圆月被云层遮挡，有种说不出的清冷感，触不可及。
“她呢？”从阁楼出来，天儿有点微白，但还是暗的，红鸾一路上讲了许多，像是要把所有的故事都告诉自己这个倾听者。
“醉梦当然试过逃出去的，只是……后来失望了就没有再走的必要了。”
她们的想法终究和自己不同，自己若是被无谓的东西束缚了，哪怕玉石俱焚也得打破，绝不会像她们这般最终蹉跎了自己的傲气尊严，竟甘于受这本不该有的屈辱。
自己终究不是她们，自然左右不了她们的决定，只是难免感到悲哀。
……
回到分配的房间，已经过了该睡的时间点，丝毫没有困意，清洗了一番，在梳妆镜前擦拭着沾湿的发梢。
将头发随意挽起，穿了寻芳楼丫头的衣服出去，在楼里行动不会引人注意，是醉梦准备的，还算齐全。
“哟，刘爷来了，这边请。姑娘们，跟刘爷上去吧。”徐娘子笑意盈盈地同跟前满面红光的男子说话，一挥手，让身旁的女子跟着男人上楼。
男人笑着搂过其中一个姑娘，轻佻地拨弄披在她腰间纱裙，那姑娘却是故作嗔怪地配合着男人的动作，和他调笑着。
男人明显被她取悦，又朝徐娘子扔了几张银票，“这些姑娘，都归我了!”说完便进了准备好的房间。
徐娘子笑眯眯地接过银票，好不欢喜，又拿了几两银子给守门的小厮，“你们守好了，可别让人惊扰了刘爷。”
拿到银子的小厮把银子收进怀里，连声应好。
半个时辰后，徐娘子端着酒在门外候着，姑娘们都出来了。
“来，刘爷喝酒，上等的女儿红……”徐娘子端着酒壶往杯里倒，雪肤在刘爷的眼前晃动。
刘爷狠狠地掐了一把，把人拉到怀里。
“讨厌～”徐娘子声音娇媚，惹的男人又是一番躁动，正想偷香，却被她挡着了，“刘爷是不是忘了什么啊？”她的手指点着男人的衣襟。
刘爷灌了口酒，握住徐娘子的手来回摩挲，“好酒!不错不错。”几杯下肚，也差不多了，“这个，我家主人让我交给你，带了句话‘十五可圆月’。”
她接过东西，翻看一轮，确定无异后收进腰间，“告诉主子我这里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事儿办好了，醉梦呢？”他带着酒气，满眼污浊。
男人把信息传达给徐娘子，就已经完成任务了，他现在想的是其他的。
“我还在这儿呢，刘爷就想着醉梦了。”
徐娘子往前凑了凑，“哎哟，刘爷您知道的，醉梦可是我们的头牌啊，这……她身子不适，也不能让她来不是”
“怎么？爷还叫不动她了？”说着就把人推开了，虽说徐娘子也是身姿妩媚，当年也是这儿的头牌，但到底比不得年轻的。
“当然不是。哎呀，老实同您说了吧，醉梦在陪一位大人呢，那位也是个人物，这也不方便打扰不是”徐娘子挑了挑手绢，“要不我让红鸾来可行”
男人听到是当官了，自是不敢同人抢，只能跟徐娘子发着脾气，不耐地摆手，“行吧行吧，快点……”
“哎，好嘞～”
徐娘子合上门，瞬间变了脸色，理着衣摆，“啧，醉梦还瞧不起你呢……要不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懒得搭理你。”她在心里轻声唾骂。
“红鸾，好好陪陪刘爷。”说完，扭着腰走了。
徐娘子一个人来到后院的一处废弃庙堂，转动台上的观音坐莲，竟开出一道石门。
跟着她来到此处，在树上等了近半个时辰，她才出来，又重新把门关上。
……
“进来坐吗？”醉梦猜到了来人，这个时辰来这里想必是遇到困难。
窗外的黑影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
“看来，你应该找到一些线索了。或许我们的合作会更牢固。”
她说着从屋内取了一支发钗，放到窗台上，“拿着它你可以在寻芳楼自由出入。”
窗纸上映着的黑影消失，她打开窗看了许久。
次日，徐娘子要见新来的姑娘，就是那晚被那夫妇俩带来的，“都学得如何了？来吧，都让我瞧瞧。”
众人都把新学的东西展示了，唯独一旁束着高发，一身劲装的女子姗姗来迟。
“来了我们寻芳楼，就得知道这里的规矩，你这穿的是什么？去换了。”昨日的火气看来还没有消散，憋着发到这里来了。
“说不准我这身还能帮到你呢……我觉得挺适合这里的，你说是吧？”
徐娘子冷哼一声，“我这寻芳楼，可不需要你这样另类的。要是学不会这里的规矩，那便让我的人教你。”话落，几名壮汉牢牢地把人围了起来。
“徐娘子就这么确定我帮不忙我可是听闻这里有一笔大买卖来着。”
她脸色僵硬，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似是在考虑话里的轻重，“都下去，你留下。”
待人离开，她拉开裙摆坐下，倒了茶，“说说吧，都知道些什么……”
“你觉得我知道什么？”
徐娘子被略带玩弄的语调唬住，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呵，你知道……那就是想来分一杯羹啰。”
“你倒是挺会先入为主，但这么说……也可以。”
徐娘子见惯了各色的人，却是看不懂眼前的人，有所忌惮，“行了，你先回房间吧，我安排。”
按理来说，他们暗地里的事不可能轻易纳入其他人，但是现在也无法避免；若不接受，结果只怕更糟，万一被她打乱了主子的计划，那就是得不偿失。
思及此，徐娘子取出纸笔书信一封，交给了楼里的一个姑娘，“快到每月十五了，你去把这个交给玄武寺的主持，让他帮我们寻芳楼算上一卦。”
姑娘的篮子里装着香油纸钱，出门去了。
徐娘子来到厢房，轻敲门缘，对方只着内衫，一头长发披散，一副慵懒之状。
“打扰到你了”……这不是肉眼可见“我们既然合作了，总要带你熟悉熟悉……”
“稍等。”
不一会儿便更衣完毕从帘后出来。
女子瞧着不算绝色，一身轻装，缠束袖口，一副江湖的打扮，但是周身不羁的气场着实令人畏惧……
徐娘子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这寻芳楼确实不适合你久待，事情结束后我会让人送你出去。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竟然是那间废弃的庙堂，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她转动观音坐莲，方向却不一样，礼佛堂内挂像的那侧墙转开。
“这里都是我们收集的宝贝，至于用途……多着呢，你随便瞧瞧。”
奇珍异宝算不上，但这些物件确实做工精细，能卖个好价钱。
摸着手下冰凉的触感，原来是被藏在了这里。
“怎么？你喜欢这剑只是看着所用材料也不怎么稀贵，是那日连带着你们买来的。”徐娘子随口说了句。
见她停在那里，也没有再挪动，“算了算了，你喜欢就拿去吧，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当是见面礼了。”
在庙堂绕了一圈，基本了解，这里就是收藏一些值钱的东西，倒也没什么。
“今日差不多了，明天有个拍卖会，再让你见识见识。”
“拍卖会”
这寻芳楼倒是稀奇，竟然在这风尘之地办拍卖会，“难道就卖这些”这里的物件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怕不止这些。
“我们这的拍卖可和别处不同，到时候就知道了。”她的语气中竟带了几分自傲。
徐娘子眼神隐晦，看来这场拍卖会会非常有趣……
……
这把剑待着阴暗处久了点，都有些不顺手了，还磨损掉一点剑皮。
“站住，做什么的？”护门的人看着她面生，人也与楼里的姑娘穿着不同，就拦下了。
取出醉梦给的发钗，两人一看，皆是一愣，收起拦着的手，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来是醉梦姑娘的人，得罪了，您请、您请……”
看来醉梦在这寻芳楼里的地位还蛮高的，只是一件信物就放行了，倒有些可笑，收起发钗，便出了寻芳楼，牌匾上的题字倒是苍劲有力，可以看出下笔之人的不俗，只是挂在这里难免显得突兀。
笼里雀，牢中人。
随便一人都可凭借她为由出去，而她自己却不得自由。
轻笑摇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