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立场与抉择
电话另一端男人长久的沉默，只剩风声呼啸着，不远处的复合金属架在猛烈的风中发出瘆人的吱吱声。
“疯子、罪犯、心理变态……你还想要什么？”男人以为自己的声音可能会带着火药味，但脱口而出那一刻语气却是死水般的平静。“议会那几个老头就由着你这么折腾？”
“调查资料和申请是一起交上去的，已经通过了。”苏晓徽若无其事地回应。
“这才多少年？他们想当初的悲剧再重演一次？”男人皱眉。“你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极端了吗？”
“我一直如此，迄今为止以及以后所作的一切都会完全符合规定，也能保证绝对不会越过红线。”
男人不为所动。“换而言之，你的行动底线就是红线，只要可以红线上的一切都在你行动考虑范围之内是吧？包括那些模糊不清，或者压根不存在的规定？”
“是。”
“那你给在自己设这些规矩有什么意义？”男人质问道。
“遵守规矩才有继续参与的资格，一贯的准则，何况这不是一个很好自我安慰的理由吗。”
男人语气中带着揶揄说道：“听起来真耳熟啊！所以我不像你，我永远猜不到这些异类想的什么……说实在的，未来某一天在特级管控或者其他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我一点都不会意外。”
“那你应该高兴，负情绪调控就能避免灾难的话，不用纠结未来需要抛弃多少人，不用卑微的考虑共存……只要保持微笑做好情绪调控，实在不行学着上世纪那群疯子切掉没法控制的那群家伙的脑前额叶——听说那帮老家伙以前真干过……再确保未来不会有人设计出varday这么蠢的东西，人类就算度过这场灾难了。比起动辄舍弃半个地球、舍弃70人口或者藏到地底的下，简直算的上零损失。”
“背地里有人说你跟着李叔叔之后受他影响，所以行事风格才越来越像他，我倒是觉得你和他是血亲也说不定，你现在的行为和李家人刻进骨子里的那种疯狂相差无几。”
“我可没有星涵那么明艳照人……”
“那就是抱错了吧。”男人揶揄道，好像吵架但自知理亏的小孩子犟嘴。
苏晓徽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她知道对方就是在刻意挑起话头，可能是企图从侧面证明什么但她没兴趣接下去。
“你上个月的演讲我去了，只不过有任务提前离开所以没来及和你打声招呼……”苏晓徽继续说道：“虽然理念不同，但就像你说的，这场灾难之后，秩序道德……甚至可能连人的概念都要重新定义。姚老师说这是属于人类的一次进化，跨过那扇门之前必然得舍弃和改变很多东西。不是吗？”
“这么看来你不止早退还晚到……是啊，进化，我记得你的古生物学的还行吧，海洋动物转变为陆地生物的前提条件有什么还记得吗你觉得你这套理论能说服谁？”
“我没打算说服谁，进化也好神灾也好，除了几个神棍外，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我想你和姚老师说的进化应该都不会是喊两句正能量口号，谈谈勇气爱心什么就能解决眼前灾难的美好幻想吧，现实情况如何我们都清楚。出于自私也好大义也罢，为的也不过是让最后的预期能往上抬高，进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所以就可以不断抛售自己的底线？你觉得未来活下去的人会因此感激你吗？不，可能不用等到灾难过去……”
“谈论对错的前提是未来有人能从故纸堆里翻出这段故事，如果将来剩下的都是群没有理智的怪物，所谓历史辛秘也只是垃圾堆，没有意义。”
“呼~~”男人长呼气，谈到这个份上他也懒得再去争论。“那谈点有意义的吧，你拉我出来到底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当个史官吧？我可没那文笔和心性。”
“我要做个测试，需要你的帮助。”
“实验大猩猩是吗，好啊。”男人想起苏晓徽不久前的比喻，随即借用挖苦。
昏暗房间里，苏晓徽看着不断闪烁的屏幕上的画面，青葱般白皙的手指轻轻敲着皮制座椅扶手。那是幼时有人教她的一首歌的旋律，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忘了该怎么唱。
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得到白的信号后，沐白蹑手蹑脚推开洗手间的门。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这里不可能还有人，但为了不出现意外，沐白还是让白先查看一遍。
而后自己也确认一遍房间无人后，沐白直奔苏靳平时待的办公区，也是两人见面时常待得地方。
苏靳平时工作很少用电脑，记录之类都是用笔写的，记录的资料之类一般会放在他办公桌的柜子里，沐白前两次突然来访苏靳都是直接从办公桌柜子里拿出他以前接待的患者的病例记录。
沐白心理咨询表现得过于积极，但在对方眼中其实可能更像是个被噩梦袭扰，不堪其烦，以至于开始影响正常生活的普通人。几次交流沐白有特意提到自己在网上查了之后对自己病症的猜测，因无知和被网上无下限夸大的揣测造成过度焦虑，所以更应该说是‘不必要的担心’。
关于苏靳能看到白这一点确实出乎意料，沐白仔细回忆了两人见面几次的场景，沐白从没在对方面前表现出过能看到一旁玩耍的白，从咨询开始到结尾，眼神都没在白的身上多余停留过哪怕一秒。
网上这位苏医生的资料很普通，没有通灵啊，超能力者啊之类的传言。
一个业务能力不错的心理医生。
沐白不清楚这位苏医生是否和他同样能看到那天上的怪物，但有一点两人是一致的——这位苏医生一样把这些东西藏得很好，甚至于两人见面时这位苏医生也是从头到尾没在白身上停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