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血色死城与血之哀（二）
山道虽说有些渗人，但还不至于难走。
蜿蜒复杂的狭窄空间，大概只让他们两个委屈了几公里左右的路程。
至于这之后的路，倒是愈加宽阔了些。
藤蔓攀爬在四周的岩壁之上，乌鸦站在碎石的顶部，扬天鸣叫。
“是我的错觉，还是这里都红红的，像”
桃诺的话没有说完。
但姚步星有相同的感觉。
放眼望去，遍是血色。
诡异已经难以形容这般景色了，要说合适的词，便只有一个。
————骇人。
他心里开始萌生出掉头的倾向，毕竟这里说不准有多危险。
或许再走几步，看见堆骸骨也说不定。
若真是如此，他一定会立刻拽着桃诺飞奔出去。
凄冷的气氛继续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或许是两个小时，不，他根本不清楚。
前进的路上，四周的不断传来奇怪响声，是风，是石子
黑暗的岩层缝隙在姚步星的感官渲染下，逐渐变成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
一步，他停下，看看，揉揉眼睛。
继续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温暖的光扑到他们脸上。
眨眼过后，他们才意识到，方才中午而已。
姚步星回头望着幽深的峡谷之路，依旧心有余悸。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而梦里，有人抓着他的手，让他能够鼓足做下去。
“你没事吧？”姚步星对着桃诺轻柔的说道，“刚刚被吓到了吧？”
桃诺的手抓的更紧了些。
她似乎还没从峡谷里走出来。
“昂昂？”她缓过神来，抬起了头，“我们出来了！”
其实是进来了，但姚步星没说出口就是了，他选择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我们到目的地了。”他指着前方，“不出意外的话，就在那边”
姚步星反复确认了一遍地图，又看了看远方，心中泛起了嘀咕。
地图上明明没有多余的建筑，而眼前却又实实在在出现了一座血红色的堡垒。
“面积对不上。”桃诺张开拇指与食指，对着空气比划道，“它大了好几倍。”
这话真是有意思，姚步星心想。
【大“了”好几倍。】
这说的好像它是个活物，吸取了阳光或是其他鬼玩意的养分，在他们穿过峡谷的这几小时里，茁壮成长了一番。
不过，这也是事实，它确实大的不对劲了。
按照桃诺的计算，它现在已经接近30平方公里的样子了。
几乎就是两倍的大小，绝不是他记错导致的。
思绪愈加紧张和慌张，等姚步星反应过来时，他才猛然间发现，这里的风有淡淡的血腥味。
又是它，从拥挤的山间窄路，到现在的宽阔盆地。
血，仿佛充斥在他们周围。
放眼望去，他们的目的地虽然变大了，但总体形状还是保持未变。
一个接近五边形的城墙布局环绕在城市周围，是用上好的黑灰岩石堆砌而成的，这样的方法并不新颖，加瑞德几百年前或许才是这样的方式。
黑灰岩石源自山脉底部的矿井，这些成年累月的矿物聚集体，包含了钢铁一般的硬度和乌黑的金属色泽，古艾斯兰的一些武器便是以它为原材料的。
事物总是两面的，这种城墙之所以被废除，也是因为它唯有硬度了。
在古代的攻城战中，或许坚硬是唯一的要求。
但魔法的高度应用致使黑灰岩石这种低耐魔性和低冲击性，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你是说他们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吗？”姚步星边走边说道。
因为跟魔法有关，桃诺对此十分了解，像一个活词典的一样滔滔不绝。
他回过头，看紧紧跟在身后的她坚定的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个底。
自己这回，可算是找对地方了。
几百年前可是魔法的黄金年代，赫尔莫斯那样的智者比比皆是。
那是个智慧的时代，直至催生出战争，凝固了这一切。
魔法不再纯洁，它染上了血腥味，就像他们四周一样。
去到那座城的路看起来十分近，实则远的超乎他们的想象。
低矮的荆棘灌木丛林成为了第一道缠人的门槛，他们花了一个小时，才勉勉强强顶着几道血划划痕走了出来。
四周带刺的灌木毫无生机，似乎纯粹是为了刮伤人，流出血液而存在的。
不过，他们没有毒，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于下午一点，他们才勉强赶到了城墙底下。
破损城墙的碎石散落在干涸的护城河凹槽里，几具骸骨趴在城墙边沿和石块下方。
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战争的伤疤烙印在每一寸视野里。
位于中央的高耸大门被蛮力推倒在地上，门栓被强行扭断，崩解在离门十米开外的地方。
顺眼望过去，成片的锈铁头盔包裹着头骨散落在四周，空无一物的眼窝望着天空。
“这里发生过战争。”桃诺缓缓说道。
“不，依我看,”姚步星拾着块碎石，意兴阑珊的望着城墙的顶部，“这回是书记错了。”
“不不不，我是猜的，书上才不会写这种鬼地方。”
“无论如何，这里都不太寻常。”姚步星自我肯定般点了点头。
“嗯？怎么说？”桃诺也跟着望向高点，“如果不是战争的话。”
“看这里。”姚步星指着城墙的豁口和倒塌的城门，“你难道见过由内向外的战争吗？”
姚步星从见到这幅惨状的第一刻起，便意识到了这般异常之处。
惨状自内向外蔓延，倒像是城内有什么东西在驱赶他们逃离，但无一幸免。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他摆了摆手，示意桃诺跟上。
二人缓缓走到大门前，脚下不时踩到零星的碎骨，发出清脆的响声。
从大门框望进去，城中一片死寂。
别说人影了，连一只鸟，一只老鼠，都丝毫没有。
“进去吗？”他尝试用微笑来缓和气氛，“你来定，搭档，我有的是力气，大不了去盖里斯般石砖吧，虽然一天挣不了多少钱，但慢慢来总归是够的。”
这话他其实自己都不信，力量有多少点，他自然清楚。
说白了，他只是不想让桃诺勉强自己。
她现在还没有武器，一路下来连个正经镇子都没有，魔法她只会点火和照明，遇到危险的话，大概率只有姚步星对着幸运之剑喊爹求饶的份了。
桃诺的力量虽然高的离谱，但是敏捷却又低的吓人。
先前点的技能中，有很多是因为赫尔莫斯之杖的bug才得以使用的。
换句话说，桃诺的技能树点歪了。
“没事的。”她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毕竟，我可不想让我的大英雄去搬砖。”
说罢，桃诺挺起腰板，将逐渐向下耷拉的巫师帽扶正，露出了那双淡紫色的眸子。
姚步星笑了笑，他其实巴不得想快些进去。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一齐进入了这座死城
血色的天空之下，一段尘封的历史就要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