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下的猜想与知更鸟传说（十二）
他们从家里出来时，已经快要入夜了。
挨家挨户灯火通明，厚如城墙的窗帘像一道道窥视外界的眼睛，让姚步星有一种后脊发凉的感觉，他们在做什么？是否偷偷的在注视着外界的点点滴滴？
夜幕为人心添了层壁障，相隔总是那么遥远。
姚步星心想，自己和艾迪之间便是这样。
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嘴里哼着小调，步伐轻盈自在。
而他呢，忧心忡忡，不停低头查看着时间。
姚步星也说不好自己是希望时间走的慢些还是快些了，他有些厌烦了。
愈来愈多的人和事接踵而至，无情无尽的，就像拼多多，只需再探究一个人的人心，便能获得真相和救赎的机会，可他就是等不来，求不来这最后快拼图。
事情越来越复杂，牵扯进来的几个人目前而言都心口不一，没有值得完全信任的。
把他们全都杀了这种恐怖的念头席卷在心中，这通常是一个人想要放弃的征兆。
他内心实在不想这样干，但似乎一切线索都在指向自己极端的最终方案。
不，还不是时候，姚步星再次一次向妥协义正严词的强调此点。
夜空似是觉的孤独，便呼唤了几颗星星造访，它们划过天边，曳着孤独的尘埃。
看着那些完美的弧线，艾迪停下了步伐，驻足凝视着。
“你喜欢看星星吗？”姚步星问道，他其实知道答案。
“当然。”艾迪并未低头，仍仰头望着，“我一直很喜欢，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在这里。”
简短的两三句询问，姚步星却十分在意。
他还记得罗伊曾说过一个星星划过之夜，自己目睹了那个绷带女人
等等不，不对，似乎不是今夜，那女人白天时还面容姣好，根本没缠着绷带。
姚步星低头思考着，和艾迪形成鲜明对比。
“那是谁？”艾迪的声音迫使他抬起头，不远处的月光里，姚步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果真…是那个女人。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想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艾迪，也就是罗伊。
事实摆在眼前，她撒了慌。
罗伊的话里，她第一次注意到那个女人，便是在这样的夜晚，女人缠着绷带，血肉模糊，行迹诡异。
多么讽刺，眼下行迹诡异的竟是他们。
不过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女人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她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目标明确，和他们一样。
“要跟上去吗？”艾迪问道，“还是说你想去打个招呼？”
“我想还是不打扰的好。”姚步星摆了摆手，“没准能知道什么。”
艾迪挑了下眉，带着一丝微笑回过头去，两人一齐放慢了些脚步，静悄悄的跟在女人后面。
没有多久，树梢因风而起的沙沙声愈来愈响，伟岸挺拔的树沐浴在月光之下，静谧而高贵。
树下，女人驻足在那里，呼唤…
鸟儿的啼鸣很快出现，它们没日没夜的等候着，这么想来，姚步星倒觉的有些发寒，心中的美好传说形象也愈来愈远。
诅咒，这个词蹦了出来。
女人张开手臂，鸟儿停在她身上，鸣叫声显得愈加刺耳，倒不是声音真的变尖锐了，而是因为眼前的景象。
姚步星捂着嘴不安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生命，等价的东西似乎太过清晰了。
正是生命本身。
鸟儿啄着她的血肉，女人忍着，咬着牙，这似乎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啄食的地方过于隐蔽，姚步星白天并未察觉。
一块，又一块，一个飞走，一个飞来。
它们衔着血肉，滴答着血液飞向树顶，待回来时，嘴上便只剩凝结的血液了。
风吹的血滴摇摆，溅在鸟儿胸前。
知更鸟的前胸本就发红，如此一来染的更甚些，让人不寒而栗。姚步星不由得深思他们胸前原本的红色从何而来。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鸟儿停下了。
它们飞走，什么也没衔来，似乎在表达一个细思极恐的事实，还不够，远远不够。
绷带和血肉模糊的原因变得明朗，姚步星串联起男人和女人。
眼见为实，葱女人的言语中大概可以确信，她是在救所谓她的挚爱，用生命换来生命，无休无止的献祭，直至死去。
那菲欧娜呢？他又是救谁？
女人死去他才来的………
不，不能这样想，姚步星瞥了眼艾迪。
他是从罗伊那里得知的大致情报，但很明显，她撒谎了。谎话和真话杂糅在一起，半真半假才是最极致的谎言。
自己不能先入为主，不可靠的情报是累赘，他必须在脑里重新建立关系网。
无可否认的只有一点，树能救人。
付出一条生命作为代价，女人总有一天会死去，假设菲欧娜是之后来的，那或许菲欧娜正是她救的人。
他不知道女人的名字，她是王室的人，菲欧娜也自称是，这说明其中一位撒谎了。
这两个人的故事中都有一位挚爱，一位是身份不明的男性，被国王所杀，另一位是铁匠的女儿，被国王所杀。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从精神状况和详细程度来讲，女人的话可信程度高一点，以此出发的话，那菲欧娜便是被国王所杀的人，至于铁匠的女儿……菲欧娜自始至终只说了‘挚爱’……
或许，女人才是王室，而菲欧娜则是铁匠的儿子，女人始终不嫌弃身份的差距，但菲欧娜却耿耿于怀，最终因爱生恨，想要杀掉她，最终被国王发现并处死。
她还爱他，想要救活他，而他被救活后，记忆混合在一起，他又反过来想救回女人。
思路一瞬间茅塞顿开，姚步星终于笑了出来，他大概是想通了其中一种可能。
即使还有很多矛盾的地方，但不管是否准确，起码有所突破。
当然，故事的连接之处还差些什么，姚步星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只是猜对表象，里面的相连之处还存有阴暗，还是有地方说不通。
如果真的和他想的一样，这样的爱情真的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吗？
究竟是什么…姚步星不禁看向艾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