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先智不全
“小姐，当真要去吗？”知鱼支支吾吾的开口。
打家宴时就没有看到小姐有什么好脸色，现在走路的方向似乎不是回房的路，她的腿有些打颤。
裴环妤自是知道自己要去作甚，被知鱼这个反应逗笑了。但她也没解释，问道：“服侍岁阖的还是紫英吧。”她对紫英那丫头印象颇深，是个年纪不大但是手脚灵活的农家女，被她父亲卖到了裴府，算来照顾岁阖也有三载了。
“是吧，我还看到她了呢。”紫英和知鱼处于同一屋檐下，但是知鱼不是特别喜欢她，也不知道为何，看着她就像看见了自己的阿娘那份姿态。
裴环妤知晓知鱼不大喜欢紫英，没多问。
走到一处墙体通红的宅院，上面挂的牌匾是‘红香阁’。院中山石相接，绿柳周垂，繁花锦簇，看起来富丽堂皇。
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婢向裴环妤行礼，仿佛不好奇为什么她是何人，为何来此。
“奴小元，见过女公子。”
模样看着约是二十一的模样，知晓唤自己什么，倒是做足了功课。
“我来见崔夫人。”裴环妤脚步有些急，她只想知道这人有多像自己阿娘。
小元恭敬的弯着身子，引着裴环妤去往内室，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已经害怕的出了一身汗。
“小元小元，你是给我拿了糕点吗？”
娇声传来，裴环妤忍不住皱起秀眉，这声音怎么比岁阖还要嗲。
不过一会，她见着眼前人就愣住了。
太像了。
她突然理解了阿父为何会把她错当阿娘。
哪怕阿父心里知道是个陷阱，看着这张脸，他还是跳了下去。
女子肌肤胜雪，双目清明，眉眼之间与裴环妤有几分相似。身姿因为有孕的缘由，显得有些臃肿，但也能看出之前的纤细之感。
知鱼不由得惊呼，差点乱了分寸。
崔韵淼大眼睛盯着裴环妤，忽地捂住了小嘴，“小元小元，我是在照铜镜吗？”
早有心里筹划的小元是四人里最清的，她从第一眼见到裴环妤开始，就觉得二人不像也像。容貌像，给人的感觉大大不同。她和大小姐崔蕴寒的感觉也不像，哪怕是很久之前见过大小姐一面，到现在也忘不了她回府时的灰败感。
“夫人，这是您的”小元哑了口，她不知能不能说，从女公子进来那句话就看出她没有认小姐当裴夫人。
裴环妤回过神，对于崔氏更是厌恶。
伸手用力握住崔韵淼的手，她的手是从小提笔习武的，有一些茧子，力道也用了几分。
可是眼前这个人儿却不知疼似的，只是一脸无措的看着小元，镜里的人怎么会伸手。
“女公子，请勿生小姐的气。奴知晓您心里有气，但是小姐真的是无辜的。”小元跪在地上替崔韵淼求饶，整个人打着哆嗦。她害怕小姐受伤害，也害怕她肚里的孩子受伤害。
裴环妤松手，皱的眉头就没放下来过。
“起来回话。”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先智不全的人的本能反应，并未想要伤害她。只是没想到，小元的反应让她有了意外的收获。
小元也不扭捏，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这个小动作让裴环妤有些眼熟，她在祖宅每次罚跪完以后，膝盖涨的疼，也是这样站起来的。
“女公子，我们只想有一个容身之地。小姐是崔家二太爷与老夫人”小元的脸涨得通红，嗫嚅道，“小姐长大后一直是幼时模样，在别院长大。没人对她好，还有麽麽经常打她，小元没办法护住小姐。后来，夫人回来时，崔老夫人带她来见了我们。再后来，我们就被送来了长安。”
裴环妤也听红了耳根，这二太爷可真是哎不过她抓住了她最想听的问题。
知鱼见小姐递了个眼色，就扶着大着肚子的崔小姐坐下了。
小元焦急的打量着裴环妤的神色，她特意没说先夫人，不想让裴环妤对小姐有敌意。她活了这么久，怕的人很多，但是眼前这个刚及笄的小姐，也让她感到胆寒。
“我娘什么时候回的崔府？”裴环妤的印象里并无这事，有记忆起阿娘似乎就没和崔府的人打过交道，哪怕是过节的时候，也并未有人来访。
小元皱着眉，心中在纠结是抓住眼前这根稻草，还是继续依靠崔府那歹毒的爪牙。
她想起在刚来长安的时候，就听很多人提起过裴氏女。眼前一见，也是与传闻里无异。哪怕刚冒犯了小姐，但也没有更多举动。
她壮着胆子，说了出口：“奴如果告诉您想知道的事，可否护着小姐？”
“你觉得我想知道什么事？”裴环妤眼神冷了几分，如果一个女婢都能轻易猜到自己想法，那么背后的人呢？
小元看着她的目光，头皮发麻，“您放心，这事只有奴知道，连小姐她都不知道。”
她一直藏着这个秘密，就是想有一天，能够为每次给自己分一半馒头的小姐谋一条生路。她只是一个没有依靠的浮萍，遇到了小姐，才有了喘息之时。
“说。”言下之意是会护着崔小姐。
她对眼前之人谈不上同情，只是心里那份霸占阿娘位置的恨意少了几分。也许根本就不是恨意，只是一个小姑娘没办法保护好自己在意东西的别捏和不安。
“奴是在小姐桃李年华时来到她身边照顾她的，从一开始还可以好好沟通，到后来越来越像孩子。奴心里也有疑惑，但是不敢去问。没人知道小姐一开始是聪明的，都谣传小姐是先智不全。”小元的眼眶微红，努力控制着声音不颤抖，“三载前，奴第二次看到夫人，但是状态和她出嫁那天，完全不同。见到小姐后，她和老夫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离开崔府时，身形似乎有些不稳。当时我们是在崔氏老宅。”
清河郡东武城县？
阿娘何时回了老宅？自己竟然完全不知情。
小元继续说着，“后来就没人来打过小姐了，开始照顾她，为她养好身子。所以她不知道痛是有人在打她，她以为是正常的事。进府之前，老夫人嘱咐奴一定要照顾好小姐，等一年之旗过了，就让崔府的人送人来照顾小姐。说，如果小姐有孕，护不住之前，一定要向崔府的人求救。但是奴听老夫人意思，有些怪怪的，但是奴不懂，只能将所有知道的事告诉您了。”
裴环妤已经猜到了崔老夫人打的什么算盘了，只不过阿娘之死，真的和崔老夫人有关系吗？真的有人会害死亲生骨肉么？
小元已经将自己所有知道的都告诉裴环妤了，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入她的耳，只不过想抓住一个机会。
“说了也相当于没说，”裴环妤叹了口气，幸好这人没有七窍玲珑心说准自己想知道什么，否则今日她可能就走不出这里了，“你好好照顾好你家小姐吧，一年之期一到，为她设入府之宴。”
小元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惊喜的跪谢裴环妤远去的背影。
“小姐，小姐。咱们能够活下去了。”
崔韵淼一脸不解，小元好端端的，怎么掉金豆豆了，伸手为她擦眼泪，“小元不哭，痛痛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