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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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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幽静山谷里, 起初弥散着一声声低吟,婉转似雏莺低泣,应和着山涧清风, 后来成了一声又一声发颤的“彦之哥哥”,那份可怜劲,连“哗啦”“哗啦”的河水声都无法将其掩盖。

    蒋璇已尽力躲去了远处, 那一声声可怜兮兮的“彦之哥哥”,还是断断续续钻入耳里。

    少女抱着刀,脚尖烦躁地把草地戳出一个个小洞。

    蒋言无语地扫了妹妹一眼,提议道:“要不,你再走远些?”少主没发话让他们走, 他们不能擅自离开, 只能在近处待命。

    “好!”蒋璇立即抬脚就往远去走,可没走几步,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大岩石边的河水里,少女香肩白皙, 头发湿漉漉地蜷缩在薛妖怀里, 薛妖在用力吻她脖子……

    蒋璇臊地赶紧闭眼,随后,耳朵红红地小跑溜走。

    ~

    在薛妖的卖力下,赵玉珠体内的情毒终于渐渐驱散, 最后筋疲力尽地倒在薛妖怀里陷入了沉睡, 次日醒转, 身边已没了薛妖的身影。

    揉揉眼, 赵玉珠发觉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窗帘将火热的阳光挡在外头,马车里视线幽暗。

    赵玉珠睡眼惺忪地从木榻上坐起, 身上盖着的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至腰间,少女低头一看,是薛妖的黑色披风。

    赵玉珠以为他在马车外,下意识地冲着窗口唤了一声“薛妖……”话音刚出口,少女被自己嗓音的沙哑给吓了一跳。

    随后,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一幕,昨夜她好似攀附住薛妖,声音发颤地唤了他一夜“彦之哥哥”?

    某处的火辣辣提示她,假不了。

    赵玉珠红着脸回想,昨夜薛妖用的好像是……手指?原来手指也可以解了她身上的情毒吗?少女羞赧地夹紧了双腿,某处仿佛还残留着男人手指的力度。

    若换成她的手指,铁定是没有那般雄劲有力的!

    “哎呀。”意识到自己居然没脸没皮地,比较他和自己的手指力度,少女羞涩地捂脸。

    这时,马车外响起一道陌生的女声:“赵小姐,是您醒了吗?少……薛大人清晨已经启程去前线了。”

    赵玉珠吓了一跳,随后飞快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裙,探身出了马车,只见一个带刀的女子站在马车下,英气逼人,不知是不是错觉,赵玉珠感觉这个女子对自己有敌意。

    就算没敌意,也绝对谈不上友善。

    “你是?”赵玉珠怕暴露嗓音的沙哑,特意压低声音问。

    蒋璇耳朵尖,还是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随后才拱手道:“在下蒋璇,奉少……薛大人之命,护送赵小姐去前线。”

    蒋璇的不情不愿几乎摆在了脸上,她丁点不乐意护送赵玉珠。

    赵玉珠审视她半晌,淡笑道:“你我非亲非故,不需劳你大驾护送。”

    蒋璇闻言一怔,似乎没料到赵玉珠这般直白。

    这时,劳累一夜的赵玉珠,肚子“咕咕咕”地喊起了饿。

    蒋璇道:“在下那有干粮,这就给赵小姐拿来。”

    “不必了,你的干粮你自己吃,本小姐从不吃别人的东西。”赵玉珠毫不客气地拒绝。

    蒋璇面上讪讪,这个赵小姐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

    赵玉珠懒得与不讨喜之人多费口舌,提起裙摆,跳下马车,径直去了河边,果然昨夜的感觉是对的。

    昨夜,她与薛妖泡在水里时,隐隐约约察觉不少鱼儿在她光裸的腿边窜来窜去。

    眼下,它们正在河里成群结队地嬉戏呢,满满都是欢快。

    “对不住啦,我肚子饿了,现在要……吃掉你们。”

    莫名的,刚寻了根树杈探入河水里要插鱼,赵玉珠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丝不舍——

    潜意识里铭记着昨夜的……触感,除了薛妖给她的,嗯,还有这些游蹿在她和薛妖腿间的鱼儿给的。

    美好的回忆,总是不愿轻易去破坏。

    顿了顿,赵玉珠果断丢弃树杈,不插鱼了,钻进林子里,预备抓只飞禽或走兽烤了吃。

    不远不近追随在一旁的蒋璇,侧过脸去,翻了个白眼——娇小姐一个,连条鱼都插不上来,还妄图逮住飞禽或走兽?

    真是没常识!

    她不知道捉拿飞禽走兽,远比小鱼难了数倍吗?

    多翻了几个白眼后,蒋璇上前一步,朝赵玉珠喊道:“喂,赵小姐,你想吃什么?兔子、山鸡,还是麻雀?我去给你射一只来……”

    不想,话音未落,赵玉珠从地上拾起几颗小石子,随意往空中一抛……齐刷刷坠落三只麻雀!

    蒋璇:……

    愣了半晌,蒋璇心想,这赵小姐运气也太好了,瞎猫撞上死耗子,一下子给她……撞上了三?

    比不得比不得,赵小姐运气是好啊,他们少主那么冰坨子似的一个人,不也把她护得跟个眼珠子似的,丢下正事不干跑来救她,连情毒都亲身给她解!

    蒋璇又气不顺似的翻了个白眼,随后,眼巴巴看着赵玉珠拾柴禾、架火堆、钻木取火、烤麻雀……

    一气呵成。

    麻雀居然也没烤焦,还……很香。

    蒋璇突然意识到——赵小姐好像,不像寻常贵族小姐那般……没用?

    在蒋璇频频投来的视线下,赵玉珠下意识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三只烤麻雀,填饱了肚子。

    赵玉珠在河边净了手,翻身上马就疾驰而去,故意甩掉蒋璇。

    不想,蒋璇拎着个包袱,在后面放声大喊:“赵小姐,这是少……薛大人给您留下的信物……”

    薛妖给她的?

    赵玉珠闻言,果然掉头回去。

    “给我。”赵玉珠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伸手。

    蒋璇护住包袱不给,仰头望住赵玉珠:“薛大人说了,让在下护送赵小姐去前线。”不让她护送,不给。

    赵玉珠轻笑道:“既然如此,蒋姑娘,那就对不住了!”

    还不等蒋璇反应过来,赵玉珠已跃下马背连击三掌,好快的身手,蒋璇只勉勉强强接了两掌……

    第三掌压根没接住,被赵玉珠一掌击中胸口,后退一步。

    包袱也被抢了去!

    待蒋璇脚步稳住时,赵玉珠已纵马而去,还得意地扭头朝她炫了炫包袱。

    一向自诩武技强大的蒋璇,居然三招被人给秒了,这才恍然大悟,先前赵小姐随意抛几颗石子就齐齐打下三只麻雀,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忽然,蒋璇领略到了赵小姐的魅力——美貌与实力并存!

    难怪自家少主对她与众不同。

    蒋璇这回心服口服,胸口憋了一夜的闷气忽地散了。

    ~

    太子被紧急送回了太子府。

    金色帐幔笼罩的架子床上,朱寿弓着身子使尽捂住下头,疼得冷汗涔涔。

    “太医,怎样?”凌梓云急得直问。

    白太医一看伤在哪,心里头就直哆嗦,待探视过伤势后,一颗心仿佛被谁的大手给紧紧攥住了,几乎快透不过气来。

    凌梓云一看白太医的反应,便知事儿大了!

    该死的薛妖,那一脚不会真把太子给踹坏了?

    “太医,你快想法子啊!”凌梓云暴虐出声。

    白太医吓得嘴唇直哆嗦:“凌将军,老朽无能,要不……多唤几个太医来会诊?”

    这口吻,便是太子那玩意儿真残了。

    床榻上的朱寿,闻言恨得直骂:“薛妖!薛妖!孤要你……不得好死!”

    骂归骂,骂完后总得解决问题。

    太子被踢断了子孙根根,成了不穿太监服的真“太监”,这事儿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否则迎来的后果——必是废黜。

    一个不能生、注定没有子嗣后代的太子,不废黜,还留着作甚?

    当今圣上又不是没有别的皇子!

    惶恐无助下,朱寿写了封密信,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皇宫,向母后求助。不敢告之实情,只说自己不慎摔伤了下头,求母后私下里寻几个这方面的名医来。

    杨皇后看完求助信后,小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气的。

    “这个竖子!一天天的光会惦记女人,朝堂大事一件不关心!”

    先前在京城时,太子一日日地钻在美人堆里,毫无建树,杨皇后才向隆武帝求了镇守西北的差事,试图历练历练太子。

    结果倒好,正事没闯出名堂来,反倒把命根子赔在那了!

    真是个孽障!

    “皇后娘娘莫急,只要太子殿下能成功登顶,子嗣怕什么?有得是办法解决。”徐嬷嬷是杨皇后的奶娘和心腹,宽慰道。

    可不是,皇位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重要的。子嗣,偷偷抱养一个,谁又能看出来不是亲生的?

    杨皇后痛苦地点点头,孽子的命根子已经断了,也只能如此。

    徐嬷嬷前阵子去了趟西北,今日才风尘仆仆赶回京城,她带回来一个重磅消息,急着要告知杨皇后,奈何杨皇后眼下心情不佳,倒是让她话头屡次溜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杨皇后叹着气吃茶,无意间观察到徐嬷嬷似有话要说,正要询问,忽然,她自个也想起了貌美倾城的沈傲君,杨皇后激动得手指发颤:

    “你此次前往西北,可打探清楚了,近日连连提拔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使,当真是沈傲君的儿子?”

    徐嬷嬷点头:“千真万确,奴婢近距离打量过薛妖,他的容貌六分随了沈傲君,四分肖似……”

    后面的话略去没说,杨皇后已是身子一颤,跌坐在凤座上。

    难怪呵,圣上屡次破格提拔薛妖,原因竟在此!在此!

    二十年了,圣上还是对沈傲君痴情难忘啊!

    ~

    几日后,朱寿坐在金色的床帐里,迎着一大片白花花的明媚日光,低着头倔强地拨弄那儿,虽说是不疼了,可怎么拨弄,它都没反应!

    朱寿哭丧着脸,怎么也不肯接受自己成了——不穿太监服的真太监!

    这时,贴身太监欣喜若狂地拿了封密信,快步跨进寝殿:“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回信了!”

    杨皇后素来是个能干的,定是为太子殿下寻觅到了治疗那儿的神医!

    正沮丧着脸的朱寿,闻言,也欣喜地一把跳下床,捧着母后的秘密信函如同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想,拆开一看,朱寿整个人愈发不好了——

    “薛妖,他……他……竟是父皇的私生子?”

    “他也是皇子?”

    朱寿震惊过度,一屁股跌坐在床下的地上,一刹那,恍然大悟许多事,难怪父皇一再偏听、偏宠薛妖。

    甚至让薛妖在西北的权限,凌驾于他之上!

    等等,薛妖的权力凌驾于他这个太子之上?父皇这是要给薛妖铺路,密谋换储君吗?

    思及此,朱寿整个人都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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