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青楼
阿福带来的这个消息似晴天霹雳,电得沈宣浑身颤抖,踉跄着用手扶住桌沿,这两天忐忑憋闷的情绪好似火山爆发,一股脑儿地在脑子里爆炸开来。
他快要窒息了,心脏好疼,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
见沈宣如此模样,李夫郎也不好多呆,道一声告辞急忙离开,这种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阿福,你也先出去吧。”沈宣的声音孱弱沙哑,与原来有着温柔清脆的声音的他判若两人。
阿福见沈宣双眸黯然,眼神没了焦点,满脸是泪的站在原地,吓得不知所措,从来没见过公子这模样,好像失了魂魄一般。
他不敢反驳,退到门边,悄悄看了一眼沈宣,见他没有什么其他动作,担忧离开。
阿福离开,沈宣终于能将外壳剥去,将自己脆弱的一面释放出来,他撑不下去了。
颓然坐在地上,靠着桌腿,将自己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
紧咬的唇也挡不住他从喉咙中发出的嘶吼。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我才刚刚爱上你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强烈的感情不断冲击着他,他手脚发麻,紧紧攥住的手也在慢慢松开,他没有力气了。
女人果真都是一样的,原以为她会是例外,自己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勇敢迈出的第一步,终究是错的。
屋内的呜咽声断断续续,逐渐减弱。
沈宣缓缓抬手,将头上的白玉簪拿下来,握在手心里,好凉,却也好美,白玉无瑕,晶莹剔透,可惜不适合自己。
自己就不应该抱有希望,从小到大早该习惯了的,自己总不会是幸运的那个。
沈宣将白玉簪子放入盒子里缓缓盖上,擦干眼泪,既然她背着自己去青楼,那自己也不必在她面前露出伤心的模样,惹人笑话。
路玉刚一进门,阿福就气冲冲地跑过去,想要开口替自家公子讨回公道。
“阿福!”
阿福刚要出声,就被从屋内出来的沈宣打断了。
沈宣的眼睛还有些红肿,在院子里看不清,进屋点上蜡烛,便照得清清楚楚。
路玉盯着沈宣的眼睛。
沈宣似乎知道路玉想要问什么,还没等路玉开口询问,就先开口,“昨日跟隔壁李夫郎刺绣多了些,今日又刺绣,累到了,有些红肿。”
“那你多多休息,咱们家不用你劳心劳力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养得起你。”
听到这话,沈宣鼻头一酸,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慌忙垂下眼睫,躲避路玉的视线。
“多谢妻主关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知是不是提前知道的原因,他甚至能闻到路玉身上的脂粉香。
躺在床上,沈宣心里有好多话想要问,是因为我不够主动吗?可我昨天已经够主动的了,你为什么还要去青楼找其他男人?我们才刚成亲不久,还没有圆房,你就这样去青楼,你这样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质问,可他说不出口,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此事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掉落在枕头上。
路玉也没有睡着,从今天进门她就发现气氛不对了。
阿福怒气冲冲、欲言又止的表情,沈宣对自己的疏离和莫名红肿的眼睛,头上被拿掉的白玉簪子,都在告诉她今天白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对自己说这是昨天刺绣多了累到眼睛,所以今日眼睛才红肿,可自己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仔细观察过,他的眼睛分明好得很,没有一点浮肿。
现在睡觉也是背对着自己躺下,难道他……
若是他真的因为这件事哭了,那岂不是说明,他心里有我!
想到这里,路玉内心平息的火又燃烧起来,他也许真的喜欢自己,并不全是感激。
同一张床上,一线之隔,二人的情绪便截然不同。
路玉激动得睡不着觉,打算明天向阿福询问一番;沈宣难过得睡不着觉,不知以后该如何是好。
这天夜里,不止他二人失眠,顾以彤也彻底失眠了。
今天顾以彤见路玉还是兴致缺缺,提早挂上歇业牌子,带着路玉去青楼先点些吃的,顺便看节目。
却遇到了意外之喜。
明日是中秋节,今日节目倒是非常精彩热闹。
路玉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思欣赏节目,闷头连喝了好几杯酒,顾以彤急忙上前阻止。
这里的节目精彩纷呈,跳舞、唱曲、弹琴,吹笛,组合在一起,极美。
顾以彤看得是如痴如醉,路玉酒劲上来,再加上这里笑声、吵闹声、丝竹声不绝于耳,弄得路玉头脑发胀,向顾以彤打招呼后,出去透透风。
回来就看见顾以彤抓住一名青楼公子的手,那公子想要挣脱,奈何顾以彤手劲太大,挣脱不开,周围围了一圈人准备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
路玉被惊得醉意瞬间消散,挤过人群,快步上前。
“怎么了?”路玉凑到顾以彤耳边低声询问。
她相信顾以彤不会无缘无故当众为难一个男子的。
顾以彤好似没有听见,像是魔怔了一般,盯着面前男子的脸,只不断重复一句话:“你是逸儿,你是逸儿。”
被抓的男子便是那天被顾以彤所救,却急匆匆离开的木香。
那天他一直低着头,顾以彤不曾看清他的容貌,今日,听见宣读木香的名字,好奇地往台上张望,却没想到,他与自己的弟弟好像、好像……
这一瞬间,她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他当日能清楚的叫出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他急匆匆地避开他,不敢抬头;为什么他取名叫做木香。
逸儿小时最善琴技,他总是喜欢将他新学的曲目弹给自己听,最令他高兴的便是自己的夸赞。
如今再见他的弹奏,好似瞬间回到了儿时那段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