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煎熬
第三百一十八章 煎熬
两口子是在深夜回到的家，飞船直接停在了后园儿的温泉谷中。
谷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但是灯光却是亮着的，葡萄架上的葡萄，经过这十来天的时间，已经红了大半，散发出一股甜熟的芬芳味道。
飞船是悬浮在半空的，距离地面只有半米的距离，船舱门打开，铺下一道舷梯，杨明首先走了下来，然后将卫卿卿接了下来。
“回家的感觉真好……”嗅着熟悉的花香，看着熟悉的景色，卫卿卿感叹道。
“夜深了，是去家里睡，还是去卫家星？？？”杨明揽着她的肩膀，说道。
“咱们回家吧……”卫卿卿有些想自己的热炕头儿了……虽然现在是大热天的。
“走了……”杨明收起了飞船，揽着卫卿卿的肩膀，向着谷外走去。
进了家门儿，掀开东屋的门帘，两口子当时就愣住了，因为家里不光有吉祥如意，而且还有张淑芳和薛华。
“你们俩可算回来了，都快生产了，就别满世界跑……”薛华有些嗔怨的瞪了卫卿卿一眼，说道。
“跑跑好，放松心情嘛……心情轻松了，这生产就没风险……”张淑芳笑眯眯的凑上前来，拉着卫卿卿的手，上下的打量着。
敢情，这对亲家是算好了卫卿卿生产的日子，来这里照顾她的。
“老爷奶奶，你们饿了么？？？吉祥给你们做好了夜宵，要不要吃点儿……”吉祥殷勤的凑了上来，帮杨明脱掉了外套儿。
“哦，我们还真有些饿了，去端上来吧……”杨明说道。
“是……”吉祥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端饭菜了。
“老爷奶奶，洗手……”如意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站到杨明和卫卿卿身边。
“嗯……”杨明点了点头，在盆里洗了洗手，“如意，这些天家里还好吧？？？”
“很好呢……”如意点了点头，待卫卿卿也洗了手，将盆端了出去，随口道：“就是前两天有两个游客想要住到咱们家来，我和吉祥不肯，他们就说了些难听的话，然后气愤的走了……”
“哦……”杨明点了点头，“他们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不过他们临走的时候，折了咱们家一颗爬山虎……”如意拿着两条干净的手巾走了进来，说道。
“这人八成是冲着咱们家爬山虎来的……”卫卿卿笑了起来，用手巾擦干了手，然后爬上炕，坐到了炕头儿上。
“肯定是呀……”杨明微微一笑，“不过爬山虎这玩意儿，不算稀罕物，让他们弄去就弄去吧，他们栽的活，也算他们的本事……”
“你倒是挺大方的……”卫卿卿白了杨明一眼，“这爬山虎的生命力太顽强了，我就担心传出去，会破坏生态平衡……”
“这个不用担心……”杨明倒是看得开，“什么是生态平衡呀？？？这个自然界，就是弱肉强食的，强者抢占弱者的生存空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歪理……”卫卿卿白了杨明一眼，不再说话了……
吉祥很快将饭菜端了上来，不过就是一些小炒和馒头，外加两碗稀粥。
两口子有些日子没吃吉祥做的饭了，还真是挺想念的，坐到桌儿前，就伏案大嚼了，那贪婪的吃相，让张淑芳和薛华都暗暗的咽口水，吉祥看得暗笑不已，又殷勤的盛了两碗粥，放到两人跟前，这两人当然不会客气了，也坐到桌边儿大吃了起来。
“哎呀，我还想着咱妈什么时候忍不住了，自己过来吃呢，谁知道这吉祥太殷勤了……”卫卿卿一脸坏笑，望了望杨明，说道。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杨明哪敢抬头呀？就算他真和卫卿卿的想法相同，那也不能用嘴说出来呀……
“你这死丫头片子，我可是你亲妈……”薛华脸一红，恶狠狠的瞪了闺女儿一眼。
“嘻嘻嘻……”卫卿卿嘻嘻一笑，闷头猛吃。
“明明，你这孩子，闷着个脑袋干什么？”张淑芳就把刀口对准了自己的儿子，咬牙切齿的道。
“妈……”杨明抬起头来，一脸的苦色，“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夫妻一体，你自己说，你说了没有？”张淑芳嘴角扯了扯，说道。
夫妻一体，你媳妇儿说的，不就等于是你说的？？？
“我说了，我说了……”杨明忙不迭的点头，“您打算怎么处置我，你直说吧，我掂量一下我这小身板儿能不能承受的住，要是承受得住呢，您就压我身上，我要是承受不住呢？？？您就找您儿媳妇去吧，您儿媳妇有三个人的力量，比我承压能力大……”
“噗嗤……”张淑芳笑了起来，瞪了儿子一眼，“你个小兔崽子，真没出息，你倒把你媳妇儿豁出去了？”
“看错你了……”卫卿卿瞪了杨明一眼，小嘴儿嘟的老高。
“明明呀，你这个想法，可有些危险呀……”薛华似笑非笑的望着女婿，“这可是当着我这个丈母娘的面儿呢……”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把我媳妇儿豁出去了，我是把我儿子闺女儿豁出去了，身为儿子，身为闺女儿，在老子身处险境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挺身而出？？？”杨明笑的就有些无耻了。
“你把我孙子孙女儿都给豁出去了……”张淑芳的一双眼睛使劲儿的瞪着杨明。
“话说……”薛华望向了张淑芳，“明明说，身为儿子，身为闺女儿，在老子身处险境的时候，应该挺身而出……”说着，还冲着张淑芳眨巴了眨巴眼睛。
“嘿嘿……”张淑芳笑了起来，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明，“我觉得，他就这句话说的最有道理，是吧儿子？”最后这句话，是对杨明说的。
“呵呵……”杨明向着薛华挑了挑大拇哥，“妈不愧是语文老师，佩服佩服……”
“知道我妈厉害了吧？”卫卿卿却是得意的冲着杨明皱了皱鼻子。
“知道了知道了……”杨明忙不迭的点头，大口喝粥。
“嘻嘻……”卫卿卿得意的笑了起来。
“妈妈很厉害吧？？？闺女儿……”薛华却是冲着卫卿卿粲然一笑，目光中有些别样的意味儿。
“唔……”卫卿卿当即噤若寒蝉，埋起头喝粥。
“哼哼哼……”张淑芳和薛华对视一眼，同时得意的笑了起来。
吃完了饭，收拾了桌子，四人坐在炕上说着话，张淑芳和薛华一左一右揽着卫卿卿，听她说着这些天旅游的事儿，杨明就成了配角了，只是时不时的把卫卿卿漏讲的补充上。
“天不早了，你们两个早点儿休息，我们在西屋睡，有事儿叫我们……”张淑芳看了看时间，已经12点了，不由得拉着薛华下了炕。
“知道啦，晚安，妈妈……”卫卿卿爬到炕沿儿，在两人脸上各吻了一下。
“行啦，去里沿儿坐好了去……”薛华笑着在卫卿卿的屁股蛋儿上轻拍了一巴掌。
“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别打她屁股呀……”看着薛华的巴掌落到卫卿卿的屁股蛋儿上，张淑芳的整颗心都提拎了起来。
“至于么？”薛华嘟囔着，掀开门帘出了屋。
“好好休息，别乱动换……”张淑芳再次嘱咐了一声，也连忙跟了出去了。
“好舒服呀……”卫卿卿仰躺在了炕上，四肢伸展，“咱们家的大炕就是爽……”
“呵呵……”杨明微微一笑，摸了摸她高鼓的肚皮，“赶紧脱衣服，睡觉啦……”
“讨厌……”卫卿卿屈起一条腿，向着杨明踹去，当然了，这种撒娇形势的，本身也没有多大的力气……
“打你屁股啊……”杨明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在她的脚心上轻轻一挠，在她的娇笑声中，松开了她的小腿儿。
“如意，铺床……”卫卿卿仰着头，望着门口儿，脆声说道。
“来啦……”如意连忙走了进来，爬上炕，麻利的给两人铺床。
“呀……”杨明微微一笑，伸手去捞卫卿卿的小腿儿，卫卿卿当然不会让他捞着了，不然又该挠脚心了，两条腿都屈了起来，娇笑着躲避着杨明的魔爪。
就在这时……
“不好，破啦……”卫卿卿一声惊叫，整个人动作僵硬了。
“怎么了？”杨明也是一惊。
“羊水破了……”卫卿卿脸都吓白了。
“羊水破了？”杨明大惊失色，杨明却是向卫卿卿身下望去，果然，卫卿卿的下身流出了鲜血，“这是……这是要生了？？？”
“怎么了怎么了？”张淑芳和薛华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敢情，两人一直听着这边儿的动静呢。
“妈，你们快看看，流血了……”杨明也吓着了，整个人都不会动换了，实在是刘嫂生产那次，给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快去烧水，烧热水……”两人上了炕，一看卫卿卿的情况，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儿，也有些慌了，张淑芳更是冲着吉祥大喊。
“唉唉唉……”吉祥也慌了，忙不迭的应了，慌慌张张的去外屋烧水。
“不行啊，这里的卫生条件太差了……”薛华却是一皱眉。
话说，这屋里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但是毕竟不能跟医院的产房相提并论，干净与否并不是说是否有没有尘土，而是有没有细菌。
薛华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早就已经静了下来，毕竟，生产对于女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不能生产的女人，才是不正常呢。
“要不换个地方，去卫家星？”张淑芳已经给卫卿卿解开了衣服。
“要不……”杨明心慌得很，深呼吸都平静不下来，“要不去小木屋吧，我先去那里灭菌去……”
“也行……”张淑芳看都没看杨明一眼，随口应着，“你速度快点儿……”
“唉唉唉……”杨明连忙应了，向着炕下跳去，不过由于心慌，腿都有些软了，竟是扑通一声，头朝下栽了下去，然后飞快的爬起来，向着外面跑去。
以杨明的体格，这一下绝对不会摔坏的……
杨明飞奔到了温泉谷，取出温控器，对准小木屋，直接将温度调节到了100摄氏度，在这种温度下，绝大多数的细菌都能被杀死。
腾腾的热量立刻笼罩了小木屋，先是在木壁上出现了水滴，然后水滴快速蒸发，不到一分钟，整个小木屋已经完全的干燥了，又过了五分钟，整个木屋已经变成了白色，这是完全干燥的现象。
关闭了温控器，控制后园儿的温控装置，立刻给木屋降温了，小木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温度，木头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
杨明飞奔回到家的时候，卫卿卿已经痛苦的呻吟了起来，秀美蹙着，额上都是冷汗。
揪心……
杨明揪心得要命，卫卿卿那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就好像一把把刀子在剜他的心一样。
“收拾好了……”杨明站在炕前，轻声说道。
“裹上被子，赶紧过去……”张淑芳说着，从炕上扯过一床被子，就要把卫卿卿裹上，恰在这时，如意抱着一个新被子爬上了炕。
“用这一床吧，我今天做的，在外面晒了一天了……”如意说着，将被子递了过去。
大家七手八脚的用棉被将卫卿卿裹上，然后由杨明抱着，向着温泉谷跑去。
谷中水雾蒸腾，但是木屋中却是干燥得很，卫卿卿仰躺在一床薄褥子上，痛苦的声音都嘶哑了。
“吉祥，去卫家星叫人，如意，热水不要断了……”杨明在木屋外面急得团团转，不时的钻进木屋，想要看看卫卿卿的情况，但是却怕看到卫卿卿痛苦的表情，每一次走到二门的时候，都停了下来，然后颓然退出去，继续在外面转悠。
很快的，吉祥把人叫来了，四个生化人少女在刘嫂的带领下，直扑了过来。
“抱着他，我进去看看……”刘嫂还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呢，见到杨明，直接把孩子塞到他怀里，打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
“你们也进去……”杨明抱着孩子，向着四个生化人少女努了努嘴。
“是……”四个生化人少女点头应是，也连忙钻进了木屋里。
“老爷别担心，奶奶不会有事的……”吉祥走到杨明身边，轻声安慰。
“嗯……”杨明点了点头，眉宇间却仍旧紧蹙着，来回转悠的步伐却是更紧更快了。
“老爷，您心情不好，我帮您抱着孩子吧……”吉祥小声说道。
“嗯？”杨明望了吉祥一眼，心中却是一片空白，卫卿卿的痛苦叫声，早就把他的思维完全搅成了粉碎，乱糟糟的如同一团麻……用计算机语言就是说，死机，当机，或者说是处理器资源占用率太高。
“老爷，您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万一忘记少爷还在您怀里，不小心给摔了，二奶奶会发飙的……”吉祥指了指杨明怀里的小娃娃，嘟了嘟小嘴儿，说道。
“嗯……”杨明僵硬的伸出手，将小娃娃递给了吉祥，其实吉祥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老爷，我带少爷回家了，奶奶生产之后，身子肯定虚弱，我去给奶奶准备鸡汤去……”吉祥接过小娃娃，说道。
“去吧，多准备几样，没准儿奶奶爱吃什么呢……”杨明疲惫的挥了挥手。
“是……”吉祥恭声应是，然后抱着小娃娃，快步离开了。
声音中的痛苦越来越明显了，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嘶哑。
“不知道哪位神仙值班，求你保佑她们吧，让她们娘儿仨平平安安……”杨明心慌慌的，心中默默的祈祷。
时间过的很快，但是对杨明来说，却是异常的煎熬，天色渐渐地亮了，但是卫卿卿仍旧没有把孩子生出来。
卫卿卿早就已经没了力气，一盆盆的血水儿被端了出来，那血水红的鲜艳，看在杨明眼中，却让他无比的揪心。
“多少盆了？”杨明脸孔苍白，身形已经摇摇欲坠了。
“你别在外面傻站着了，进来吧，卿卿有话要跟你说……”刘嫂一身的血迹，从木屋里走了出来，看了杨明一眼，说道。
她的眼睛红肿红肿的，很明显是哭过了。
“你拉我一把……”杨明声音中透着虚弱，“我动不了了……”
“你们男人这没用……”刘嫂抬起衣袖，抹了抹眼中溢出的泪珠儿，“又不用你去生，怎么看着比卿卿还累呀？”说着，走上前来，拉着杨明进了屋。
刚走进屋中，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卫卿卿脸色惨白，躺在褥子上，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还没好？”杨明看着卫卿卿的惨样，想想她昨天还开心的和自己的玩耍，和自己抢好吃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声音都颤抖了。
“卿卿有话对你说……”薛华看着闺女儿的惨样儿，精神早就已经崩溃了，身子蜷在屋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着，眼睛无神。
“你快点儿过来……”张淑芳红着眼睛，坐在卫卿卿身边，一手攥着儿媳妇的手，一手向着杨明招了招。
“我不过去，有什么话让她在这里说……”杨明原本伟岸的身躯，已经佝偻了起来，他本能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没救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想什么呢？”刘嫂在他的背后推了一把，“卿卿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再生，你以为这是跟她告别呢？”
“我……”杨明是真的害怕了，他怕卫卿卿会出事，虽然两口子相处了才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但是他们心有灵犀，早就已经谁都离不开谁了，纵观这一年的时间，杨明差不多一直陪在卫卿卿的身边。
“别胡说八道，是这两个小兔崽子太会折腾人了……”张淑芳嫌刘嫂不会说话，瞪了她一眼，后面这句话却是对杨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