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宴无好宴
吴姒语回到府里，当夜子勗并没有回来，不过倒是让人回来说了一声。
第二天，吴二哥让人送来一封信，信中说还是有些担心家中的二老，决定回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吴姒语心想，这吴二哥没有那么不靠谱。
反正子勗也不在，她想去买一些都城的特产给章台的二老寄过去，顺便再参观一下都城那些造家具的工坊，看看里面的的家具的花样，了解这都城现在流行的风向。
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在街道的边缘地带。
不论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市中心都是寸土寸金，像这种需要面积比较多的工厂，都会建在地广人稀的地方。
吴姒语下了马车，看到一个比较大的屋子，门庭开阔，在门口还摆了不少的木料。
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问道：“夫人，您是要买什么？”
吴姒语说道：“我最近新置的宅子，想买一些新的家具，这都城最新的样子有什么花样的？”
掌柜一听，赶紧把人往里面领。
这屋子是属于工坊一类，有些已经做好的家具，有些还是半成品。
“夫人要不先看看描的花样册子，里面有些杂乱，粉尘也比较大，恐令您感到不适。”掌柜建议道。
吴姒语本来也是打算来看看花样，如果有现成的册子自然再好不过，即使现场也有现成的家具，不过大多数也是人家定下的，花样也不会很多。
掌柜把吴姒语领到隔壁的屋子里。
踏进去明显就感觉到嘈杂声小了许多，地方也干净，没有那些木灰碎屑。
里面也不大，进去对面就是一个柜台面，然后左手边放置着一个茶座还有几个凳子。
掌柜引着吴姒语入座，让伙计沏茶上来。然后对着她说道：“夫人，您稍等，我去把花样册子拿过来。”
吴姒语点头。
掌柜从柜台处走进去，从里面的抽屉里抽出一厚厚的本子出来。然后走过来，轻轻放在茶桌面上。
掌柜笑道：“这册子的花样繁多，夫人喜欢什么样的可以告知一二，我帮你翻翻。”
掌柜还自带检索功能。不过吴姒语又不是真的要做家具，不过是为了温泉山庄一些设施做一些前提调查。
吴姒语笑道：“不麻烦掌柜，掌柜可以先去忙，我先在看一看。”
掌柜点了点头，知道这位夫人不想被打扰，就退了下去。
李玉王刚不知道吴姒语的打算，还以为真的是要买家具，好心的提醒了句。
李玉说道：“夫人，这都城离边城太远，做了家具运过去费时费力，说不定在路上还会磕碰到。”
王刚在旁边附和：“没错。”
吴姒语轻轻摇头，做了一个禁言手势，看四下无人，轻声说道：“我不是要买家具，而是要看看花样而已。到时候回边城再做。”
吴姒语想的是，温泉山庄的家具设施的花样。
而李玉王刚面面相觑，却以为是夫人想在边城置新宅买家具。
翻看花样册子，册子做的比想象中的要精致的多，以为都是黑白的画册，其实这时候的画手的技艺也很厉害的，细节的勾勒，和颜色的晕染，使一件件家具像印在纸上。
一本画册，一会儿就看完了，她已经大概了解了都城的喜好，只是都城的喜好只能作为一种参考，因为边城的顾客更多是来自于各地的行商，对于他们来说，比起花样的华丽感，可能更重视舒适性，所以最好是两者的结合。
吴姒语把画册合上，这时的掌柜还没有回来。她站起身，对着李玉王刚说：“我们走吧！”
回到归府，这一来一回，也不过才一个半时辰，府上的午膳时辰才刚刚要开始。
吴姒语才刚刚回到院子里，就看到管家走过来。
管家作揖说道：“夫人，老夫人那边请你过去一起用膳。”
虽然吴姒语并不被归家认可，但是对于管家来说，只要是归大少爷认可了，那就是认准了的。当然，作为管家的家仆，他是不能忤逆的，所以夫人这一称呼，也只能在大少爷的院子这么喊。
吴姒语为难，说道：“先生不在家。”
管家说道：“老夫人邀请的是您，大少爷在不在家都无妨。”
吴姒语哪里真的是因为子勗不在家为难，而是她压根就不想去，如果真心想请她用膳，为什么要趁着子勗不在的时候？！
根据她为数不多的宅斗经验，尤其这经验还是来自于电视剧和小说，她预感此次的吃饭不太好下咽。
但是她能不去吗？！好像不能！
她也不好去为难眼前这个对她挺友善的管家。
吴姒语说道：“好的，我去换身衣服就过去。”
管家躬身，然后去回禀老夫人。
既然答应了要过去，吴姒语可不敢磨蹭，免得到时候又给人家送上一个找事的借口。
王刚说道：“夫人，我陪你过去。”
吴姒语本想想说不用，但是想想她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到时候打起来，她有点吃亏。
李玉也不是傻的，感觉到夫人突然被邀请去吃饭，事有蹊跷，他没有跟过去，想了想，决定还是给先生送个口信过去。
吴姒语踏入归府二老的院子时，就看到来来去去的家仆和丫鬟，果然比他们院子大的多也热闹多了。
好在上次来过一次，多少还有点印象。
吴姒语说道：“到时候你先避一避，不必跟着我进去，不过你也别离我太远，我要是需要你了，会喊你的名字，我要是没喊你，不管什么情况，你都别出来哈。”
虽然不知道夫人有什么打算，不过夫人是他主子，什么吩咐他都要听。
吴姒语她想的很简单，不过就是看一般夫人都随身带着丫鬟什么的，就她成天带着护卫出入，怕是已经落人口舌，如今她吃个饭，还要带护卫过去，肯定会被说三道四。
王刚点头，转眼间人已经不知道躲在哪里！
吴姒语左顾右盼看不到一点他躲在哪里的痕迹，她身边的人都是高手，用来保护她真是屈才了。
吴姒语深吸一口气，踏入院里的饭厅。
走进去一看，里面一个大圆桌，已经落座了不少人，这一次都是女眷，男丁一个都不在。
归萍萍，李丽珠，谢安怜还有一些上次家宴没有怎么认识过的堂姐妹，加上老夫人，坐了七个人。
吴姒语走进来马上就收到众人的瞩目。虽然很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对着正坐的老夫人和归萍萍施礼，心口不一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来的晚了。”
归萍萍笑道：“知道来晚了就好，老夫人虽然不怪罪小辈，但是小辈还是要懂得自罚。”
吴姒语一脸困惑不解道：“我都没有接到请帖，被知会一声就匆匆赶过来了，我从来不知道如此去做客，还要被罚。估计是我不懂规矩。”
归萍萍看上次这女子就在子勗身边默不作声，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是她看走眼了。
李丽珠看不过眼吴姒语呛她母亲，说道：“你算哪门子的客人。”
吴姒语看着李丽珠，笑道：“丽珠妹子，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个身份？”
李丽珠本想说她不过是子勗大哥的妾室，但是妾室的身份如何配和他们一起同桌用膳，这不是让她们自降身份！
虽然上次子勗哥哥说她是他的正妻，但归家是不会认的，所以她在归家的身份只能是个客人！
李丽珠被噎的不知道如何回应。
谢安怜看在眼里，心里想着李丽珠这人真的是无能，一句话就被问的哑口无言。
老夫人蹙眉，咳了声说道：“请吴小姐入座。”
吴姒语谢过老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可没有兴致舌战全雌，就算她再能说，在别人的地盘上，也落不下什么好来。
吴姒语好巧不巧就坐在谢安怜的旁边，这位置就好像是故意安排一般。
老夫人见众人都到齐了终于发话：“大家开始用膳吧！”
在场的女子都是自小受到礼仪教养的，仪态举止都是刻到骨子里的习惯，用膳时都很优雅，即使是心眼跟筛子一样多的谢安怜，吃饭也极其优雅。
只有吴姒语这个没怎么受到正统的礼仪培训的，吃饭叫那一个随意。
小姐们，夹菜不碰盘，每次只夹一点点。
吴姒语心想天天这么吃饭，饱过吗？受罪不？
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暗道：这女子如此餐桌礼仪如此差，可怜缺乏教养。
上次家宴，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归沅杰和归子勗两父子身上，倒没有特别关注她。今天这顿饭特地请了她过来吃饭，也是为了好好的打量一番。
而安排谢安怜坐在她旁边，这其中的意思的不言而喻，不过是让她对比之下自惭形秽。
可惜，她们搞错攻略的对象了，她是为妻还是为妾，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食不言，众人在一片静默中用完膳，丫鬟们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撤了下去，沏茶摆上。
这时候，归萍萍开了话头，问的却是谢安怜：“谢小姐，家父近来身体可安康？前段时间听说身体抱恙。”
谢安怜温声应道：“多谢萍姨关心，家父上次不过是偶感风寒，现在已经好了。”
归萍萍一脸关切说道：“谢参知为国操劳，要多多保重自己。”
谢安怜说道：“等安怜回去后，定会将萍姨的话转述给家父。”
问完了谢安怜，归萍萍又转去问了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问道：“心妍，你哥哥到礼部初上任还习惯吗？”
那被叫做心妍的女子，有些羞涩，声音弱弱的回答道：“多谢萍姑姑上次让姑父帮忙美言，让哥哥进了礼部。”
对于心妍的感谢，归萍萍还是很满意的。
如此问了一圈，在场的堂姐妹们的父兄不是在朝当官，就是与位高权重者有着不错关系的。
最后，归萍萍像是突然想起了吴，笑眯眯的问道：“上次听说吴小姐的家里是经商的，还有两个兄长，不知道这两个兄长年岁几何？参加了科考吗？”
吴姒语没觉得吴家条件哪里不好，就很直球的说道：“我兄长年比先生小几岁，两人志不在科举。”
归萍萍一听，一副可惜的模样，说道：“真的可惜了，我家老爷跟考官有些相熟，要是你兄长实在……我们倒还是可以说的上话。”
吴姒语也一脸惋惜道：“可惜我那两个哥哥不重用，只会挣钱！动不动就是给我买这个买那个，一身的铜臭味！”
归萍萍的笑僵到脸上了，说到钱财之事，都是所有掌家主母的重点。
别看那些门庭高大，名声在外的朝臣，还是那些高门。门槛高的挺唬人的，但是常年的人情往来，还是庞大的人口开支，还是保持应有的体面，吃喝用度都不能差，自然花销就跟流水一样。
那些有着各种营生的大户还能活的滋润些，而像她这种嫁到李家掌家后才发现，账上的银子还没有她的嫁妆多。
没办法，李家不是真正的高门氏族，也不过有一些良田还有一些些位置不太好的铺子，这些收益也只能勉强收支而已。
老夫人看出了女儿的不虞，她这次的叫上子勗的妾室一同来用膳，可不是为了高看她，恰恰相反，她就是让这女子见一见所谓的大家小姐，像她这样商户女是配不上子勗的。
子勗有时候脾气就像他父亲，认定的事就不会变，就像曾经他义无反顾的离开一样。
这次她学聪明了，不去找子勗，而是让这女子知难而退也是一样道理。
这女子刚刚也看了其他的人礼仪举止，回去也该有想法了，她可没指望说，吃一顿饭就能让人心生退意。
她看了看归萍萍，然后对众人说道：“此次让大家一起来吃饭，不过是想见见大家，如今我年纪大了，吃完饭后就倦了，要回去休息了。你们年轻人随意打发时间去。”
末了，又和归萍萍说道：“谢小姐要在归府玩两日，你让丽珠陪陪她。”
归萍萍应道：“好的，娘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老夫人点点头，身边的嬷嬷扶着起身，往寝室走去。
见老夫人走后的小姐们都准备自由活动了。
这次坐在谢安怜却挽着她的手臂说道：“难得有机会相处，不如一起在府里走走消消食。”
吴姒语心中警铃响起，这女子又要作妖了吧！看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面上不显，笑道：“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