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返小寺庙
另一头，子朂同清尘快马加鞭，两人的马都是良驹，耐力和速度都是极好的，每天休息四个时辰就接着赶路，不过六日就到了小庙的山脚下。
子朂抬头看向山上，山上郁郁葱葱，山风吹拂，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斑驳。
小庙其实也看不到，但是他知道就是在那个位置。他在那里住了十余年，山上到山下的路已经走不下上百遍，但十年间庙里没人，大约也没有人上山进香。山路都长了些杂草。
两人将栓住马，徒步上山。
子勗自从十年前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不上近乡情怯，但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久无人烟的庙已经呈现颓败。墙上爬满草藤。
两个人没有推门进去，反倒是沿着庙的外墙走到后面的山腰上。
子朂没有记忆，清尘走在前头带路，没有走上多远，就看到一座土包，土包都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绿植，明显有看出修剪过，有人打理。
土包前是一块简单的不能简单的木头制的碑，用的应该是上好的铁木，十年之久，也不见腐朽。
碑上只有几个字：伍思虞之墓。笔画虽有几分稚嫩，却也初见风骨——确实是他的字。
子朂全无印象，但胸口处却用上一丝疼痛感。
他紧皱眉头，十分不喜这种陌生的感觉。
“挖开！”子朂直接说道。
“挖开？！”清尘以为自己听错了。
“挖！”
清尘苦笑，这一趟来，还要挖坟！
他自知师兄说一不二的性子，回庙里找了铁锹。
当年的坟挖的匆忙，棺材还是临时从镇上买的现货，小地方的棺材都是薄木板，而且材质不好。
土层挖开后，看到棺材盖，已经腐朽。
清尘做了几回心理建设，倒不是他怕看到死人，只不过头一回掘人坟墓，还是自己亲手挖的坟。
子朂纹丝不动，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清尘的动作。
清尘撬开棺材盖，他提了一口气，往里面看。
“？”棺材里只有一个一尺大小的木盒子，原本应该躺在里面的人不见踪影。
“不可能？！”清尘惊讶。
“有人动了这里？”
“应该不可能，再说又没有必要，又无贵重陪葬品，盗墓人何必费心思来挖。再说，当年这棺材里面的东西，你摆放时，我就在一旁，若是有人动过，我能察觉出来，但……”清尘一边说来一边也开始不确定了。
真的是离奇了，伍思虞的本身不见了，但其却转世到吴家小姐身上，除了用神佛之说，解释她命不该绝，清尘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与此同时，他也松了口气，虽然乱力怪神，吴家小姐果真是伍思虞，那么对于师兄来说反倒是好事。毕竟，师兄对其他女子都不假辞色，只有对她，有点特别。
不愧是出过家，修过佛的，对于这种怪事，接受的很快。
而子朂也不在这里去纠结有没有尸体，让清尘先把坟里的箱子拿出来，休整一日，准备回边城。
“师兄，先不急走，我要去和番大哥说一声。”
“大番？”子勗问道。
“是他，说来也奇怪，明明你和伍思虞一起遇的番大哥，偏偏你记得番大哥，却不记得她。”清尘把坟墓盖回原样，收拾好铲土的工具，准备往东边去。
突然听到一旁的林子里传来声响。
“谁？！”清尘喝道。
“是……清尘小兄弟？”随着声音穿出来，走出一个高大的汉子。
这不正是清尘方才说的番大哥！
“番大哥！”清尘一看来人，叫道。往前走了几步。
“果然是你！我出来打猎，顺便过来看看，听到这里有说话声，还以为是盗贼！”大番笑呵呵走近，看到清尘旁边的男子，这模样…“这是归墟小兄弟？”
“嗯，是我。”子勗记得这个汉子，一起打过虎，有几分印象。
“许久不见了，你但是变了许多。”大约是见到故人，大番开始有些感慨，“当日打虎不过一段时间，哪里知道那小娘子命簿如此……”
大番想起那个小娘子，还不禁感叹。
子勗听大番说起打虎，他记得，但那名女子当时也在一起，他竟然半点印象也无。
“番大哥，人各有命，不必伤怀。”清尘看番大哥可惜伍思虞命陨，忍不住打断。他想，现下人还好好活着，就被缅怀，是不是不大好。
“也是，那你们这次回来是来上香的？”糙汉子伤感的情绪不过一瞬间，看向两人，问道。
“算是吧！”清尘见师兄不说话，自觉的接过话头，“恰好，我也要去寻番大哥你。”
“有何事？”大番问道。
“这样的，这些年劳烦你帮我们扫墓看墓，非常感谢。”清尘说道。
大番笑道：“清尘兄弟何必客气，先不说当年归墟兄弟救了我一命，再说你可是每年都差人给我送了不少银钱，说句俗话，不收银钱这事我也得给你们办了，更何况你们还给了钱，这，这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子勗淡淡说道：“当日不过是顺手之事，不必记挂在心。”
“番大哥，我们此次回来只是取一些东西，以后大约是不会回来了，这墓你也不需要再帮我们看了。”清尘说道。
“那这墓没人看，过些年就荒废。”
“肉身不过皮囊，人死如灯灭，其魂魄已入轮回道，坟墓不过是活人的念想。即是念想，放在心中也是一样的。”子勗难得一回成篇大论。
“子勗兄弟倒是看的通透。”大番叹道。
“番大哥，不如随我们下山。”清尘突然提议道。其实在多年前，他便有这个想法，番大哥力大非凡，若是能为他们所用，不为一个好帮手，只是当年，他与师兄年岁不大，且刚刚回归家，寄人篱下。
大番摇摇头，憨憨一笑：“我媳妇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哪里能走开。”
清尘一听，连忙恭喜，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人各有志。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强求。再次谢过番大哥这些年。”清尘说着，把腰间的钱囊扯下，接着说：“不知番大哥家有喜事，来的匆忙。”
“你这是什么意思？！收回去！”大番推拒。
“又不是给你的，那是给孩子的。你怎么能做主不要！”清尘硬是塞了过去。
无法，大番接了过去。
清尘把铲子一应物件收拾起来，两人与大番道别。
……
子朂这一出门就是近半月，吴姒语差点都忘记自己的身份。
在大哥那里住了两日之后，被大哥以“不合规矩”赶回将军偏院。
这些天，真的没有人约束她，肆无忌惮的在边城城池内逛了个透。之后就觉得没有多少新鲜感了。
无聊的吴姒语开始要求四大丫鬟给她找乐子，灵鹊提议绣个帕子。
吴姒语同意。十字绣而已，当年十几岁的少女哪个没有玩过。她实在想的太简单了，这十字绣和这个绣可是两回事！
丫鬟们大意了，她们以为吴家小姐琴棋书画都不错，于女工也在行，没想到的是此‘吴姒语’非‘吴姒语’！
灵鹊建议给先生绣一个香囊，其他人纷纷附和。
吴姒语就没见过子朂带过香囊这东西，但是吧，绣什么不是绣，看这些丫鬟的兴奋劲，她也不好意思泼冷水。
丫鬟燕子去找管家领一尺锦缎，特地说了：“姑娘想着要给先生绣一香囊！”
管家自然十分爽快的给了燕子一匹上好的缎子：“先生平时穿这个颜色。”
燕子心领神会，说了几句奉承的话，抱着一匹缎子，喜滋滋的回院子里。
“姑娘，管家给了一匹，咱们再给先生做一身衣服吧！”燕子说道。
吴姒语无奈，香囊还没影子呢！
待夜莺把针线盒拿过来，细心的穿上了绣线。灵鹊把缎子裁成香囊形状大小。
吴姒语拿过穿好线的绣花针，毫不犹豫的在缎子上走线——花样什么的不会，缝个边还是可以的！
如果丫鬟们还看不出吴姑娘不会针线，那她们就是真瞎！缝个边的线就跟蛇形走位！
夜莺欲言又止。灵鹊直接惊讶道：“姑娘，你缝的什么？”
吴姒语挑眉笑道：“当然是香囊！”
夜莺听灵鹊把话说出来，也跟着委婉的建议：“姑娘家中应该极少做绣活，不像奴们，不过先生的东西，姑娘还是要做上一两样，要不我们现在香囊上绣上先生的名字吧？”绣名字比绣花样要简单些。
吴姒语哪里听不出夜莺的意思，也顺着她的意思应下来。
夜莺才起了个头，方才出去的鸦儿急匆匆从外头进来。
“姑娘，姑娘，先生回来了。”
“哦。”回来就回来呗！
“先生找你去书房。”
走在路上，吴姒语各种猜测子朂找她什么事，出门半个月，一回来就找她，感觉不像是好事，更是自认为也没招惹到他，毕竟半个月见不到人，想招惹也有点困难。
想多了就是庸人自扰，吴姒语可不想当庸人。
走到书到门前，轻敲三下。
听到里头传出：“进来。”
是清尘的声音。
吴姒语推门而入，看到两人都在里面，一个大木箱子放在书案上，十分醒目。
“你看看这是什么？”清尘指了指木箱。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嘴里喃喃自语道，带着好奇心走过去，在清尘的示意下打开箱子。
箱子里还隔着一层防水布，她掀开布来，竟然是她之前在庙里的东西。
她拿起归墟帮她做的弩，很是欢喜：“这是我的弩！这里还有我的名字！”她指着弩下方的字迹。
她又接着在里面翻，其实都是一些她玩的小玩意，翻着翻着，她看到一件熟悉的东西。
那件梅花形状的挂件。
“你这挂件师兄并没有当，虽然迟了点，但也算是物归原主。”清尘说道。
“那就谢谢了。”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好歹也是对现代的一种回忆吧！
“不过。”清尘有几分担忧“你重生之事还有谁知？”
“就……你和先生吧！”大哥不算直说，只能是推测，但两人心知肚明。
清尘一听，心放下了，但还是提醒一句：“除了我们，不能再有其他人知道，如今你就是吴家的小姐！”
她重重的点头！
吴姒语自然知道清尘说的意思，要是和别人提起转世，重生什么的，要么把她当疯子，要么把她妖魔鬼怪，哪一种都不是她喜欢的。
子朂一如上次，只是默默听两人之间说话，全无记忆的他，无法参与他们关于过往的话题。
看着两人相处自得，他无法介入其中，有一丝不适感。
“咳”他低咳一声，打断两人：“清尘，我们还要去找龙将军。”
清尘想起正事，连忙帮吴姒语把东西放置到箱子里：“我帮你把东西搬回院子里吧。”
“嗯。”
吴姒语跟着清尘出门，走了一段路，松了一口气。
清尘好奇：“你怕师兄？”
她叹了一口气：“倒不是说怕，只是现在对他而言，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不知道怎么相处才好。”
清尘笑道：“你就是想得太多，你也不必刻意去想着怎么相处，不论师兄是叫归墟还是子朂，他还是那个人，虽然他忘记了一些事，但你再和他重新熟悉起来不就好了。你当年可不是如今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跟师兄不也相处的很好。”
吴姒语茅塞顿开，解开了心结，心里也放松许多，也开始开起清尘玩笑：“你可是姐姐我的解语花。”
清尘囧：“你就别闹我了，什么解语花？！还有，你也别在我和师兄面前自称姐姐，也不瞧瞧你现在多大，比我还小上几岁。”
两人相互拆台，不一会儿就到了院里。
清尘来过这里一次，已经轻车熟路，把箱子放在房里，也不耽搁，就要离开。
吴姒语想到了什么，叫了清尘一声:“清尘，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帮我找好的工匠修下那把弩，我刚刚看了，有些地方都锈了，估计都不能用了。”
清尘轻挑眉头：“你何必舍近求远！”
谁造的弩，找谁修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