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门为妾
吴道宣回到别院，书房内。
提起的毛笔迟迟未动，笔尖的墨水已经滴了不少，早已把桌面的生宣纸淋湿。
末了又换了一张干净的纸铺开，犹豫片刻，才落笔。不过写了几个字，最终还是把笔放下，将纸缩成团，丢弃纸篓中。
罢了，先瞒着，到时候……再说！
唉！
此时，已经醒来的吴姒语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用膳，有些头昏脑胀，没有什么胃口，厨房就准备了清淡的粥，就勉强的喝了几口。
不会脑震荡了吧！吴姒语想。
这时候门口的丫鬟叫了声大少爷好。随即房门打开，吴道宣走了进去。
话说，吴道宣从未踏进吴姒语的闺房内，便是禁足时偶尔来探望，也是在院中的亭子坐一坐，下下棋。
吴道宣落座在吴姒语的对面，挥一挥手，让房中的丫鬟退出去。
吴姒语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干巴巴的问了句：“大哥，用膳了吗？”
吴道宣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自从那晚上有些不欢而散后，到今天也没有一个时机好好聊聊。吴姒语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破此时的尴尬。
好一会儿，倒是吴道宣先开了口：“我今日找了子朂先生，发生了那等事，我也来不及禀告爹娘，做主让子朂先生纳你为妾。”
吴姒语一听吓的重复了一遍：“为妾？！！”
吴道宣以为她对做妾感到不满，劝慰道：“吴家的身份，你是做不成正妻的，让子朂先生愿意纳你为妾已经不易。”
“不……不，不是……”吴姒语觉得她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吴道宣以为她担心做妾后的生活，接着说道：“我已经打听过，子朂先生无妻妾，你过去暂时无主母为难，只要你恪守本分，子朂先生不会为难你。”
吴姒语听大哥越说越离谱，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话：“大哥！我并不愿为妾！”
“吴姒语！”吴道宣也隐忍不住，厉声喝道，“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为妾！这世道对女子就颇为苛刻，你在家中已经名声有污，如果边城这里的事再传出去，你还要不要活！”
这时候，吴姒语才能感受到这个地方不是她原来生活的地方，不能活的那么肆意，即使吴家家财万贯，但地位不显，想要护她也是很艰难。
但是为什么又重提为妾的事？上次那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哥哥，为何突然说起纳妾？”吴姒语也是有话直问的人，尤其这事关她终身大事，怎么能不问个一清二楚。
吴道宣目光沉沉的看着吴姒语。好似一副“你还好意思问”的样子。
吴姒语当然好意思问，她不过就是昏睡了一天，怎么又变天？
吴道宣叹了口气，说道：“在山洞里，你和子勗先生同寝，他，他未着衣服！”
“他有穿裤子！”吴姒语辩解道。
吴道宣：“……”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吴姒语无奈：“大哥，那是权宜之计，在洞穴内，我和子勗先生都有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救，那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比保命重要。”
吴道宣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别人知道，只会说子勗先生救人深陷险境，是为高义。可是别人说起女子，多是往风流韵事攀扯。
“总之，事已经定下了多说无益。爹娘那边，我的意思是先不跟他们说，怕……过些日子，我再回去请罪吧！”吴道宣说道。
吴道宣看着妹妹沉默，心里也是有几分难受，他缓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为妾一事不能改变，护好自己。”
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哥……我还能是你妹妹吗？”吴姒语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
吴道宣背过身，沉默片刻，他知道她的意思，聪明如他，不敢猜测其中意思，他心里也是一片混乱，但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他已经接受性情大变的妹妹。对她的疼爱，比起之前只多不少。
这个妹妹了解的越多，他越是喜爱。不是说他不喜欢之前的妹妹，而是这个妹妹于许多事上，和他更像一类人，故平时不论就家常还是论公事，都能说上一二。
对于她，他是欣赏而疼爱。
吴姒语听不到答案，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还是忍不住觉得失望，一股难过感觉涌上心头。
“无论如何……你还是我妹妹！”
吴姒语抬起头，不可置信，她回过神来，确认不是听错，她笑了，内心深处有种满足感，连带着听到做妾时的不适情绪都冲淡了许多。
她想，不管这个地方如何，至少她是有家人的！
“大哥，我听你的。”
……
转眼间就到了子朂纳妾之日，子朂本不想纳妾，所以纳妾之礼也并不上心，而龙啸只在乎吴家提供的便利，又不是他纳妾，他更不会去关心。所以当日，只有一台小轿从子朂偏院的侧门抬了进去。
侧门冷冷清清，无无人奏响喜乐，门头没有喜联，也没有宴请客人。说是纳妾都没人信。
这大约是最不上心的纳妾礼了，吴道宣不知道他是不是做错了，也许他不应该让先生纳了妹妹为妾，大不了给妹妹招一门上门女婿也是可以的。
当初想的，也不过想借着子勗先生之力堵住悠悠众口，纵然可以招婿，也免不了背后被指指点点。
吴道宣随轿子到了偏院门口，算不上正经的亲家，他也不想入院，只是目送妹妹被抬了进去。
他从未想过妹妹的婚嫁如此随意，他也未告知爹娘，不想他们伤心，等过些日子再去请罪。他也怕她受委屈，给了一盒子的银票方便她打点。
他叹了一口气，即使心里放不下也无可奈何。
吴姒语进了婚房，忐忑不安的等到晚上，随后偏院里的管家过来告知：“子朂先生去了军营，先生让姒语姑娘不必等他。也让姑娘不必拘谨，随意即可！”
“谢谢管家告知。”
“姑娘客气了。”
管家传完话，房里的丫鬟走近吴姒语，轻声说道：“姑娘，奴帮您更衣。”
吴姒语应道：“好。”
拆下满头的珠光，吴道宣并不吝啬这些，请了香粉店的娇娘来帮吴姒语上妆，再搭上眼光极好的首饰，美的令人错不开眼，连吴姒语这个看管原来那个世界各种化妆特技的人，都忍不住惊叹，好手艺！
不是说让人改头换面，而是让人原来的美好突显出来。美的清新自然，仿佛那就该是你的脸。
可惜，吴姒语只能孤芳自赏，另外一个赏花人不在。
丫鬟帮吴姒语解下婚服换作常服。
吴姒语看着床上的粉色婚服，心中无比郁闷：她的初婚就这么毁了！和她想象中的婚礼差之千里！
丫鬟再细细洗去吴姒语脸上的妆容。
如此，纳妾之事今日毕！
子朂院中皆是男子，服侍的人也都是侍从，管家为了吴姒语临时从大户人家手里买了四个调教好的丫鬟，也算是尽了点心。
自从入门那日知道子朂不在府上，待在了军营暂时不回来，这让她舒了一口气。
她一直把子朂当作曾经那个视为弟弟的归墟，如今弟弟变丈夫，想想都尴尬，更何况她还不是正经的妻子，说来只是未来某个正室的第三者。想到这一层身份，她心里又有不舒服起来。
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自找烦恼的人，她不想当妾，子朂也不见得待见她，从这几回不太美好的遇见，任谁都不觉得愉快。更何况她或多或少的知道，子朂纳她为妾，未必不是因为吴家提供的条件。说来也算是合作伙伴。
龙将军把偏院划给子朂后，这边的事从不过问，这边的管家仆从侍从仅听从子朂命令。如此一来，子朂不在家，她反而成为半个主人。
闲来无事，她丫鬟偏院四处逛了起来，因她和丫鬟都是初来乍到，并不熟悉，便让管家差来一仆从带领。
偏院看似不大，只有十余间房，仆从们睡的是大通铺，唯有侍卫还能二三人一间房。人数也不多，里里外外加在一起也就二十余人。
但院内通透，又有几处随墙门隔开成另外独立的院落，各有用处！
院中大多房屋不锁门，唯有子朂的书房，主卧终日有人守在门口。而吴姒语的房屋，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安排，倒是和子朂的主卧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吴姒语庆幸，真是这样安排也好，身份的转换，她反而有点不太愿意面对子朂。她看着满院的人，果真是除了她和四名丫鬟，全是男子，她甚至有点恶趣味的怀疑，如今二十又六年纪，在古时已经是大龄青年的子朂没有妻妾，会不会爱好男！
如果这样也好，她不必和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而且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与其嫁给不认识的男人，然后在后院里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那还不如跟着子朂，就算他喜欢男子，作为她认识的归墟弟弟，她也愿意挡他的挡箭牌，护他名声。
吴姒语发挥她脑补的天赋，各种胡思乱想之后，偏院也逛完了，她问了仆从：“先生何时归？”
仆从摇头：“不知，先生行踪奴等不得过问。”
吴姒语点头，让仆从回去做事。
她带着四大丫鬟回到自己房间，这才过了半日已经无事可做，漫漫岁月如何打发！
她让丫头之一的灵鹊去找管家在房里放张小书桌，吴姒语也想好了，大哥的山庄设计她也是要负责到底的，反正和大哥差不多也是摊牌的状态，也就不藏着掖着。
管家反应十分迅速，立马差仆从搬了张小书桌，不大不小正好合适，非常贴心的在书桌上备好了文房四宝。但她是不会用毛笔的，跟管家说了做一些炭笔过来，并详细说了怎么做。
管家一听笑道：“倒是巧了，先生因长年也使用炭笔，库房里是有做好备着的，待会我差人给您送过来。”
吴姒语一听有现成的，就让管家差人送几支过来，想了想又说道：“是否有鲁班尺？”
管家听闻有些诧异，但是为奴的本分是让他不会把这份诧异表现出来。他应了下来，表示待会一些备好送过来。
吴姒语安排妥当后，想想还是给大哥去信，说一说她对山庄的打算。
写好信，交与仆从送出。仆从出了门，转身却往管家处走去。
管家接到信，使人送去了军营。
军营内，子朂正在画投石机改良图。帐篷外的将士报府上有信，他应了声“进。”
兵卫把信呈递上来便退了出去。
子朂拿起信，打开信纸一看，入目的就是那有几分熟悉，但那么难以入目的字体。他有几分怀疑那查回来的东西是是不是有误。
传回来的消息分明说吴家的小姐，从小名师教导，琴棋书画不能是十分出色，但也是不差的。可就从她这一手字看来，半分也看不出名师教导哪里了，还是说，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信的内容不外乎是一些关心的话语，还有几句关于山上的温泉山庄事宜。怎么看也没有暗语的痕迹。
子朂把信按原样放好封口，完全看不出动过。唤帐篷外的兵卫进来，让其安排将信送到吴家的大少爷手里。
兵卫接过信件，准备出去，龙啸掀开帐篷幕布进来，兵卫行礼退了出去。他瞧见兵卫手里的信件，随口问了句：“归家来信？”
“是吴姒语的家信。”
吴姒语这个名字在龙啸嘴里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那是子朂刚刚纳的妾。说道妾，他打趣道：“家有美娇娘你都不回去，你真的喜欢男子吗？我有点害怕！”
子朂黑漆漆的眼眸直盯着龙啸，看的身经百战的他都有几分发毛，半响子朂开口：“龙将军此刻是不是闲的无聊？！”
龙啸听出了话里有话，转身就往帐篷门边走去，回了个头，嘴巴不饶人：“话说，人已经是你的妾了，进门当日你连在都不在，两日后回门，你总要陪一陪吧！虽然对妾没有这个规矩，但想来她算是你第一个女人呢！”
子朂目淬冷光投过去：“滚！”
“这年头，一个幕僚都能让我滚，太嚣张了……”龙啸掀开帐篷幕布，嘴里碎碎念，但嘴角勾起几分笑意。
他现在开始好奇子朂后院的生活，怎么办？！竟然开始认真考虑在偏院插个暗桩，方便他听八卦！
子朂看龙啸出去，沉思，两日后回门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