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亲人离世
现在的形势刻不容缓,西夜的杀手损失有可能再次追上来。
半月国盛产的火药此时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想得到,包括强盛的西夜,哪怕占有绝对的优势,也想要拿到身故手上这批军火可见沈顾手上的筹码有多么的重要。
他们现在还只是在半月国的边境,并不是很安全,只要过了樾桥,进到半月国的国都之内,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尽管沈顾找来了马车将受伤的几人都安置在了马车内,包括丁老头,可是这一路奔波,大人们受得了可不见得刚满一岁的祁念安能受得了。
小孩儿在半路上就开始哭闹不停,不管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宋绾心疼的不得了。
后悔将孩子带出来,但是又自责自己总不在孩子身边。
又甩开西夜的一波刺客,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沈顾同外撩起帘子,说道:“可能到不了樾桥,不能这么横冲直撞了,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先在这里落脚,等我们来接应!”
沈顾说的很急,想来形势更加急迫,送完便也没有多问,带着哭闹不停的祁念安下了车,温离宁和元锦儿搀扶着路都走不稳的丁克,沈顾把他们四个留了下来,顺便还留下几个得力干将保护她们。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半山腰上的一个尼姑庵,里面并没有几个尼姑,冷冷清清的,带路走在前面的小尼姑,一声不吭也不多问,直接便把他们带到了厢房。
这其中应该沈顾已经打点好了。
舟车劳顿了一天一夜,人总算是落了地,宋绾哄好了祁念安,陪着人睡着后,便让元锦儿先看着去隔壁厢房查看丁克的情况。
丁老头身上的毒时好时坏,人也没有清醒几分,以宋绾有限的知识,再加上周围没有可查看的资料,全凭猜测,断然不敢确定丁老头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反正很棘手就对了。
丁老头中毒的这些时日,沈顾一直用保命丸来克制丁老头体内的毒性,但是长久以往下去,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绾绾,你别担心,丁先生一定会没事的,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你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温离宁看着宋绾疲惫的样子,略有些心疼,明明是个女子,内心却如此强大。
宋绾回过神,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累,倒是你受了伤,该好好去歇歇,我在这里守一会儿,想想办法。”
“怪我,都怪我能力不够,不能帮助你什么……是我太不中用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增添了不少麻烦的问题,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他多想能够为宋绾分担忧愁,这样的他,是否有资格保护宋绾一辈子呢……
“你说什么呢,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无需自责的。”听着对方的话送完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很明白温离宁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用处可大了呢,我要你好好活着回大周,救大周的百姓与水火之中,所以,你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守着。”
温离宁一下子觉得自己肩上背负的责任沉重如山,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回去休息了。
房间内宋绾再次搭上丁老头的脉搏,脉象紊乱,气息微弱的就好像随时都可能消失一样。
该怎么办呢?她该怎么办呢……
要是丁老头能醒过来,他肯定知道自己种的是什么毒,有没有解救之法!
损失有,就算是拼尽全力,宋绾也会去做的。
可能是上天怜悯她,就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丁老头的手指微微一动,眼皮子轻轻颤动,就快要醒过来了。
宋绾并住呼吸轻轻的唤着:“师父,师父,醒醒……”
不负众望的丁老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混浊的双眼,一时还找不到聚焦的地方,可能是昏迷太久的缘故,丁老头苍老的面皮也跟着轻轻颤抖着。
“是绾儿吗……”冥冥之中好像听到了自家那小徒儿的声音,丁克以为自己快死了,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是我,师父,您快醒醒,告诉我您中的是什么毒?”宋绾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好怕垂垂老矣的师父离她而去。
她来到这个世界,丁克给了她另外一个家,如同的再生父母,就算是她看惯了生离死别,却不能忍受亲人离她而去。
丁克模糊的视线中,好像看清楚了宋绾,这并不是在做梦。
“没有救的,绾儿,别白费力气了。”脑子里一阵阵黑雾般的晕眩,总算是减轻了一些,丁克苦笑着摇头,在宋绾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毒,无解,绾儿,医者不能自医,这个道理,你懂得。”
宋绾最听不得丁克说这种丧气的话,宋绾轻咬着下唇克制着哭声,说道:“你说的话最不能信了,天下间有毒必有解,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好了好了,绾儿,倒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丁克欣慰的拍了拍送完了手背,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也不是全无办法,但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解药是一种叫做圣罗兰的花,这种花只有西夜的皇宫有一颗。”
也不是没有办法,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
不管有多么的凶险,宋绾都要试一试。
“金针封穴。”丁克说道。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宋绾打起了退堂鼓,不仅仅是因为金针封穴这个法子太过凶险,金针封穴会封住周身六大要穴阻止毒性的蔓延,但同时会身后自身寿命……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宋绾紧张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她并不想用丁老头说的这个办法。
“没有。”丁老头一点都没犹豫的回答的,“孩子,就算是拖住了,我这条命又能活多久呢?活到我这个年龄的,已经够了……”
“我去西夜!找解药!”宋绾一气之下就想破罐子破摔,他也想当面质问一下兮,夜的那个暴君到底是怎么想的!
“孩子,你可知道,我怎么会中只有西夜皇宫才有的奇毒。”丁老头定定的看着宋绾,语气幽沉,仿佛已经陷入了回忆当中,“是我的错……是我当年种下的孽果,如今也开始报应到了的时候。”
好像从认识丁克以来,他就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曾经的故事。
宋绾听着丁老头说的这一番话,突然意识到,丁克的曾经远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师父,你是说你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去了西夜的皇宫,你临走时说是要去找一个人。”丁克。说起自己曾经的往事,眼睛都亮了起来,可是,宋绾的眼圈却止不住地越来越红,她强忍着悲痛和丁克说话,“可你一走就了无音信,连封信都没有,我看这不是你的报应,是我的报应吧,是我这个做徒儿的没能照顾好您。”
丁克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看样子真的是被逗乐了,“傻孩子,这是为师的过去,是我的错,你可知现在坐在西夜皇位上的那个人和我是什么关系?”
根据丁老头所说的话,宋绾大致可以猜得出来,丁老头能和西夜皇族人扯上关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扯上关系的人竟然是西夜的那个暴君夜龙渊。
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再宋绾的心中,但是却不敢开口说出来。
“不用这副表情,你猜对了,夜龙渊是我的亲生儿子,而我曾经是西夜的太子。”丁老头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惊为天人的试试。
若是房里还有其他人在,估计会被听老头的话给吓住吧。
得亏宋绾先给自己吃了一粒定心丸,才没有被丁老头的话给震撼到。
“每个国家都少不了皇族的斗争,历朝历代,都会有不少人配上性命成了别人的点小事,能坐上那个位置的,脚下踩着的都是森森白骨,我大概也称得上是那个年代的牺牲品了吧。”丁老头也不管自己说出的事实有多么的难以让人消化,他还是缓缓的讲了出来,“他们都以为我死了,那时的我为了活命颠沛流离,沦落到上街其他的地步,就连我也不知道,我的爱妃还活着,而且还怀上了我的孩子,但是一切都迟了,我大难不死得一位高人相救,一眨眼五年过去了,西夜已经被我弟弟统治,可我并不想再去做些什么……我这么做,应该是很懦弱的一种行为吧。”
宋绾摇摇头,“不是的,师父,你活着才更有意义,虽然曾经很痛苦,但是现在的你救了很多人,大家都爱戴着您。”
“哎,也许正如你所说,我坚持活下来就是为了赎罪。”丁老头说着,他那双苍老的双眼里微微透着湿润,“直到后来西夜内乱,说是找到了……当年我爱妃肚子里了的孩子,那个时候龙渊才七岁,那才多大个孩子就坐上了那个位置……偏偏七岁的他坐上去还有模有样的,那几年我因为答应人的承诺,十年之内不能离开大周,故此一拖再拖,十年过去,孩子长大了,这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怪我没能护住他们母子二人,才让他亲眼看着母亲惨死自己面前,他会恨我也是应该的,毒是我自己服下的,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孩子,明白吗?”
说到最后,丁老头的眼神已经有些焕然,说的话也是前后不照,状态看起来越来越虚弱了,脸上刚刚泛起的那点红也在逐渐的消失。
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吗……
所以才有力气说这么多的话……
宋绾越来越听不下去了,她伏在床边低声的呜咽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多时便打湿了手边的被褥。
“师父,这不是你的错,世上有多少世事无常的事再发生,我带你去见夜龙渊,好好的解释清楚,既然是亲生儿子,那他就一定会理解您的!”
“迟了,迟了……”丁老头抬手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个血红色的玉,将它紧紧的放在了宋绾的手中,“这是龙渊母亲留下的,也是我最后的念想,你替我好好保管着,等有朝一日,把我埋在乐芷身边……”
宋绾紧紧握着那块血玉,她可以感受得到丁克的生命在迅速的流逝着,可他现在却无能为力。
正如丁克所说,一切都太迟了。
丁克走的很安详,甚至他离开的时候嘴角都带着解脱的微笑。
也许他活着太累了,死亡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活着的人呢?
却要在此时此刻承受,无尽的悲伤,在这并不太平的乱世当中,就连这点悲伤的时间都显得那么奢侈。
天上飘起了雪花,很快便落满了一层楚楚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丁克的离开很安静,没有哭声,没有说话声,只有呼呼的风声夹杂着雪花砸在人的脸上,麻木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丁克被埋在尼姑庵的后面,小小的土包就这么埋住一个人的一辈子。
几个小尼姑站在两旁口中念着超度往生的悲咒,声音低沉似是呢喃,确定的人不自觉的就安静了下来。
宋绾哭的鼻子红红的,直到丁老头被埋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才停了下来。
墓碑上的字是宋绾亲手写上的,用以徒弟的身份落笔。
“师父,你放心的去吧,等战乱平息之后,我一定会带着您去见您的妻子,徒弟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独独的躺在这里的。”宋绾抓起一把黄土落在了那小小的坟包之上,不管丁老头的曾经如何,夜龙渊始终都是丁老头的遗憾,她要亲自见上夜龙渊一面,抚平这份遗憾。
温离宁打着伞走过来,他闷闷的说道:“你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经受不住的,先回去吧,念安醒了,哭着找你呢。”
宋绾明白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再这么悲伤下去,她肩负的责任要她必须坚强起来,勇敢的面对这一切。
“嗯,回去吧。”宋绾湿润润的眉眼勉强带着点儿笑意,感激的看了温离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