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九第章当着我面怀疑我的女人,想过后果么
纵然早就做好准备,但此刻莫枕月还是被骤然喷出口的鲜血给吓了一跳,尤其是她离得近,有几颗血沫子都溅在她浅色的裙摆上。
莫枕月下意识往后退。
却在下一秒,撞上一堵坚硬且温热的胸膛。
她蓦然回头,肩膀被身后的人握住,紧接着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中,男人宽大的手掌护着她的后脑,让她的脸得以埋进他的胸膛中,熟悉的气息弥漫在鼻尖,同时耳畔传来他安慰且坚定的嗓音:“别怕,我来处理。”
一瞬间,心头那抹慌张顿时消弥无迹。
在傅时奚护着莫枕月往后退的同时,赛安慌张丢掉手中红酒杯,往克伊的方向冲过去,毫无理智地推开安柏,狼狈跪在圣台前,双手抖若筛糠,扶住克伊。
但克伊整个人身体都软趴趴的,毫无生机地仰面躺在赛安怀里,胸膛连最微弱的起伏都慢慢消失,在赛安怀里咽了气。
甚至连句话都没留下。
赛安颤着手指,去探克伊的呼吸和颈间脉搏。
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离世了。
“克伊……”
赛安胸前染满鲜血,弯腰跪着,肩膀如同倒塌的大厦,渐渐倾颓,他用力抱着克伊不肯松手,就这样一动不动,痛苦到极致的失态哭声阵阵传来。
他猛然回头。
猩红的眼眸如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恶狠狠地瞪着莫枕月,眼球里的红血丝如同蛛网般扩张,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眼泪从面颊滚滚而落,巨大的愤怒几乎吞噬他全部理智。
傅时奚将莫枕月护着,毫不畏惧地对视,面无表情,轻启薄唇:“霍华德,夫人衣服脏了,带她去换一件。”
“不准走!”
赛安愤怒嘶吼,如出笼的野兽。
他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手枪,照着教堂拱顶上的琉璃水晶灯就是一枪。
碎发四处洒落,尖叫声此起彼伏!
赛安吼道:
“今天柯林斯家族的人不把这件事交代清楚,谁他妈都别想走!”
持枪的黑衣人应声出现,潮水般来袭,只眨眼的瞬间就将整座教堂包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人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傅时奚冷笑一声:“要玩一玩?”
他握着莫枕月手腕,坐回观礼席,双腿优雅交叠,身体稍稍前倾,凌厉的眼眸中埋着化不开的阴霾。
“那就来。”
“我们柯林斯家族奉陪。”
身后,柯林斯家族的几人抽枪对峙,人数虽不占优势,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不容忽视。
莫枕月也渐渐镇定下来。
她问:“现场有医生么?”
赛安拿枪指着她眉心,“你是想狡辩?”
在嘈杂的环境中,莫枕月讥诮的轻笑声突然响起,听得众人有几分心惊肉跳,“你连克伊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就急着说我狡辩,究竟是我狡辩,还是有人精心策划许久就为了给柯林斯家族扣一顶谋杀的帽子?”
赛安刚要说,却被安柏拉住。
“柯林斯夫人真是诡辩的能手。”安柏冷冷道,“我这边带了医生,让我的医生来检查,可以吗?”
因为克伊腿伤一直不太好,今天又是婚礼这样的大场面,安柏害怕有什么意外情况,所以特地带了医生备着,以防万一。
诺娅不屑:“你是坦格利安家族的人,凭什么用你的医生啊?”
“严格来说,婚礼没结束,我还是慕顿家族的人,无论是坦格利安家族还是柯林斯家族,我不站任何一个家族。”
安柏声音能听出很轻的颤抖,“何况克伊是我的未婚妻,我需要给她一个公道。”
“这位医生是我从慕顿家族带来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再找医生来。”
“不必。”莫枕月拒绝,“就用你的医生。”
慕顿家族都搬出来了。
要是她拒绝这个医生,是不是代表着不信任慕顿家族?
她眯眸,看了看安柏。
男人的脸庞上蒙着淡淡一层悲伤,眸子中仿佛有水雾,整个人都被哀伤笼罩。
莫枕月收回目光,眸光暗闪了闪。
很快,医生拎着急救箱小跑上来,检查一番,将圣水采样后,扶着克伊,进了教堂旁的小隔间。
现场渐渐乱起来。
那么多持枪的人在教堂外严阵以待,教堂内奈文魁梧的身材和那两把冲锋枪吓人得很,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我们和克伊的死又没关系,为什么让我们留在这里?”
“这是你们坦格利安家族和柯林斯家族之间的事情,你们私底下解决就好了,何必带上我们?”
“柯林斯夫人和克伊关系一直不好,不是她下手还能是谁啊?”
“之前在慕顿太太的下午茶就敢当众给克伊泼咖啡,让克伊下不来台,还打伤克伊的腿。现在在婚礼上谋杀克伊也不是没可能,反正柯林斯阁下会护着……”
话音未落。
奈文一道凶恶的眼风扫过去,调转了一把冲锋枪的枪口,对准说话的女人。
护短得很明显。
女人往后缩了缩,不敢再说话。
但一石激起千层浪。
加上之前下午茶过后,一直有关于莫枕月和克伊的流言蜚语传出,此时在现场双管齐下,倒是煞有介事,说得跟真的一样。
奈文阻止了一个,但不能阻止一群。
窃窃私语声顿时不绝于耳。
莫枕月仅仅是以长辈身份,替新人倒了一杯代表祝福的圣水,就被扣上了“杀人犯”的帽子。
许久。
安柏的医生从小隔间里面色凝重地走出来,走到圣台旁,小心翼翼报告道:“克伊小姐死于药物相冲。”
“什么?”
赛安冲到医生面前,攥住医生衣领,低吼着质问:“什么叫药物相冲,说清楚!”
安柏皱眉。
将赛安拉开,“赛安,我知道你痛苦,但请你冷静点,现在搞清楚是谁害了克伊才是最重要的,不能让凶手不付出代价,就走出这扇门。”
说话间,赛安意味深长看了眼莫枕月。
莫枕月表情淡淡,波澜不起。
“是,你说得对。”
赛安松开医生,却还是紧紧捏着手枪,手指就扣在保险和扳机上,&34;我妹妹不能就这样白白送死……”
安柏瞥了一眼医生,“说吧。”
医生咳了两声,“克伊小姐最近都在服用治疗腿伤的药物,这种药药性虽然不错,但有个致命的弱点,不能和另外一种药物混合,否则会产生化学反应,在瞬间释放出毒性,这种毒性很致命,只用那么一小点,就能让成年人瞬间死亡。”
“而我……”
医生指着旁边的圣水,“我刚才在里面检测出另一种药物的成分。”
“所以,我妹妹是喝了这杯所谓的圣水以后,才会中毒,突然间死亡?”
医生点头。
赛安抽了口冷气,震惊地瞪眼,往后退几步。
安柏忙扶住他,同样也是满脸惊讶。
任谁都想不到有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动手,在婚礼现场,新人宣誓之前下这样的狠手。
“就算要查,也要查,是谁在圣水里动了手脚。”医生道。
“可是教堂在婚礼前有那么多人出出入入,那岂不是每个人都要查?”现场立刻有人道,“那要查到什么时候,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干耗着?”
现场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
虽说是死了个克伊,但和他们家族没半点关系,就这样不明不白被当做预备“嫌疑人”关在这里,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太好受。
医生却摇了摇头。
“不。”
他解释道:“这种药物溶于水后无色无味,虽然不容易发现,但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溶解在水后,会产生缓慢的化学反应,时间一久,会变成另一种物质,就没了之前的药效,所以要查,只用查毒发前一个小时有谁碰过这杯圣水。”
赛安视线扫向神父。
“是你?”
神父赶紧摇头,解释:“不,不是我,我怎么会呢……当初克伊小姐出生,还是我亲手给她做的洗礼,而且,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毒害克伊小姐啊。”
以欧国的习俗,亲手给婴儿洗礼,相当于给婴儿祝福,当了婴儿教义上的父亲。
父亲怎么会杀了女儿呢?
赛安也不敢相信,“这位神父在坦格利安家族这么多年,不可能……”
此时,宾客中又有人道:“除了神父,那就只有柯林斯夫人动过那杯圣水,是她亲手斟给克伊小姐的!肯定是在中途趁着机会,把东西放进了克伊小姐的杯子里。”
神父也小声说着:“刚才柯林斯夫人在倒圣水的时候,好像往克伊小姐那只杯子里洒了什么…”
“你刚才怎么不说!”安柏发怒问道。
神父瑟缩,露出害怕的表情,“我怎么敢说,那是柯林斯夫人……而且,我只是看得隐隐约约,我也不敢保证,要是看错了,那就是诬陷……柯林斯家族……”他咽了咽口水,目光闪避,不敢再说。
但现场所有人都知道,没说出口的那句,是柯林斯家族不会放过他。
柯林斯家族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不例外,在场但凡和柯林斯家族打过交道的都深谙此道。
“教堂里没监控,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倒圣水的时候就三个人,还有两个人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想泼脏水那不是轻轻松松?”菲丽丝在旁淡淡道。
医生听后,道:“我有办法。”
“什么?”
“只需要用最简单的医疗检测试纸。药物在指腹上肯定会有残留,只需要用手指浸水,在试纸上摁一摁,要是试纸变成相应的颜色,就说明是下药的人。”
赛安回头:“柯林斯夫人,你敢吗?”
“当然。”
莫枕月作势要起身,只是还没起来,就被傅时奚拦住,重新坐会椅子上。
他轻声道:“不急。”
安抚完莫枕月,他撩起眼皮,视线凌厉,如刃的眉峰微挑,眼神深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玩味般转着无名指上的蓝戒,视线先是落定在神父脸上,再慢慢移开,依次从医生、安柏脸庞上扫过,最后,停顿在赛安身上,薄唇勾出薄凉的弧度,“你们当着我面怀疑我的女人,想过后果么?”
语气阴恻恻的。
仿佛一把钝刀压在脖颈,一点点,来回磋磨着血肉,是种特殊的凌迟。
偏偏他的语气还云淡风轻,像风和日丽下的一句问好,殊不知寒意已经浸入骨髓,反应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冰冷的。
赛安和安柏脸色一变。
医生和神父倒是经不起吓,缩了缩脖子。
“柯林斯先生大可不必这样恐吓威胁。”赛安冷冷道。
“急什么,不过提醒而已。”
傅时奚懒懒靠回椅背上,又是那副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模样,低眸,这回不转自己的蓝戒了,握着莫枕月那只如凝脂玉般好看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而后去转她手指上的粉戒。
直到医生硬着头皮上前,将清水,和试纸呈上来。
“傅时奚……”
莫枕月小声喊了一句。
傅时奚这才停下把玩的动作,松开她的手。
莫枕月看了看医生,在他眼皮子下,将手指浸入清水,又抽了出来,而那位神父也在众人注视下,做了和莫枕月一样的流程。
医生用滴管,将浸过两人手指到清水吸进滴管里,接着轻轻挤压滴管上的胶套,一滴液体从管中滴落在试纸上。
全场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试纸上。
直到——
莫枕月的那张试纸,缓缓变了色。
而神父那张试纸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点变色的趋向都没有。
所有的证据,变色的试纸,神父的指认,莫名而来的毒药……在这一刻,不谋而合,将全部的矛头都指向莫枕月。
“凶手!”
“我妹妹之前不懂事惹了你们没错,但柯林斯家族要股份、利润,我都给了!我只想着赔礼道歉,但没想到,你们还是不肯放过克伊!”
赛安捂了捂胸口,喘着气,声嘶力竭地指责。
安柏则注视着莫枕月,问出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我倒是好奇,柯林斯夫人敢在婚礼上,这么多家族面前谋杀克伊,若是说没有柯林斯阁下的授意,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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