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苟且
“还在忙?”刘安华微笑道。
“嗯,给顾问单位写份关于解除劳动关系的法律意见。您怎么过来了,这都下班了!”王川有些诧异。
“怎么,下班了我就不能过来加班了!”刘安华笑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点行政和财务都走了,盖章拿所函什么的不方便,只能等明天!”王川尴尬道。
“我不拿所函,是来归档的,把之前做的几个案子整理下,装订成卷。白天谈客户没时间,只能晚上干!”刘安华一笑,道。
说完,刘安华将几个文件袋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开始整理案卷准备装订。
晚上八点多,满头大汗的刘安华装订完了案卷。此时的王川完成了手头工作,从前台拿了两瓶矿泉水,走到了刘安华的面前,将其中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刘律师,怎么这么着急装订案卷?后面还有案子,年底统一装订不就行了!”王川喝了一口矿泉水,问道。
在没弄清楚刘安华是否真的要走前,他不好问的太直白。
“嗯,我下半年准备换工作了。”刘安华微笑道。
“去哪?还做律师吗?”王川面露惊讶道。
“做啊!我还做律师,只不过改成兼职律师了。有家高校请我去当老师。”刘安华喝了一口矿泉水道。
“您着急回家吗?”王川问道。
“不急,吃过晚饭我把孩子交给楼下房东了,早点回去晚点回去没关系,你有事?”刘安华问道。
“没事,就是想聊聊天。吹了一天的空调,走!咱们去露台坐坐透透气!”王川说完看向刘安华。
“好啊,案卷订完了,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露台,手扶栏杆漫无目的的向远处眺望万家灯火!
“刘律师,您不是从高校出来的吗?怎么又回去了?”王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我原来就在高校当老师,本来干的挺不错的,但是家庭变故让我头脑一热放弃了自己热爱的教师职业。
原本以为,凭着我的一本和研究生学历,又在帝都高校法律系任教多年,出来混口饭吃应该不成问题。当然我曾梦想过两年翻身,五年买房。
但是实践证明我错了,只能给人打工,很多时候我跟当事人的沟通不得不借助牛主任。
我发现自己空有一肚子法学知识,却不具备与人沟通的技巧,每次牛主任给我分案子我都非常抵触,怕与当事人沟通,但是做律师怎么能不接触当事人呢。
开始时我觉得沟通不好是因为案子不是我自己的,信息存在不对称。去年我改做了提成律师后才发现,原来并非如此,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当事人沟通。做起案子来更是苦不堪言,闹了不少误会。”
刘安华眼神中露出迷茫之色,灌了一口矿泉水后,望向远方道。
“所以你想回去学校了!”片刻后,王川道。
“嗯,律师虽然可以赚大钱,让很多人摆托困境,但是不一定适合我。我的沟通能力太差了!
还是回学校吧,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去学校面试,走进校园的那一刻我心中再次充满了自信,一种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有人说冥冥中自有定数,我原来一直不信,现在我终于感觉到了,干了这么多年,兜来转去我又回到了学校。
……像我这样既不会喝大酒,又舍不得花钱打关系(主要是没钱),情商又低的律师,注定不可能短时间暴富。
我觉得我不适合做专职律师,在学校教教书偶尔出来做几个案子练练手,也就这样了。
我始终无法把自己变成律商,也许那三尺讲台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刘安华笑了笑道。
“你去学校任教,你儿子……”王川问道。
“学校距离我住的地方挺远的,在帝都的北边,不过好在学校考虑到我的情况,给我分了一间单身宿舍。
我儿子可以在学校附近的小学上学,这样也方便些。”
“嗯,……我是觉得有些可惜,也许再干几年……一切都会好的!”王川道。
停顿片刻,刘安华的眼圈有些微微发红,道:“不瞒你说,我从去年开始做提成律师,到现在有近一年了,一共才接了三个案子,收了一万多点律师费。
说实话这点钱真不够花,我一个外省人虽然拿了帝都的户口,但是在帝都仍旧如浮萍一般,没有稳定的收入,依旧穷的很现实,很具体。
其实在学校教书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工作稳定,收入稳定。对于我这样一个不会打关系的律师来说,很合适!”
王川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和不甘,但那又如何,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
即便刘安华肯吃糠咽菜的在法律圈坚持,现实也不允许他这样,因为他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他不愿意也不能让孩子跟着他一起穷的抬不起头来!
律师虽然是一个可以赚大钱的职业,但并不是每个律师都能赚大钱,绝大部分律师依旧挣扎在贫困线上。
教师这个职业虽然不能让刘安华大富大贵,至少是一份听起来很不错的工作!受人尊重,收入稳定!对于不善于与人打交道的刘安华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听完刘安华的话,王川转头望向远方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沉默了!在这个繁华无限的城市,又有多少人真正感受到了温暖?
万家灯火之下的生活才是真实的生活,表面的光鲜亮丽,不一定是真的,更多的人在灯火下苟且!不论贫与富!
晚上王川想请刘安华吃顿饭,但是被刘安华谢绝了,时间不早了,他要回家哄孩子睡觉!
晚上回到家,王川突然接到了客户的电话,有份合同需要加急审核,他不得不打开自己那n手的电脑,默默的加班!
次日一早,王川刚到律所,就接到了老牛的电话。老牛分给他一个劳动仲裁的案子。客户下午三点左右到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