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照合照
覃朗张张口，想开口唤她的名字，没想到周晚星道了谢直接关上车门走了，把正在组织开场白的他晾在原地。
没关系，覃朗在口罩下弯起嘴角，能够这样和她相遇已经非常非常感谢了。
“来，照张相吧咱们！”老汤敲敲车窗，招呼覃朗下来合照，“咱们志愿者车队和社区工作者留个影吧。”
覃朗下了车，看到金大叔正把周晚星往自己身边引，“保持安全距离，也得显得很团结对吧！”
“来，西瓜甜不甜——”老汤把手机交给一个志愿者伙伴，带着四个人留下了一张辨不清面容的合影。
“你们两个单独再来一张吧，”四个人照完，老汤又撺掇着覃朗和周晚星再照一张，“你们都是年轻人又都来自上海，留个纪念嘛。”
“不用了！”覃朗看周晚星有点为难地呆立着，下意识喊出声，“她不喜欢照相。”
话音未落，三个人都看向覃朗，其中周晚星的眼神最意味深长。
“咳——我是说，她是女孩子，应该会不好意思。”覃朗往回找补，却越找补越显得奇怪。
“人小姑娘什么都没说，我看不好意思的是你吧。”老汤拿着手机继续招呼，但也有点尴尬地看着周晚星，一时没了主意。
两人正争论得无聊又带劲，却听到周晚星轻柔的声音传来。
她说，照吧。
覃朗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已经看到周晚星站在了自己的右手边。她没有多余的动作，站得很直，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就像那天在爱丽丝剧场外那样，她不喜欢却也配合了自己的玩闹。
覃朗不知道口罩下的周晚星是否还会是像小学生照证件照一样，懵懵的表情。但他知道的是，他绝对不想做任何让她不舒服的事了。
“照好了！”老汤边走过来边看照片，又把手机递给覃朗看，“哎呀，但是你看你这个视线，你没有看镜头，你看人家小姑娘干啥。要不重新照啊？”
“别了别了，”覃朗因为自己露骨的眼神而害臊，脚底抹油，“我先去开车了，您一会儿把照片发我。”
“哈哈哈，还说自己不像个大姑娘。”老汤看着覃朗背影跟周晚星笑道，“你别误会啊，他刚那么说不是不想跟你照相。其实是因为这个小子有喜欢的人，可能就觉得不太方便吧。咱们这衣服一穿，同心同德都是战友嘛，这臭小子咋还坚贞上了。”
周晚星被老汤这番说辞逗乐了，没忍住问道：“您怎么知道……他是坚贞？”
“你不知道，这小子来武汉就是为了那个姑娘。他有个很沉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给那个那姑娘带的好吃的，自己一下都不碰。你是没看到他提起那个姑娘哟，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老汤摇摇头，“也不知道后来俩人见上面没，臭小子也是挺痴情的。喂……姑娘，你咋还听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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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返程了，老金开着小面包车到周晚星面前，摇下车窗：“小周啊，我和汤师傅先去趟街道卫生站把帐篷卸了。你看你是跟我们车走还是跟后面的车先回小区？下午没别的事儿，你也可以休息一下。”
周晚星看看跟在后面的那辆熟悉的车，点点头：“好，那我先跟着回小区吧，不是还要给他安排宿舍吗？”
老汤闻声也探头出来冲周晚星挥手：“那我这个老弟就交给你啦！”
车稳稳地停在面前，周晚星敲敲车窗，对上略显紧张的司机的视线，笑道：“那你跟我走吧，覃朗。”
“好。”覃朗不自觉答应着，下一秒却握住方向盘的突然手指紧了紧，她竟然已经认出了自己。
着急把副驾驶的包拎起来腾位置，眼前的周晚星却已经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径直坐下，她探身把设置好导航的手机卡在车头后，发出了指令“出发吧。”
“咳咳……”覃朗收拾包的手还尴尬地朗在原地，却在看到周晚星伸过来的手时，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这是怎么了？刚才搬东西弄的吗？”
翻转了下手掌，周晚星才意识到手指上的血泡：“好像是吧，我没注意。不要紧的。”
“那可不行，都破了！”覃朗赶紧翻找着包里的药水，然后转过身硬是捉回她的手。然后下一秒头顶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一切发生得都很快，周晚星前一秒还在盯着眼前这个毛茸茸的脑袋发懵，下一秒直接被钻心的疼痛逼出了眼泪。破掉的伤口上，被面前这颗脑袋的主人按上了酒精棉。
周晚星使劲抽回手，条件反射打了他的头：“喂——”
覃朗人生第一次接受到这种后脑勺攻击，差点把手里的瓶子弄撒，却被周晚星从他手里抢过那个瓶子：“别撒了，酒精很珍贵的！”
“难道不是不得头更重要吗？”覃朗哭笑不得，但扎扎实实被这一声“喂”，唤醒了周晚星在身边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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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出去很远，但两人都没再说话，也许都在各自消化这个神奇的重逢引发的心底海啸。覃朗专心开着车，却压不住纷飞的念头，他有好多问题想问，有好多话想说，但却怕自己的话打破了这个梦。哪怕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坐着，沉默不语，也是极珍贵的时刻了。
“你瘦了很多。”是周晚星先开了口。
“不帅了吗？”覃朗本来想用更帅的话去回答，谁知道一张口就显得非常愣头愣脑。
周晚星笑了起来：“更帅了。就是头发炸毛了点儿。”
“那有空了你帮我剪剪，周tony老师。”
“好啊，一次50块。”
他话题说得轻松，她对得随意，两人没一会儿就回到了最熟悉的相处模式。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覃朗问，“因为认出我的车了吗？”
“不是啊。”周晚星认真回答，“大概是你递给我外套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这个人不对劲。”
“哈哈哈，这话让你说的。”
“然后照相的时候，听到你说我不爱照相，我才确定是你。”
“但是你还是照了。”覃朗回味了一下，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她，“是因为认出我了，才要照的吗？”
“对啊，因为觉得这样的经历再也不会有了，确实值得纪念一下。”周晚星对上覃朗镜子中的实现，声音温和。
这是没有预想到的严肃回答，覃朗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扬起了声调：“至少我们有了第二张合影，还穿了情侣装。”
眼刀的风哪怕在后视镜里都藏不住，周晚星的声音传来：“那你要这么论的话，咱们全体小蓝和全体大白都是亲生情侣。”
覃朗大笑，：“那我才不要和老汤情侣呢！”
“不过说真的，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真的很难认出来。再加上，我完全没有预设你会来。哪怕有人告诉我你是覃朗，我恐怕也很难相信。可你来武汉多久了？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半个多月了吧……我想着，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来见你。特别是这种时候，如果只为了见你就莽撞地来，简直就是米虫。”
周晚星别过头看向窗外，低声笑了出来：“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带着任务来的。”
“那也不全是任务，主要还是想见你。”
“你……怎么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没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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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区门口，刚换班的居委主任拿着体温枪严阵以待，看到覃朗开车来的就拉开架势准备劝返，方言一个劲输出，阵势像是在吵架，把覃朗吓得一愣一愣的。
周晚星赶紧下车，哭笑不得帮着翻译，主任认出她态度才缓和下来：“哦原来是车队志愿者小伙子啊。对，他们队长跟我说了，安排住在老年活动中心的休息室。小周你带着小覃去居委登记一下，领一下日用品就可以住过去了。”
“谢谢主任，那后面有什么活您随时招呼。”覃朗趁机表忠心。
“放心，不会跟你客气的。”主任也笑，“对了，你以后吃饭就和我们一起吧，有空也可以和小周一起给孤寡老人送盒饭啊，配合一下她的工作。小姑娘整天肩提手扛，很辛苦的。”
“好的主任，谢谢主任！”听到可以和周晚星一起搭班子，覃朗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客气啥，我们感谢你们才是。”主任继续道：“哦对了小周，你妈刚去居委给你送饭来着，我说你被临时叫走搬东西了，她就把保温桶放桌上了，你记得吃啊。”
周晚星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