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秋收1
到八月底,小麦玉米已经黄了,村里的人,都在等待收割的那一天。
在这个过程中,知青点儿长得极其旺盛的菜地,收割了很多西红柿,黄瓜,茄子,豆角。
程榛唐爱红张静宁每天忙忙碌碌的,把除了西红柿以外的,全都晒成菜干儿了。
大队长和几个老农每天都要看粮食的进度,而且,大队每天都在磨镰刀。
在磨镰刀“嚓嚓”的声音里,小麦熟成一片金色的海洋,秋风吹过,麦浪滚滚。
九月初,开镰收割了。
按照大队的安排,人们涌进地里,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秋收。
秋收就是与天抢粮,遇到一个好天气的窗口期,就赶紧收,就连平时磨洋工的人,这时候也顾不上磨了。
在这片金色的海洋里,三队负责的地里头,割麦子的人们排成一排,各自负责三垄麦子,一字型往前走。不但要把麦子割下来,还要按一条直线放好麦子。
这么大片的地上,除了割麦子发出“嚓嚓、嚓嚓”声,几乎没人说话。人们只沉默着往前推进,蚕食着金色海洋。把麦地铺成了一条条黄地毯。
在割麦子这一排的后面,还有一排人,这一排的任务就是捆麦子。
他们先抽出一缕麦子,攥住麦穗那头,把麦子分成两缕拧一下,就是一个捆绳,这就是用麦子捆麦子的方法。
拧好的麦子捆绳放在麦子上,手顺着捆绳分出数量合适的一抱麦子,翻一下,把麦子捆绳的另一端拧起来。
为了拧紧,人的一个膝盖要压在麦子上去,一边勒一边压,把接口拧紧,然后往里塞。这样才能结实,不容易散。
捆完一个,再下一个。
再后面就是拉麦子的一队,他们把车拉进地里来,把捆好的麦子装车。一人在地上递麦子,一人在车上摞麦子。
一捆一捆的麦子,分量一点儿也不轻。低的时候抱上去就行,等垒高了,就用一种叫叉的农具,挑起来往上扔。把车装的高高的,然后拉到麦场里去。
拉来的麦子全卸在打麦场上。大队的麦场很大,一点儿也不比标准体育场小。打麦子的时候,分成了十几个个小场,所以麦子也分地方卸了十几堆。
这些麦子卸下去,就有人拿铡刀把麦子拦腰切断,下半部分是纯秸秆儿,堆到一边去。人们把麦穗的上半部分散开铺在场上,再晒两天。
晒干后,石头碾子在麦子上一遍一遍的碾过,把麦粒碾下来。
下一步就是扬场。扬场实事是用铁锹、木锹、簸箕,把带着杂质的麦粒扬出去,做抛物线运动。
因为里面的碎秸秆,麦糠都很轻,飞不远,麦子可以飞远一些,就这样把麦粒和杂质分开。
之后就是晒麦子装袋交公粮了。
说远了。总之从收麦子这一天,村里尘烟四起,割麦子的,运麦子的,晒麦子的,加上后面碾麦子的……人们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程榛的工作是割麦子,她左手拢住一把麦子,右手持镰刀,在离地十来厘米的地方割下,左手顺势把麦子放在在旁边。就这样割一把,放一把,快速而安静,三垄麦子齐头并进。
在东北,到九月已经一点儿都不热了,最高二十度,但割起麦子来,还是会哗哗出汗,没多久,程榛的汗水就流到鼻尖,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程榛的镰刀已经用的非常熟悉了,跟旁边的人速度不差什么,但是跟本地的壮年庄稼把式,就差挺多了。
汗如雨下,几乎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条毛巾,一上午没过,就全湿了。
中午大家也没时间回去吃饭,而且秋收大队管饭。大队杀了一头猪,二合面的馒头配着猪肉炖白菜,送到地里。
人们就坐在地边儿,匆匆吃完,喝口水,接着提起镰刀下地。
所以吃饭前洗手都洗不了了,程榛只能安慰自己,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人们除了中午吃饭休息一会儿,其他时间就跟抢命一样抢收小麦。
要问程榛割麦子最累的地方是什么?那就是腰,弯腰劳作,很快腰就疼了。但是没时间歇,得不停往前割,最多就是站起来捶捶。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了,直起来就疼。
抬头看看眼前看不到边际的麦地,程榛就很绝望。
割麦子还有一件事儿很不舒服,麦芒很扎,时不时的麦芒粘在身上,头发上,又扎又痒。尤其是粘在头发上,再出了汗,就感觉整个头皮痒的不得了。
程榛也没时间挠一挠,硬忍了一天。等她晚上回去换了衣服,进空间洗澡,觉得自己身上能抖出一斤的土来。
衣服鞋子更是,全是黄土的颜色,鞋子一倒,土就飘出来了。
第二天,程榛就剪了些长布条,把裤脚到鞋子,衣袖到手套严严实实的缠上,连包头发都顺便把脖子包上。她去了地里,还有人笑,哼,笑就笑吧,谁用谁知道。
两天过去,大家都颓了,连唐爱红这种钢铁战士都露出了疲惫的样子。
于是这天晚上,程榛说:“我有红花油,要来一点吗?我给你们按摩呀。”张静宁花容失色:“你流氓。”
红花油受到了热烈欢迎,程榛被弃如敝履,只能自己给自己擦红花油。
小麦用了五天割完了,麦场里也麦子碾了多半。这跟程榛没什么关系,她又被指挥去收玉米了,又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地。
玉米可以有两种办法收,先把玉米杆或刨或割倒了,好几垄排在一起,掰玉米的人蹲着或者坐着掰。
这样麻烦的是的玉米杆叠起来了,得不停地翻,还容易掰丢了。
还有一种就是,玉米杆后收,人背着背篓,在玉米地里站着掰,掰一背篓,倒到指定地点去。
今年是站着收。程榛在密密麻麻的叶子里穿行,不但要抵挡扑面而来的小刀一般的叶子,还要防备掉在眼前的虫子,心累。
为了不被小动物钻衣服里,程榛又把自己包上了,唐爱红和张静宁也包上了。
掰玉米跟割麦子不一样,割麦子再怎么累,旁边看的见人。但掰玉米,前后距离一拉开,就只剩自己一个人在玉米丛里孤单的干活了,只闻声不见人。
但好的一点是不用弯腰——唐爱红一定很高兴,坏的一点是手疼。
玉米并不是一往下拽就掉的,要用左手抓住玉米下面的杆儿,左手大拇指垫在玉米下面,才能把玉米掰下来。
程榛掰了一会儿手就红了,之后就觉得疼,之后她就又加了一层手套。
程榛在高大的青纱帐里穿行,一棵的掰过去,有时候怕丢,走过去还得扫一眼。
另一个问题是,掰的玉米放背篓里,多了就很沉,肩膀勒的疼。
如果不想疼,掰半背篓玉米就得去倒,那速度就更慢了。当然,如果离玉米堆近了,就可以掰一个往那边扔一个。
她们在前边收玉米,后面有人收割玉米杆,可以用镰刀割,也可以用镐头刨,等过了几天,玉米收完,玉米杆也都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