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假千金（28）
白初没有在意，一路走到了最近的超市，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挤进人满为患的冰鲜区。
从乳制品冰柜拿了黄油出来，去购买烘焙用具的时候，那道目光又出现了。
白初排队付完款后在超市门口停下了，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便挂掉，到旁边的甜品站买了个冰淇淋坐着吃。
被紧盯的感觉并未消失。
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了超市门口。
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下车， 白初走上前，“您好，是我报的案，有人跟踪我。”
那道目光突然消失。
其中一个警察拿着笔记本，另一个满脸严肃：“具体是什么情况。”
白初将情况说明，又提起那张两张突然出现在桌膛里的纸条，猜测与刚刚跟踪的人有关。
警察：“我们送你回家，再看看那张纸条。”
白初坐上警车回家，到家后将纸条拿出来递给他们：“这是第二张，第一张被我当做恶作剧扔掉了。”
“对于写纸条和跟踪的人，你有什么头绪吗？有没有跟谁有恩怨？”
“不记得了。”
两位警察又问了两句，表示会调查清楚，提醒她最近出门最好和同伴一起，不要随意给陌生人开门，如果对嫌疑人有头绪的话要告知他们。
走之前还要走了家长的电话，白初给的是顾彦的。
送走警察，她便将这件事放下，把买回来的材料拿出来，跟着视频学做黄油曲奇。
做法不难，步骤也不多，白初看了两遍，仔细地跟着视频做，很快就做好了两大盘。
把曲奇送进预热过的烤箱，她着手先清洗的工具，抬头看见了贴在玻璃上的窗花。
一张红纸上剪出了一家人欢乐庆新春的场景，很喜庆，很热闹。
原来过春节是这样的吗？
白初想起，老师也跟自己讲过过年。
那次年轻温柔的女老师让她写了一篇关于春节的小作文。
“小初，你昨天写的作文有点跑题了，过年怎么会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呢？”
“那过年应该是什么样的？”
“过年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大家放下工作和学习回到家里，和家人一起包饺子，围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晚上守岁，小孩子还可以拿到压岁钱。”老师尽量用简单的话描述过年时的场景。
白初迷茫地摇摇头：“可是老师，我没有过过年。”
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写不出来，所以写了自己以前的生活。
老师沉默了，半晌后轻轻揉了白初的头，柔声说：“那老师以后跟小初一起过年好不好？跟小初一起包饺子，一起守岁，还要给小初包大红包。”
白初心生向往：“真的吗？可以吗？”
“当然。”
……
当然没有。
白初垂眸，将东西一一放进洗碗机，刚按下启动键，门铃就响了。
顾彦说定了晚上的飞机，她也没有外卖和快递，这会儿会是谁。
跟踪的人吗？
她从猫眼看外面，看见站在门口的是顾绍。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白初打开门，“二哥还在外地拍节目没回来。”
“我是来找你的。”
顾绍心情复杂，他知道白初不愿意回家，所以才打电话给班主任不让白初留宿，有威逼的意思。
但没想到顾彦居然在外面买了房，小初有了去处更不愿意回家，顾彦也没有再回过家。
今天是除夕，大部分佣人都放假回家了，顾父和顾绍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顾月音连房门都不出，坐在一起吃饭也没有交流，偌大的一个顾家别墅冷冷清清，总能看见顾母落寞地坐在花园里。
以前不会有这样的情况，顾彦和顾白初总是带来欢乐，即使佣人都回家过年了，家里也热热闹闹。
白初：“进来吧。”
顾绍进门，将手里提的东西放在桌上，说：“小初，爸妈很想你，他们已经反思了，觉得对不起你。今天过节，他们知道你不愿意回家，让我给你送些菜来，是妈妈亲手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了。”
他将那个巨大的保温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七八个饭盒，都是透明的，能清楚地看见大容量的饭盒里面装得满满的，上面还贴了标签标明是什么菜。
白初一眼望过去，确实都是原主爱吃的，同时有几样也是顾彦爱吃的。
她没说收不收，就静静地看着。
顾绍呼一口气，从另一个纸袋中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过来：“这是月音让我带来的，她让我转告你，她错了，对不起。”
白初半晌不说话，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起来，轻轻的，却像是敲在了顾绍的心口。
不知道是不是屋里的暖气开太大，他额头上出现了一层薄汗。
厨房传来“叮”的一声。
“放下吧。”白初说。
他松一口气，将礼盒放在桌上，又听见她说：“我烤了一些饼干，好像烤多了，我吃不完，你带点回去吧。”
顾绍一愣，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好。”
白初把烤箱里还热乎的曲奇拿出来，一盘放在一边，一盘倒进盒子里，没有盖盖子直接装进袋子递给顾绍。
“吃不完要密封保存。”
“好，”顾绍接过袋子，深深地看她一眼：“想回家的话，就回家吧。”
白初没答应，顾绍叹一口气，离开了。
关上门，白初拿了一块曲奇放进嘴里。
还有点烫，味道不错。
试吃完，她将留下两道菜，剩下的全部放冰箱。
阿姨今天回家过节不来做饭，不过买了两袋速冻饺子放在冰箱，还买了挂面和方便面，生怕白初不会做饭过年又点不到外卖会挨饿。
她把速冻水饺拿出来，按照包装上的说明煮了一锅开水，倒了半包饺子下去。
又把留在桌上的两道菜加热。
晚餐就做好了。
白初给两菜一水饺拍了张照发给顾彦，后者没回，估计是在工作。
吃过饭她把冷掉的曲奇转移到密封罐中，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这样顾彦回来一眼就能看见。
做完这些事，白初躺在沙发上，发呆。
平时这个时候她都是在房里学习，但今天过节，她也给自己放了三天春节假。
结果无事可做，要不还是去学习吧？
系统整日沉迷电视，顾彦不在家它每天就从白初起床看到睡觉，白初偶尔出来喝水，能听见电视里传出的有些假的哭声和奇怪的台词。
今天也一样，但又不一样，它看了一眼时间，熟练地挪动身体，用遥控器换了个台。
电视里响起喜庆的音乐，与平常那些奇怪电视剧完全不一样，吸引了白初的注意。
“这是什么？”
“春晚啊！过年一定要看的，最好是一家人一起看。”
过年一定要看，一家人一起看。
白初扫了一眼只有她一个人的房子，纠结一会儿又靠回沙发上。
既然是过年一定要看的节目，那就看看吧。
白初跟系统一起看春晚，看了半小时就有些投入了，即使有些节目她根本没看懂，但在场的观众好像都笑得挺开心。
一个节目结束，主持人又开始说话，白初拿来了顾月音送的包装精美的礼盒，拆开后是一盒巧克力。
她吃过一次巧克力，那块巧克力用金色的纸包着，很漂亮，她舍不得吃，偶尔拿出来看一看，直到巧克力融化没有办法再被金色的纸包裹，她才拆开来吃掉。
很甜，甜进了心里。
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顾月音送的巧克力也包了纸，每一块纸的颜色都不同，但都不是金色的，白初从中挑出一块与金色最接近的。
巧克力在嘴里融化，她舌头先是感觉到苦，随后感觉到了甜，和苦味混在一起，有一点奇怪。
融到最后是液体的夹心，有一股草莓味，但又不止草莓味，有点刺激，还有一点与外层巧克力不一样的苦味。
巧克力完全融，白初眉心微皱，觉得跟记忆中的巧克力完全不一样，但又有另一番风味。
很奇妙。
她回味了许久，又将手伸向了巧克力盒。
巧克力盒此刻在她眼中有些重影，好像有两个巧克力盒。
她晃晃脑袋，拿出了一块紫色的。
唔，葡萄味的。
……
晚上十一点，顾彦下飞机后第一个冲出机场，坐上来接他的车着急道：“快快快，快开车，我要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除夕，深夜机场到市区的路上也堵得不行，在顾彦的催促下，司机十一点四十五分开到了顾彦住的小区。
顾彦提着大包小包下车，一路冲进单元楼，着急地按着电梯。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四十九分，他想扯掉手套按指纹开门，可越是着急越是扯不下来。
终于将门打开，顾彦把东西甩到地上，扬起灿烂的笑，“小初，二哥回来啦！”
屋子里有电视的声音，但是没有回应。
顾彦走进屋，看见电视上正在播放春晚，视线往下，一眼看见了茶几上被黄油曲奇灌满的密封罐。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心里鼓鼓的涨涨的，感觉快乐就要溢出来了。
原来小初看透了他的小心机，表面上不声不响，背地里给他烤了小曲奇。
顾彦走进去，抱起密封罐想要吃一块曲奇，又瞥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惊讶地说：“小初？”
沙发上的人没回话。
“睡着了吗？”
还是没有回答。
顾彦看见了桌上的巧克力，是一款进口的酒心巧克力，酒精含量很高，已经被吃掉了两块。
难道是醉了？
顾彦哭笑不得，单膝跪在沙发边，发现白初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紧皱，眼角闪着水光，脸上还有泪痕。
他心下大乱，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小心翼翼擦掉她眼角的泪。
她的嘴唇在动，在说些什么，但是顾彦听不太清。
“小初？”
他头低得更低，
听见白初有些混乱的话：“不要，不要打我，好痛……”
她双眼紧闭，满脸痛苦，眼泪又从眼角滑下，整个人缩在沙发里，颤抖着用双手抱紧了自己，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一触碰就会碎掉。
顾彦心口一痛，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像小时候一样用手轻轻拍她的背，声音温柔：“不痛不痛，哥哥在这里，不会有人再欺负小初了。不怕，小初不怕……”
白初像是听到了，没有再说痛也没有再颤抖，只是眉头依然皱着。
顾彦用指腹抚平她的眉头，在沙发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电视上的春节晚会接近尾声，主持人和嘉宾一起倒计时。
“3、2、1……新年快乐！”
新年的钟声响起，顾彦在白初额上落下轻柔的吻，“新年快乐，我的妹妹。”
掉进沙发缝里的手机也同时亮起，数条短信一起进来，都在说着同一件事。
新年快乐。
白初第二天醒来，看着米白色的天花板，有些想不起来昨晚的事。
她记得自己好像和系统一起看了春晚，然后吃了巧克力，好像头晕晕的很困，然后……
后面的事她都不记得了，难道是睡着了？
那怎么会在房间里。
白初闭上眼缓了两分钟，不再去想。
下床的时候发现床下有一个人，是顾彦。
她顿了一下，移开快要踩到顾彦身上的脚踩在旁边的地毯上。
顾彦在她床边打地铺，昨晚也是他把她从沙发上搬回来的吧。
白初绕开他出房门，按了一下在茶几上装死的系统。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抖了抖，换了保持了一晚上的姿势。
【系统：宿主你昨晚醉在沙发上睡着了，顾彦回来之后把你背进卧室里了。】
白初不信：“我没喝酒，怎么会醉？”
【系统：宿主昨晚吃的巧克力是酒心巧克力。】
白初将信将疑地拿起巧克力盒，包装上确实写着是酒心巧克力，但她并不知道巧克力有这么多名堂，就没细看，没想到居然吃巧克力吃醉了。
【系统小声吐槽：昨晚你喝醉了还哭了。】
白初迟钝地反应过来：“什么？”
所以顾彦是因为她哭了，才打地铺守着她的吗。
白初站在原地许久，突然笑了。
好奇怪啊。
有一点开心。
比写出难题还要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