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次亲吻
工作日的下午还不到下班放学的时间,即便是购物广场附近人流量也不大。
抱着肚子哼哼唧唧的闻楚突然看到远处人群中两名保安架着一老人往偏离广场的地方走,她立即意识到不对,端起柠檬水就追了上去。
“说了多少次了,别来了别来了,你给我们找了多少麻烦,因为你我们天天挨批,还要被罚款,你就不能去别的地方。”胖保安推搡着老人,还用脚踩住掉在地上的纸板。
老人佝偻着身子嗫嚅道,“就最后一天了,我过了今天就回老家了,就呆几个小时我就走。万一呢万一。”
“人贩子还能站在原地等着你找到啊,哪来那么多万一?”眼见老人弯腰要去捡纸板,推搡他的保安就是不抬脚。
“你踩到他的东西了!”闻楚过来就看到双方在僵持,看清地上纸板上的字和照片,她觉得一股火冲上天灵盖。
她去捡纸板,胖保安不敢继续去踩,撂下一句狠话,“老头,你再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两人转身走了。
那是一则寻人启事,写着女孩的信息以及失踪时的衣着联系电话,附带着女孩的一张照片,照片中女孩笑容明媚。
捡起纸板,闻楚看着老人手臂不自然的下垂还渗出了血,就问他,“你受伤了,要通知你家人来接你吗?”
老人接过纸板,语气平静又麻木的说,“家里没人喽,爹娘老婆儿子前些年死在了泥石流里,国家帮着救了,没救出来,我谁也不怨,天灾嘛。我女娃,课余打工丢喽,不怨学校也不怨人家老板,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也不知道哪里找的着。我就想着我女娃之前在这边打工,没准谁就见过她,万一呢我就想找着她,我没想去找谁麻烦,也没想报复谁。”
语言的安慰在此刻是那么苍白又无力,闻楚顿了一下艰涩的开口,“你继续呆在这,他们还会拦着你,你应该去找警察,他们说有事儿找警察。”
老人摇了摇头,舔了舔起皮干裂出血的嘴唇,“警察找了,一个月了还是没消息。最后一天了,我就想着多呆会儿,万一有人能见过我娃,万一有人能提供点消息呢。我要回家收庄稼了,收完庄稼卖了钱,我就去别的地方找我女娃,她肯定在等着我这个没用的爹去找她,找到她我们就回家,再也不来喽。”
闻楚拿出手机拍下了纸板上的信息,又将手中的柠檬水递给老人,“水我没喝过,给你喝。我拍下来了,等有消息一定给你打电话。”
老人终于迟缓的抬头看了闻楚一眼,“谢谢你女娃!”然后把纸板挂在了脖子上,接过那杯水转身走了。
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闻楚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酸涩,她捂住眼呜呜的哭了起来。
谢颂瑾找来时,看到在哭泣的闻楚心骤然紧缩,昨天遇险闻楚都没哭,现在这样不由他不多想。
扔下手中的购物袋快步跑过去,拉住她上下打量,衣服没脏也没外伤,担忧的问,“是哪伤着了还是被人欺负了?”眼睛还刀似的往四周人群扫视。
“他家里人都死了,女儿也丢了,还受伤了,我想帮他,可我不知道怎么帮他。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做不了,我难受。”她不知道为何会对陌生人的遭遇有如此强烈的同理心,她觉得自己要被这股无力的窒息感淹没,仿佛她曾经也如老人一般无助,也曾被这股窒息感淹死。
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谢颂瑾迅速提取到了有用信息。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刚刚找不到她又打不通电话时,他的慌乱不安在这刻得到了安宁。
他不知道闻楚会有如此强的共情能力,她一向表现的像只没心没肺的单细胞生物。她能如此善良,他是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若是没有他在身边这样天真的她如何在人类立足。若是当初遇到的是一个心思叵测的人,她早就被算计的渣都不剩。
闻楚挣开他,眼泪汪汪的请求道,“你能帮帮他吗?他的胳膊流血了,我们送他去医院好不好?”不做点什么,她会被心底涌出的悲怆堵死。
对于她的祈求,谢颂瑾没办法拒绝,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儿,却能让她安心,“好,我们送他去医院。”
反身回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购物袋,牵着闻楚的手朝老人离开的方向追去。哪怕耽误了一会儿,两人还是很快追上了脚步迟缓的老人。
谢颂瑾颇费了一番功夫说服老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医院,挂了号,医生检查后发现老人胳膊骨折了。
据老人说前一天被车擦碰跌倒,司机逃逸了,他也没在意,今天手臂又遭遇了二次伤害,如今需要住院手术。
谢颂瑾看了老人证件才发现这位外表看起来60-70岁的老人其实是位还不到50岁的中年人,头发花白脸上有了沟壑身体也佝偻着是位有故事的可怜人。
找到主治医生说明了老人的情况,谢颂瑾预存了10万块医药费,请医生为老人安排个护工,术后结余的钱也留给老人。
做完这一切,谢颂瑾牵着闻楚回家。
落日余晖散落在大地,今日天气晴好,站在马路上能清晰的看到远处的高山。
路上谢颂瑾对闻楚说,“闻楚,我很高兴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但别人的人生无论苦与甜都不是你能过度参与的,也不要过度付出你的情感,我们能做得不过是尽些金钱或物质上的善心。今天你帮助这位老人这很好,可是不要对每一个碰到的可怜人都付出你的善心。不是每一个可怜人都值得被救助,有时候过度的善心也是在助纣为虐。况且这世上可怜人千千万,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过来的。”
“我不懂!”闻楚情绪很低落,她发现她太渺小了,人类有太多她不会不懂的事物。尤其人类的情感对她来说过于复杂,她就像面对无尽的黑洞,让她抗拒恐慌,哪怕她触摸了也无法去辨别去掌握。
她真的能适应在人类生活吗?闻楚陷入了迷惘!
回到家,谢颂瑾拧了条热毛巾给闻楚敷眼调侃她,“恭喜你闻楚小朋友,你距离成为真正的人类又近了一步,成了第一只会哭的小知了!”
“不是知了,是金蝉!”闻楚气恼,闻楚无力分辩。
小麋明明告诉她,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金蝉,到了人类蝉就是夏天叫个不停讨人嫌的知了。她的人生观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金蝉自闭jpg!
“我想吃一盒冰淇淋,哭的又累又热,需要补充体力。”唯有美味才能抚慰受伤的心。
谢颂瑾无语呆住,这情绪转换会不会太快了,果然不应该对一根弦的脑袋有太多期待。
谢颂瑾只得无奈妥协,“说好隔一天吃一盒冰淇淋,昨天吃过了,今天破例,下次吃就要隔两天了。”
他真的不是在养女儿吗?谢颂瑾怀疑人生!
今晚是没有晚饭的夜晚,闻楚喝了一碗甜滋滋的山楂水,彻底走出了低迷。
放下碗,闻楚突然大声宣布,“我找到人生目标了,我要做个好人,善良的活着。天灾人力无力改变,但人祸可以。你们人类总说人生在世大家活得都不容易,可绝大多数人的不幸却是人为造成的。生而为人,为什么不能善良的活着呢?我没有什么本领去救助别人,可我能不去伤害别人。所以,我要做个好人,善良的活着!”
谢颂瑾为她鼓掌,她真的是经常会有超乎他所料的暖心言语。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大家都愿意和善良纯粹的人交朋友,因为安心,因为这样的人不会有坏心思去害人。他就是被她这份纯粹所吸引。
看到闻楚洗完澡又湿着头发出来,谢颂瑾放下手里的剧本,取了吹风机来给她吹头发。边吹边唠叨道,“洗完头要把头发吹干,不然老了会头疼的。”
“我等着你给我吹啊!”闻楚理所当然的回道。
谢颂瑾心下愉悦嘴角忍不住上扬,还是严肃着说,“我要到处工作,也不能时刻呆在你身边,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闻楚疑惑仰头去问,“为什么不能时刻带着我?”
谢颂瑾拿着着吹风机认真为她吹着长发,“总有些应酬场合不适合带着你去,你也要有自己的事儿做,你的生活也不应该是时刻跟着我。”
他不求闻楚成为时下的独立女性,但她的人格绝对要独立,她至少要不为某一个人而活而存在,哪怕那个人是他,她要活出自己的精彩。即便她想当条咸鱼,也要先去领略过这个世界的精彩,若见识过世间繁华,她的最终选择只是呆在他身边当条咸鱼,那他坦然接受。
“你可以把我装口袋里,或者我回手机里,这样我就能一直跟着你啦!”闻楚想要扭头,被大手按住脑袋,“我的生活不是只有你啊,我还有整个奇幻森林,而且我在这个世界也有很多事儿要做啊,不过我想一直呆在你身边去做这些事儿。”
小知了总是不经意说些撩动人心弦的话而不自知,谢颂瑾心底甜如蜜,仗着闻楚看不到毫不遮掩的咧着嘴笑,“你有什么事儿要做?”
“我还不知道,等我确定了再告诉男朋友你。”闻楚被他高超的吹发服务所折服困意上涌。
等两人躺在床上准备熄灯时,闻楚突然来了一句,“男朋友你能亲亲我吗?”
“咳咳”,谢颂瑾被惊得吞口水被呛,有些羞恼,“谁在你面前说亲亲这种话了吗?”
他纯洁的小知了绝不会主动想亲亲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她没这些龌龊思想,一定是今天外出被人教坏了,或者听到了些污言秽语才这样的,谢颂瑾对此坚信不疑。
闻楚眼眸清澈疑惑道,“我学英语时看的电影里,女朋友哭了男朋友就会给亲亲,这样心情会变好。我今天哭了,也想要男朋友的亲亲。”
别人有的糖,她也要有,闻楚觉得自己不能吃这个亏。
谢颂瑾猛然翻身将闻楚压在身下,喉咙滚动,耳朵发烫,声音性感动人,“你真的想亲亲?”
闻楚不自觉蜷缩了下身子,看着上方男朋友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模仿电影女主角闭上眼微微仰起头等待着男朋友的亲亲。
柔软的唇相碰,一股触电的感觉从唇畔蔓延到两人全身,酥酥麻麻。谢颂瑾控制住自己,只敢稍作停顿迅速撤离。
然后躺平独自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安眠。
得到自己想要的“糖”,没一会儿闻楚就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亲亲对于她就和牵手一样,不过是只能跟男朋友才能有的亲密肢体接触罢了,没啥特殊感情意义,也没有任何精神波动与负担。
留下难眠的谢颂瑾,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盯着那恬美的容颜露出痴汉笑容,一会儿摸摸女友的小手,一会儿亲亲女友的发顶,一会儿又不自觉偷偷发笑。
睡梦中的闻楚陷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她的身体仿佛化为万千网格,朝着四面八方散去,无数的信息顺着网格涌向了她。她直觉自己应该能掌控这种能力却又力不从心,就像置身巨额宝藏中,却只有一双无力的手。
她又气又急,恨不能狠狠咬住什么东西,发泄自己无能的怒火。
而再次偷亲被咬的谢颂瑾,捂着被咬破的唇气到想家暴睡着的女友。
网路上一则“谢颂瑾携女友现身医院,时刻紧密相贴疑似女友怀孕”的八卦贴正在网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