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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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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秋寒进门的时候, 已经是凌晨三点。他轻轻开了门,看到玄关处开了一盏小小的夜灯,林春儿为他留的。他提起行李轻轻放在地上, 又小心翼翼脱了鞋, 然后去了浴室。

    浴室外面的置物架上放着家居服和浴巾, 也是林春儿为他准备的。再细看, 家居服上贴着便签:“如果饿了, 厨房里有我晚上蒸的包子。”宋秋寒嘴角扬着,还有时间蒸包子了,可把她厉害坏了。

    他速速洗漱冲澡,又去厨房尝了一个包子,不凉,应该是她睡前又开火热过, 然后才刷牙去了卧室, 轻轻上了床。

    他那侧的床微微沉了沉,他停下来, 然后靠向林春儿,她在睡梦中将身体后移贴着他前胸, 在他怀中安然睡着。

    睁眼的时候已近中午,林春儿说了声:“早。”声音很哑。宋秋寒手放在她额头上,滚烫, 这个女战士病了。

    “你是不是傻?你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宋秋寒有点生气,下床烧水煮粥,又回到床边问她:“什么症状?嗯?”

    “头晕、嗓子疼、冷。”林春儿说完还咳嗽了两声, 看起来很可怜。

    宋秋寒瞪了她一眼,去倒了杯热水看着一小口一小口啜完,粥熟了, 又看着她喝粥,然后看着她吃药。这一套动作非常熟练了。是在日复一日照顾林春儿的过程中积累出的经验,让他洋洋自得的经验。

    林春儿借着生病在床上耍赖,一会儿宋秋寒我渴了,一会儿宋秋寒我想吃水果,一会儿宋秋寒我饿了,宋秋寒宋秋寒没完没了,将宋秋寒指使的团团转。但宋秋寒不生气,要是林春儿十分钟没叫他,他反倒会问:“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水果?”所有好脾气都给了林春儿。

    林春儿吸吸鼻子,宋秋寒就扯出两张纸巾轻轻贴在她鼻翼:“擤。”动作再轻,鼻头也还是红了。有点可怜。

    “你上周是不是没好好睡觉?还骑车上下班?”宋秋寒问她。

    “好好睡了,没骑。”林春儿有点心虚。

    “睡觉很重要

    ,身材真没那么重要。”宋秋寒爬上床为她盖好被子,指尖停在她鼻尖:“冬天了,你不要骑车上下班了,有时路滑天又冷,我出差的时候总是担心你摔到。”

    林春儿敷衍点头:“好好好。”

    “我一会儿把你车锁起来。”宋秋寒十分认真:“冬天不许骑。”见林春儿要开口,又轻声加了句:“听话。”

    这声听话啊,像在哄孩子,那么温柔,让林春儿放弃了抵抗:“好吧,那我就在冬天养膘好了,养两个月过年就能杀了上桌了。”

    “胡说八道。”宋秋寒笑了:“养到明年再杀。”

    两个人嬉闹,门铃大响。宋秋寒起身去开门,宵妹挺着肚子进来了:“累死我了。”

    林春儿听到宵妹的声音忙说:“你别进来,你离我远点,我感冒了。传染你你又不能吃药。要不你们俩现在就滚蛋吧!”

    “我不!”宵妹不满,站在客厅里抗议。

    “生病了嘴还这么贫,病的还是轻了。”陈宽年站在卧室门口看到林春儿的红鼻子大笑出声:“活该,你也有今天。上次我生病你说什么来着?说我体虚,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丑样儿吧!”

    “你们俩又拌嘴。”宵妹也站在门口,看到林春儿抬起手:“你别过来!”

    宵妹捂着肚子笑出声:“好啦,我不去。我们带了好多海鲜,我最近得好好补补,要不没力气生啊。”

    “你是要补补。”林春儿点头,别人怀孕都会胖很多,她呢,除了肚子变大,还是细胳膊细腿。整个人看着可怜兮兮的。

    “你病了就好好躺着,我们三个在外面吃,你闻闻味儿就行。”陈宽年朝她挤眼。

    宋秋寒看不下去了:“别欺负我们啊,惹急了就赶你走。”他推陈宽年去厨房:“你去做。”

    “就海鲜火锅吧,简单,健康。”陈宽年提议。

    “好。”

    到了吃饭的时候林春儿不肯上桌,怕传染宵妹,又推宋秋寒出去:“你快去吃,不许陪我。”

    宋秋寒苦笑着出去吃东西,坐在那剥虾,剥完

    了也不吃,放到小碗里。然后是花蛤,认认真真摘了,也放进去,再然后是海螺,将肉剔出来清理了,然后调好蘸汁送到卧室:“快吃,吃完了给你煮海鲜面。”

    陈宽年在后面啧啧出声,而后拿起手机把宋秋寒的样子拍下来发到群里艾特栾念:“看见了吗栾总,学着点,偶尔也服点软,别总端着一张脸。你要是有咱们宋总这手段,小桃桃还至于不理你?”他又开始犯欠。

    果然,栾念回他:“滚。”

    陈宽年大笑出声,他最近的爱好就是逗栾念。

    宋秋寒瞟他一眼:“你真行,非得往栾念伤口上撒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

    “栾念太傲气了,一边冷着脸,一边为人家出生入死,这不是傻吗?”

    “别人的事你别管。”

    “我倒是不想管,我在冰城的收藏展栾念为我指定了他的小桃桃是我布展供应商…还总找借口跟我去…你是没见过两个人的样子,啧啧…一出好戏。”

    “栾念活该!”林春儿在卧室突然说到,而后咯咯笑出声。女人总是向着女人。

    几个人热热闹闹吃过饭,男人们洗碗,宵妹在沙发上躺着,她太瘦了,孕晚期久坐会腰疼。林春儿问她:“现在睡觉怎么样?”

    “晚上经常醒,腰疼。想早点卸货。”

    她讲完这句,觉得肚子疼了一下,她住了嘴,看着自己的肚子,又疼了一下,不是普通的疼。

    她没有征兆的宫缩了,在她吃饱以后。她问厨房里的陈宽年:“我待产包和医保卡还在你车上吗?”

    “在啊,怎么了?”

    “我宫缩了啊!”这会儿宵妹可真冷静,林春儿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看着她:“哎哎哎!你别生在我家啊!赶紧去医院!”

    “你急什么?还不到去医院的频率呢!”宵妹安慰她,林春儿可不管,穿上衣服,也不顾传染不传染了:“走走走,去医院!”

    四个人忙出了门,开车去医院。林春儿看着陈宽年在办入院手续,宵妹站在那疼的直冒汗,她竟出

    奇的紧张,拿着电话的手有些抖,她打给书记:“妈,宵妹要生了。”

    “不是过几天预产期吗?我还没去呢!”林春儿听到书记走路的声音忙说:“您别急啊!很顺利,我们都在。”

    “好。我现在就买机票飞过去啊,交给我闺女了。”书记挂断了电话。

    宵妹疼的厉害,脸上有了汗珠,林春儿急了,坐到她旁边问她:“还行吗?”

    宵妹摇头:“太他妈疼了,这辈子就生这一个!”她攥着林春儿的手深呼吸,宫缩越来越频繁,咬着牙对春儿说:“我觉得我好像是急产。”

    “管它什么产!人平安就行。”

    林春儿这一着急,鼻不塞了,感冒好像也好了,额头都是汗。眼睁睁看着宵妹进了产房,在一旁问宋秋寒:“宵妹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你别担心。”宋秋寒揽着她肩膀,再过一会儿陈宽年也被赶了出来,医院不许陪产,家属只能在外面等着。

    陈宽年这下不顽劣了,站在原地转圈圈,不停对宋秋寒说:“怎么疼成那样啊。”讲完这句眼睛红了,然后硬汉落泪了:“太可怕了,太遭罪了。”

    宋秋寒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干脆也学他,将他那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糗样拍了下来发到群里,艾特栾念:“该你发表评论了。”

    栾念回:“你也有今天。在英国遥祝。回去送礼。”还算慈悲。

    林春儿好像一直在送别,还从没迎接过一个崭新生命的到来,她站在产房门口,听里面的声音。到了晚上八点多,突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她突然热泪盈眶。

    宵妹生了一个女儿。那小女孩长的真好看,还闭着眼呢,就能看出是双眼皮,一张小小的嘴巴,头发茂盛,她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怀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那么柔软,抬起头看宋秋寒,眼睛还红着:“真可爱啊。”

    是啊,总有人死去,总有人降生。生命在轮回。林春儿无法表达她的情感,她只是觉得婴儿的降生真的太美好了。

    宋秋寒点点头,他很喜欢很喜欢,却隐忍着不表

    达,他害怕自己一旦表达,就变成了对林春儿的道德绑架。他只是笑笑:“喜欢咱们就多去看看好不好?”

    “好。我们住在他们家吧要不。”林春儿囔着鼻子说道,模样楚楚可怜。

    陈宽年只看了一眼孩子,就一直坐在宵妹床边握着她的手:“咱们以后不生了啊。你还疼吗?累吗?要不要睡会儿?想吃点东西吗?”说完又没出息的眼红了:“真遭罪。”

    宵妹看他这样,将手心贴在他脸上:“出息。你快把咱们的孩子抱来,我怕林春儿把孩子抢走。”

    林春儿闻言忙把孩子递给护士,眼巴巴的看着护士将孩子放到宵妹身边,然后开始赶人:“都走吧啊,明天探视时间再来。”

    几个人出了医院,突然无处可去。心中那股子激动的情绪始终散不去,陈宽年做爸爸的第一天突然觉得责任重大,试探的问宋秋寒:“要不…陪我…喝点儿?”

    “喝点儿喝点儿。”林春儿替宋秋寒应了。几个人找了家小馆子,要了几个菜,每个人都倒了点酒,彼此看看,噗嗤都笑了。

    “首先,我读书时候根本想象不出你们做父亲的样子。今天看到陈宽年做爸爸了,我竟然有点感慨。恭喜你,终于长大了。”林春儿拍拍陈宽年肩膀:“其次呢,希望你能做一个好爸爸。”

    “操,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是好爸爸吗?”陈宽年不满意:“以后老子的女儿就是小公主了!”

    宋秋寒终于出声,是对林春儿说:“不做爸爸就不能长大了?”

    “那倒也不是。像陈宽年这样的男人,是需要成为一个父亲才能长大的。”

    “哦。所以你在夸我?”宋秋寒逗她。他总是忍不住逗她,两个人本就聚少离多,周末在一起就总有说不完的话。林春儿头脑好使,有时却不识逗。比如现在,听到宋秋寒这么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有夸你啊…”

    “你夸夸你老公难吗?”

    “不难。”林春儿歪着头想该夸他什么,宋秋寒却拿起她的酒喝了:“你生病了,装装样子就行,等你好

    了我再陪你喝。”

    “成。”

    他们在讲话,陈宽年在发呆。宋秋寒忍不住问他:“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有点紧张?第一次做爸爸,做不好怎么办?”难得粗心大意的陈宽年开始自我怀疑,林春儿看他这样忍不住咯咯笑。他们吃过饭各自散去,却因为多了这么一个小生命而各自感慨。

    宋秋寒和林春儿向家里走,外面下起了雪。

    林春儿因为感冒,又遇下雪,鼻尖愈发的红。她吸吸鼻子提议:“咱们慢慢走好不好?想看看雪。”

    “好啊。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去新疆看雪吧?”

    “好啊。让哈吾勒带咱们去山上找马。”

    林春儿头脑有点乱,或许是今天宵妹做了妈妈令她觉得不真实,又或是一个婴孩的降生带给她心灵巨大的震动,无论如何都有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宋秋寒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羽绒服兜里,两个人淋着雪。

    这座城市不常下雪,一年就那么三四场,不像在家乡,每隔三两天就下一场雪,也有时那雪一直下,接连下好几天。街边有很多拍照的人,也有人把相机对准他们,赏心悦目的人儿点缀着街景却不自知。

    “你从海南回来,就赶上降温下雪,一定不要感冒啊…”宋秋寒是去海南参加一个论坛,博鳌多热呢,跟这边两个世界。

    “我习惯了啊。我只是每次出差都担心你,反正冬天不许骑车了。”

    “哦。”

    “哦什么哦!”宋秋寒知道她要用小心思,立起眼睛。

    春儿用另一只手帮他拨头顶的雪,顺道捏他脸,宋秋寒怎么这么好看呢!眼睛在雪中晶亮,睫毛湿漉漉的,真要命。林春儿踮起脚索吻,小声问宋秋寒:“怕不怕传染?”

    “怕。”宋秋寒答道,却毫不迟疑吻上她。

    下雪时吻你。像他们之间的魔咒。每每这时,两人都像不谙世事的少年,为这点平常的浪漫心动不已。却也有不同,分开之时林春儿的牙齿轻轻咬着他下唇,舌尖顽皮,眼落在他鼻尖,任他将她狠狠抱进了怀中。

    那一晚,感冒的她格外黏人,宋秋寒躲不过她,手伸向床头抽屉,却被林春儿握住:“不要。”

    “?”宋秋寒停在那,在幽暗之中看向她眼中,林春儿摇摇头,抱着他:“交给命运。”

    宋秋寒微微红着眼,还是打开了抽屉,嗓音很哑在林春儿耳边:“你生病了我喝酒了,明天再交给命运。”

    林春儿捧着他的脸胡乱吻他,她说不清自己怎么了,牙齿烙在宋秋寒肩头,他们之间愈发的亲密,她在宋秋寒日复一日的真切的爱中慢慢被滋养成现在的模样。

    待一切平静下来,他们抱在一起。过了很久宋秋寒才开口:“林春儿,你刚刚…我想问你刚刚…”

    林春儿没有讲话,她睡着了。性是良药,这一番下来,大汗淋漓,感冒好了大半,竟然比吃药还要管用。林春儿昏沉睡去,梦里见到儿时的自己,依偎在妈妈身边,听到妈妈说:“你以后长大了,生个女儿像你,该有多好…”那梦那么真实,可她心里是有那么一个角落盛着脆弱的,轻易不会示人。当她睁眼,看到宋秋寒正在看她,眼睛里有红血丝,显然昨晚没睡好。

    林春儿那么聪明,自然知道自己的先生是为着什么失眠,将手放在他脸颊,感受他新生的粗糙胡茬:“宋秋寒,你喜欢小孩子吗?”

    宋秋寒看着她,准备像从前一样逃避这个问题,却被林春儿捂住嘴:“你不要说谎,我知道你从前在说谎。”

    “我喜欢孩子,但我更喜欢你。”宋秋寒如实说道。

    “我不想生孩子不是因为不想承担责任,也不是因为怕失去自由。而是因为我对养育一个生命没有自信,我怕我不能成为一个好妈妈…”

    “我知道。你之前说过。”宋秋寒吻她额头:“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只是昨天看到一个初生的孩子被触动,心绪乱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或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母亲,而你,一定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宋秋寒没有讲话,他的指尖在林春儿脸上有秩序的走着,从她的眉眼到她

    鼻尖,再到那张温柔的唇,弧度好看的下颚,最后落到她心口。她的心跳的很快,林春儿做重大决定时心跳会比平常快,就像此刻。

    宋秋寒将她抱进怀里:“那就像你昨晚说的,交给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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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良玉躺在床上睡着,呼吸很弱。

    林春儿和宋秋寒站在他卧室门口看了一会儿,被尚姨拉走。

    “今天怎么样?”林春儿轻声问尚姨。

    “还是那样。昨天半夜突然想吃打卤面,我给他做了,他比平常多吃了几口。护工说这个病是这样,偶尔会有食欲。昨天把报告取回来了,指标稳定。医生说下周再进行一次专家会诊。”尚姨事无巨细的将宋良玉的事情说给他们听,林春儿见宋秋寒抿着嘴不讲话,知道他难过了,伸手一根手指勾住他小手指。

    “会诊那天我请假。”宋秋寒说道:“我仔细问问医生。栾念的妈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待会儿将片子发给栾念,请阿姨远程问诊。”

    “也好。毕竟栾念的妈妈在国外,接触的先进疗法多。”尚姨说完起身去书房,将片子都拿了出来,放到宋秋寒面前。宋秋寒拿起手机一张张拍,林春儿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她知道现在的宋秋寒是什么感觉,就像当年的她一样,总觉得事不至此,或许还有奇迹。这种眼巴巴看着生命从亲人身体里流逝而毫无办法的感觉太糟糕了。

    宋秋寒嘴唇仅仅抿着,拿着手机等栾念回话。栾念动作很快,打过电话来,他在电话里微微叹了口气:“我妈看过报告和片子了。”他顿了顿:“请你节哀,随后这段日子做点开心的事吧。”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宋秋寒挂断电话,又走回宋良玉的房间。他这会儿睁眼了,好像在思考什么,看到宋秋寒来了,朝他笑笑,挣扎着想坐起来。

    宋秋寒走到他床前,帮他坐起来,顺手将靠垫塞在他身后,避免他瘦骨嶙峋硌到硬的地方疼。

    “你送我回趟老家吧?”宋良玉轻声说道:“回去待几天。”

    “好。”

    宋良玉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他看着宋秋寒的神情,知道他一定难过了。拍拍他手背:“挺好的,提前出发,去见你妈。生前没说明白的话,等我死了得跟她讲清楚。”

    “您不是唯物主义者吗?”

    “现在不是了,我希望人有魂魄。”

    宋良玉讲了几句话有点累了,他这样是上不了火车和飞机的,他想回去看看,回到最初的时候他们住的破楼,还有宋秋寒出生的那座房子。

    他躺了下去,想侧过身子,可身体很疼。曾经那么风光霁月的男子,如今已被疾病折磨的不成样子。宋秋寒太难受了,他想说些什么,却不敢张口。他希望自己能再坚强一点。

    他就那样坐在宋良玉床前,听宋良玉有一句没一句的讲话,他说:“遗嘱立好了,律师会找你。”

    “你妈妈的骨灰前段时间被我带回来了,把我们葬在一起吧…”

    “你呢,别难过,谁都有尽头。你跟林春儿好好相处…”

    他说着说着又睡着了,冬日阳光透过窗投在他身上,曾经很坚硬的人如今再没了那些锋利。宋秋寒陪了他很久,等他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宋良玉还在睡着,他现在已经很少醒了。

    那天夜里,宋秋寒总觉得不踏实,他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等天亮。林春儿察觉到他的异样,干脆拉过他的手:“宋秋寒。”

    “嗯?”

    “你抱抱我。”

    “好。”

    宋秋寒抱着她,听到她的呼吸在他怀中。她轻轻说道:“咱们快点带爸回去吧?”

    “我问过,他的情况不宜长途跋涉。飞机火车都不行…”

    林春儿听到宋秋寒哽着声音,转过身去,捧着他的脸,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抱紧他。

    这一生大概就是意味着不断的一次又一次的告别,很多时候根本由不得你。年少的林春儿希望自己能掌握一门起死回生的魔法,哪怕用自己的阳寿交换也行。这大概是人们为了留住亲人想做的最惨烈的努力了。

    林春儿在他怀中异常乖巧,又小心翼翼。宋秋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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