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再来一次, 就不必那样急迫了。说来也怪,明明工作之时耗尽体力,原以为会倒头就睡的两人, 凑在了一起,却又突然有了很多劲头。不仅不累, 还能解忧。
林春儿闭着眼睛想, 我大概拥有了最温柔的性/爱。宋秋寒的唇拂过她的肌肤,轻一分便会察觉不到,重一分又会显得刻意。不急不躁,轻轻徐徐, 遍尝她的身体。他探索的那样专注,偶尔发出惊叹。他的吻每流连一个地方, 林春儿便轻轻柔柔一声,那声音流向黑夜,又打个旋儿钻进宋秋寒耳中,散在他四肢, 又聚拢于一处。
起初不急, 到最后都有些急了。宋秋寒的身前贴着林春儿温暖的背,鼻尖蹭着她的黑发, 舌尖探进她耳中,再急之时,将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狠狠吻了下去,将她最后那声娇啼吞入口中。
这样没羞没臊, 又这样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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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妹电话进来之时林春儿刚结束一个会, 她戴上耳机接通电话:“死鬼,你还记得我?”
“我从埃及给你带了好吃的,放在冰箱里, 你看见没看见?”
“吃完了都。”
“那你想不想我?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女人之夜?”
“今晚吗?”林春儿翻出日程来看,紧赶慢赶今晚是可以有时间的。
“好啊。咱们老地方见。”
宵妹说的老地方是那家火锅店,她们俩的约会地点。林春儿到的时候宵妹已经到了,她点好了菜,端坐在靠窗的老位置等着。见到林春儿那张尚未完全恢复的脸,笑出声来:“黑鬼。”
林春儿瞪了她一眼:“你才黑。”而后仔细打量她许久,这才问她:“同居生活如何?”
“挺好。除了没完没了的性/爱,还有没完没了的聊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宵妹红着脸对林春儿说:“原来男人黏人起来也是要逼疯人的。”
林春儿笑出声来:“出息。”
“你们呢?我回到家,看到你床头摆着一盒避孕/套忘记放进抽屉。”宵妹小声问:“还行么?”
“特别好。”林春儿朝她眨眨眼。
“特别好我就放心了。”宵妹握住她手,而后说道:“我要结婚了春儿。”
林春儿愣了愣,她当然知道宵妹是会结婚的,只是不知来的这么快。她们在少女时代畅想过彼此穿白纱的样子,那一定是很美的。
“真好,恭喜你。”
“你是不是觉得太快了?”
“婚姻质量与是否快速走入婚姻无关。与爱的深浅有关。”林春儿认真道。
“我其实没想过这么快,只是我回来那天,陈宽年与父母视频,突然拉了我打招呼。于是我们在网络上聊了很久。他父母咱们高中时是见过的,看到我也并不生分,聊着聊着就好像变成了一家人。”
“那很好了。”
几杯酒下肚,二人聊起少年时。
彼时宵妹喜欢陈宽年,一边喜欢一边抵触。她时常在午后用纤细手指拉着春儿衣袖,口中一句呢喃抱怨:“你看看他啊,不学无术。长大可怎么办?”
“他长大怎么办轮到你操心吗?”林春儿嘲笑她。
“我只是觉得他要养家糊口的啊”
可不是么?长大了无论男孩女孩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啊!宵妹那会儿担心的倒是有用,谁都想不到光阴奔了十几载,她将会成为陈宽年的家。
林春儿托腮看着宵妹,她的好朋友此时两颊飞了两朵桃花,正垂眼不知想什么。过了很久才问林春儿:“你可以做我的伴娘吗?”
“不然你还想请谁做伴娘?”林春儿立眉:“你的伴娘只能是我。”
“那你陪我去试婚纱好不好?陈宽年一个朋友是做婚纱私定的,他联系好了。”
“那也没什么问题。”林春儿伸手捏她脸:“我的宵妹穿婚纱一定很好看。你还记得你画的那幅画吗?”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时她们即将毕业,宵妹在大合照前一晚哭了很久。她画了一幅画,画上是两个小人儿,并立在学校那株巨柳之下,女孩身穿一件白色长裙,男孩身穿一身黑色西装,二人都呲着白牙没心没肺的笑。
是在那一天,宵妹将林春儿拉到那株柳树下,请她与她一同葬画。
“从此
只有这棵树和你知道我青春期的秘密了。”宵妹流着泪说。
林春儿笑着学宵妹说这句话,二人笑着笑着眼底竟有了泪花。
“太好了。”林春儿吸了吸鼻子说:“你能嫁给爱情,真的太好了。”
“书记说我可算是嫁出去了。陈宽年跟书记视频过几次,书记太喜欢他了。一直邀请他端午节回去相聚。陈宽年呢,一想到这的确是好时机,便打电话给他父母,要他们速速安顿回国的事。好像两家老人都比我们急,恨不得我们马上领证。”宵妹有些羞赧的说道:“可我有时也害怕。总觉得太过仓促。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吗?”
林春儿也不知该怎么说,她没法给宵妹建议,因为她没有走进过婚姻。
“你迟疑过吗?”林春儿斟酌词句问她。
“有过。”
“为什么迟疑呢?”
“担心太过仓促。”
“那就等等?”林春儿总觉得一旦迟疑,那就是还差那么一点机缘,总归是要再去等等,再看看彼此的心意不迟。
“好。我再想想。”
外面竟然下起了雨。两人吃着火锅看着窗外的雨,想起去年四人在这里之时,下过的那场连夜雨。其实那天生活就留下好多可以追溯的线索,比如陈宽年拉着宵妹说你上赶着宋秋寒、比如宋秋寒在外面接电话回头看林春儿那眼、比如他们在外面并坐赏雨,林春儿挨着宋秋寒,陈宽年挨着宵妹。只是当时他们尚处于一片混沌,并不愿过多去探索缘由,今日再想起来,竟有点因缘际会的味道。
雨下的没完,二人酒性正浓。两个男人赶来接人的时候,看到双眼颇有些朦胧的女娇娥。彼此苦笑,得了,还想跟着喝一杯,改日再聚吧!
陈宽年将宵妹扛上了车,外面雨下的紧,还夹杂着冰雹,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宵妹以为哪里在放炮,从副驾上支起身体:“过年了?”
陈宽年把她按下去,要她老实点。又灌了她几口矿泉水,这才开车回家。宵妹在车上睡了一觉,酒意尚在,但脑子灵活许多,下车之时在陈宽年肩上耍起了横:“不结了不结了
啊!我跟你说。”
陈宽年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啪!这一声,一点不含糊:“你给我老实点!”他有点生气,怎么吃顿饭回来婚都不结了。这样想着又有点来气,啪!又拍了一巴掌:“胡说八道!l
宵妹挨了两巴掌,顿觉委屈,在他肩头默默落起了泪。当陈宽年把他放在床上之时,看到她的脸已经被泪水糊满了,一下子慌张起来。
“怎么还哭了?”手忙脚乱帮她拭泪,宵妹却甩开他,哭的一塌糊涂。
恐婚了。
陈宽年哄了半晌,宵妹才睡去。留陈宽年一个人在黑暗中睁着眼。他也是第一次结婚,也不知女人说的那句不结了是真不结还是假不结,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就在兄弟群里求助:“求助:即将结婚的女朋友突然不结了,该怎么办?”
那个群里都是什么人?栾念,在尚之桃魔咒下不疯魔不成话;宋秋寒,女朋友林春儿不婚主义加丁克;只有一个谭勉好歹算正经人。于是大家胡乱说了几句,都等着谭勉给个主意。
谭勉思考良久,回了一句:“恐婚了吧?”
“那怎么办呢?”
“求婚仪式要有的。敞开心扉聊一次也是要有的。如果这两样都不行,那就是你的女博士无意于你,你自求多福吧!”
陈宽年被吓出一身冷汗,看着身边熟睡的还打着酒后小呼噜的宵妹,心道你不会真的提上裤子不认人吧?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觉得有道理。宵妹肯定是后悔了,不然也不会在酒后闹这么一出。这样一想,竟是整夜未睡,睁着一双眼等到天明。宵妹倒是睡得好,睁开眼看到陈宽年正在熬鹰,一双俊眼狼一样散着贼光。
“你这是睡了还是醒了?”宵妹裹紧衣裳,仔细想昨晚自己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譬如酒后施暴什么的。
陈宽年瞪她一眼,跳下床,手指着她:“你给我说清楚,不结了是什么意思?你提起裤子不认人?”
“嗯?”宵妹愣了又愣:“我说过这话?”
“对!”
“那酒后说的话不做数。”
“酒后吐真言!”
“哦。”宵妹拍拍床:“来,亲爱的,你坐下,咱们好好说。”她叫陈宽年亲爱的,这更令他毛骨悚然。后退两步到门边:“我不去,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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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醉酒的女人,宵妹挨了两巴掌,林春儿半夜找水,口中喃喃几句:“渴。”而后就有吸管到她口中,依稀有人温柔叮嘱:“慢点喝。”
她啜了几口,转身又睡去。清晨睁眼,看到身边的宋秋寒睡的正酣。眼眨了几下,想起自己昨晚酒后失德,非要宋秋寒给她跳舞。宋秋寒应当是无奈的,哄了她好久她都不肯作罢,还嚷着自己的梦想就是看穿西装的男人跳舞。也不知何时起,梦想竟变得这样奇怪。
宋秋寒无奈,和着音乐摆了几下,林春儿不满意,从床上跳下去拍他屁股:“不行!要扭起来!”
她闹的凶,宋秋寒担心她扰民,只得依她,好不容易将她哄睡着,他早已精疲力尽。
林春儿这会儿全想起来了,宋秋寒跳舞可真性/感,咬着被子笑的一颤一颤。又侧过身去看他,哪怕睡着呢,也这样英俊。她兀自欣赏了会儿,肚子咕咕叫了,便轻轻跳下床去做早饭。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不用去公司,即便在家也排满了工作,但早餐还是要好好吃的。
她翻箱倒柜找出食材,大张旗鼓做起了早饭。煎鸡蛋的时候,听着平底锅滋拉拉的油声,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媳妇。她没想过要做小媳妇,可这会儿又觉得这种感觉不赖,哧哧笑出声来。
“笑什么?”宋秋寒从身后抱住她,头埋进她颈窝,温热的气息令林春儿缩了缩脖子。
“笑你昨晚舞跳的好。”林春儿逗他,察觉到宋秋寒一顿,又大笑出声。
“宋秋寒,你穿西装跳舞的样子太欲了,令人想一件一件脱掉你的衣服。”林春儿推开他,学他摇摆的样子。
“我这样跳的?”宋秋寒不可置信。
“嗯!”
“你都记得?”
“费了好大力气想起来的。”
宋秋寒点点头:“以后别想再看。”狠狠瞪她一眼:“你以后再醉酒,我就把你丢到路边喂狗
。”
“哦。”林春儿看起来相当可怜:“也不是每天都喝”
“你再试试看?”宋秋寒放了狠话,而后将林春儿推到一边:“我来吧”
“我可以。”
“去歇着。”
宋秋寒接替林春儿将早餐做完,二人坐在夏日清晨的阳光中吃着早餐,说一些寻常的事。林春儿说起宵妹恐婚,宋秋寒说他知道了。干脆将手机丢给她,要她看昨晚好友群里的对话。
“不好吧?”林春儿不肯看,总觉得手机很私密,这样看不好。
“你规矩还挺多。没什么不能看的。”宋秋寒说了密码,见林春儿愣在那,微微红了脸,这密码是他们恋爱第一天。
林春儿将手机平放在桌面上,说到底还是觉得怪异。她没有看别人手机的习惯,有时同事或朋友在她身边打开手机,她都会速速转过脸去,不肯窥探别人的隐私。
宋秋寒见她这样小心翼翼苦笑着摇头。
林春儿打开宋秋寒的手机,看到他极简的桌面上只有几个文件夹,工作、娱乐、出行,她点开工作,找到消息软件,又问宋秋寒:“能点?”
“不能。”宋秋寒摇头:“昨晚刚加了几个不错的女孩。”
“哦。”林春儿将手机推给他,见他立了眼睛:“你有病吧林春儿?”伸手点开:“看!”
宋秋寒的消息软件比林春儿的还壮观,点开的一瞬间都飘着红字,都是工作组。但置顶了几个群,林春儿在第一个,而后是侠客行,再然后是恰同学少年,最后是命名为“世界之大”的群。
“是这个?”
“嗯。”
林春儿点开来看,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战战兢兢的陈宽年。陈宽年平常嘻嘻哈哈没有正经,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可他在群里说:她会不会提上裤子不认人?
“她真的要逃婚吗?”
“我现在有点难受。”
“我是不是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女孩?”
“可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林春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浅浅酒窝盛着一些阳光,俏皮又温柔。看到了陈宽年这样小心翼翼抓心挠肝,一颗悬
着的心微微放下一些。说到底,宵妹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也曾怕她一脚踏进苦海。可这会儿又觉得那似乎不是苦海,至少在结婚之时还是相爱着的。至于婚后如何,那又是另一番人生历练。
她将手机还给宋秋寒,看他安静的吃着那碗清汤面,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问题:“你有没有羡慕过陈宽年可以结婚?”
“并没有。”宋秋寒喝了口果汁:“婚姻只是一种合法契约,与是否拥有爱情并没有十分的关联。”
“可很多相爱的人,到了最后都愿意套上这层枷锁。否则会觉得不够圆满。”
要圆满么?
什么是圆满?
宋秋寒抬起眼看着她,她的眼闪着微光,在等他的答案。他缓缓放下筷子,又喝了口水才说道:“我始终觉得,两个人步入婚姻的前提是因为相爱。而步入婚姻的真正目的是两个相爱的人从此以法律承认的名义在一起,说极端点,当一个儿遇难,另一个人是光明正大的第一受益人;当一个人生老病死,另一个人是第一签字经手人;当一个人有财富,另一个人理应享用一半。换句话说,风险共担,利益共享。但如果不结婚,能不能实现这些?能。”宋秋寒顿了顿:“那就需要我们把思考前置,买保险的时候告诉保险公司,我的第一受益人是指定受益人;我的钱可以每月划给你;你是我的紧急联系人。你除了不能决定我在将死之计是否拔管,其他你都将与其他步入婚姻的女性一样。”
“所以你问我,会不会遗憾不结婚?答案是不遗憾。”
林春儿并没有讲话。
她多少知道,当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讨论未来之时,那未来都是有那么一个形状的,两个人靠在一起的形状。
当宵妹说她要结婚以后,昨晚的她不仅一次想起她们少年时的私语,少女们靠在一起畅想长大了结婚后的样子。
宋秋寒看到林春儿的神情,心又没来由疼那么一下,拍拍她的头,轻声细语:“没事,咱们不结婚,我也不会离开你。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不拘泥于这一两件。”
话是这样说的,可到底是有些东西在
心里,系了那么一个小小的结,看是看不出来的,得用手细细去抚才会发现。
好不容易不用上班的周末,却都有很多工作。各自守着一隅,林春儿在卧室,宋秋寒在客厅,互不打扰。
宋秋寒开会时生了气,少见的嗓门大了一点:“公司是不是规定项目前期调研和考察要做的细?那些指标你都对应了吗?确定这个项目是符合标准的吗?”
“你说你依据经验做的策略,你的预判有市场变化快吗?”
“现在项目出现这么大负面,公关团队跟上了吗?”
林春儿听出他是真的生气了,跑出来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手指叩在桌面上要他喝水。宋秋寒没有喝水,握住林春儿的手抬眼看她,意思是我没事儿。但语气缓和了一些:“劳烦grace跟进一下解决方案,今天下午一点前同步出来。”grace就是陈晓鸥,在会议那头答道:“好。我们现在就去协商方案。”
宋秋寒退出会议,对林春儿说:“吵到你工作了?”
“没有。”
“那我吓到你了?”
“也没有。你脾气比老张好多了。老张当年开会气的骂娘。”林春儿手捧着他脸亲他一口:“别生气,晚上带你去充电。”
“好。”
林春儿又跑回卧室的飘窗上工作,她还在check项目计划书,原本定在上周五的项目评估推到了下周二,还有几天时间。她总觉得这里面少一些思考,于是丢到联创群里请其他三人过目:“请大佬们来看呀!”
“好啊。”久未露面的孙可跳出来:“这个我擅长,今天民宿人少,让我来工作一下。”
“客人们都去潜水了,我也沉浸一下。”王瑶说道。
老张回了ok,于是几个人各自看了,而后速速拉了一个线上会议,各自表明观点,林春儿点头记下,又说了自己的思考。这样一来,项目计划书就变得相当出挑,老张忍不住啧啧称赞:“就咱们这个团队,我说能撬动地球也并非是在吹牛。”
“能不能撬动地球我不知道,但得先撬动我。”宋秋寒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将林春儿抱在了怀里
,而后问她:“可以吗?”他想加入他们的会议。
“当然。”即便隔着网线别人看不到,林春儿仍旧有些脸红。镇定两秒方介绍:“资方的宋秋寒想加入讨论,可以吗?”
“走后门?那自然可以,欢迎我们的眼线。”
宋秋寒讲了自己对内容和商业变现方向的思考,这两者之间并不完全矛盾。事实上,顶尖的内容带来顶量的商业变现,这已经被验证过了。所以他建议,可以在商业化方向更加深入的思考。
他讲完对面几个人都没有声音了。宋秋寒等了片刻,才听到老张说:“一语中的。”
他松了口气,扭过林春儿的脸轻轻亲了一口。林春儿脸更红,伸手打他,掌心拍在他手背上,啪一声,众人皆愣了,开民宿的孙可可是听过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的,这会儿反应最快:“哎呦,年轻人刚刚做什么呢?我岁数大了听不得。再见!”退出了会议。
林春儿气急,宋秋寒却得意,轻轻笑出了声。将林春儿的状态按了静音,指尖刮在她鼻尖,极小的声音问她:“羞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