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要了老镇国公府
子行把剩下的大半个汤圆往嘴里一送，仰头又把里面的汤喝了个底朝天，嚼吧嚼吧咽下了肚，手中的碗往莘芝怀里一塞道：“公子肯定是嫌弃你了。你离远一些，我把门踹开。”
莘芝果真往边上挪了挪。
正在子行做热身运动准备动脚的时候，“阿弥陀佛，你们这两天别打扰她。”
子行猛地收脚，一个趔趄险些一头裁下去：“大师，下次能叫早点不？真气逆行会出人命的。”
延恒淡淡地朝他瞥了一眼。
“大师？”莘芝看向凭空出现的延恒。
延恒朝二人点头，目光清冷，并没有宿夜未眠的疲惫感：“去熬些粥来，照我说的去做吧。”
莘芝与子行二人互看了一眼，也不知这次大师给公子布置了什么作业。
莘芝筹措了几下小声道：“大，大师，公子前头药吃多了吃坏了脑子，上次您给的《心经》，奴婢听公子念了三天，奴婢都能背出来了，可我家公子愣是用了五天才背出来。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太难为我家公子了。不，不如过年给公子放几天假？”
莘芝再想想公子那些如蚯蚓爬的字，全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师当公子的师父也挺难的吧。
延恒默然点头，声音平静道：“好。”
莘芝顿时放松了紧绷的身子，语气轻快道：“谢谢大师，我这就给我家公子熬些粥送来。”
延恒站在姜容紧闭的房门前，里面人的呼吸声杂乱，甚至带着几丝哽咽，可声音极低，似是极度压抑。
她也是一夜未眠吧。
停了片刻，延恒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师兄，宫里来了人，说是皇上宣你入宫。”智觉看到延恒，忙上前说道。
延恒点了点头，仿佛对于大年初一一大早皇上就宣他入宫，并不感到奇怪。
“师兄，你说皇上宣你入宫会有什么事？”智觉跟在他的身后，“他该不会又不同意你先入军营的事情了吧？”
“师兄，你已被拜为国师，为何还要提出先入军营两年呢？你早点去做国师，我也早点和你一起住进国师府不好吗？”
智觉嘀嘀咕咕地说着，延恒却是一句也没回答。
他再要说下去，延恒清冷冷道：“再多说一句，为兄就送你回青龙寺。”
智觉一把捂住了嘴，使劲摇头。
他这老毛病啊，什么时候可以改掉。
走到自己的院子，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赵合笑脸相迎：“延恒大师，皇上宣您进宫，不知大师这会儿可得空？”
延恒点头回礼：“有劳赵公公了，烦请赵公公前头带路。”
智觉看着一身清冷的师兄就这么进了宫，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姜容将自己反锁在屋内，这一待便是三天三夜。
姜容不知道延恒和姜父他们说了什么，总之这几天府中无人来打扰她。
三天三夜里，她把那摞厚厚的卷宗整整抄了三遍，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早已刻入她的骨子中。
身边放着一个火盆，每写完一张，她便将这张纸投入火中。
她写了三天三夜，却只字未留。
第三天傍晚，她打开门。
看到姜容的那一瞬间，莘芝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公子，你怎么了吗？大师说他没有关你，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么多天，莘芝叫你，你也不回答。”
姜容笑了，伸手抚上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擦干：“别哭了，你这样像极了后院的大黑。我没事，放心。我饿了，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莘芝抽抽搭搭地抹泪：“好，好，公子，奴婢这就去，这就去，你要吃什么？”
姜容轻笑道：“都可以。”
莘芝转身要走，突然回过头来带着泪眼说了句：“公子，你才像大黑。”
姜容轻笑出声。
延恒站在她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手上的佛珠不停地转动着，夜晚的霞光照在他的身上，仿如镀了一层金。
姜容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把手中的卷宗往延恒手上一放，脸带微笑道：“和尚，辛苦你跑一趟，把这些东西放帮我回去吧。”
延恒盯着姜容的脸看，姜容脸上挂着笑，任由他看。
延恒最终点头：“好。”
“走了。”姜容转身，朝延恒挥挥手。
延恒拿着卷宗，嘴角却微微勾起，眉眼带着深意，他叫了声：“姜容。”
姜容转身，看着延恒，露出一贯的嬉皮笑脸：“和尚，你叫我？有事？”
“皇上要送我国师府，我……”延恒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我要了老镇国公府，皇上已经答应了。”
姜容的心脏猛地一紧，心在此刻仿佛被人一把扼住，痛得她站立不稳。
她的家就这么被夺了吗？
从此以后，她来这里也唯一的念想也没了吗？
延恒静静地看着她。
姜容怒而快步走到延恒面前，一把揪紧他的衣领，踮起脚，盯着他的双眼低吼道：“和尚，你想干什么！”
延恒并不反抗，声线如同以往一般低柔：“这样，你来老镇国公府，便无人再会怀疑。”
姜容愕然瞪大双眼，手上失了力道：“你，是为了我？可是，为什么？”
延恒没回，而是道：“对不起，那块门牌会换成‘国师府’。除此之外，都不会变。你若得空，可以画些图纸，你想怎么布置都可以。二十年过去了，那个府邸不该如此破败。”
“可你？”姜容冰冷的心，到了这个地方无人可以诉说的迷茫在这一刻仿佛被人一点点揉平一般。
渐渐地，渐渐地感受到了一丝丝暖意。
那丝暖意如温水一般，将她四肢百骸都泡暖，泡软。
延恒淡淡一笑：“没事。我出生时，老镇国公府已经出事。”
停了停，延恒又道：“而我，是个孤儿。”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老镇国公了。若是可以，我想记住。”
姜容静静地看着他，突道：“和尚，谢谢你。”
延恒微微摇头：“你若有空，不如现在就与我去一趟。”
姜容的嘴抖了抖，最后什么也没说，落后一步跟在延恒后面。
在白天，走了镇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