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姜小姐是大家闺秀
这天夜里，姜容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她被赵姝雪带到菜市场受着一刀刀的凌迟之刑，一会儿又是祖母和父亲母亲兄长等人被砍下头颅，鲜血飞溅了她满身。
一会儿又是御书房里冲天的火光下，她看到萧梓琰被慢慢地烧成了灰烬。
一会儿又是在现代，在那个闹市街头，她看到眉心有颗朱砂痣的萧梓琰朝她走来，她欣喜朝他飞奔过去。
“嘭！”萧梓琰被一辆失控的轿车突然撞飞，随即“砰”的一声，撞飞的他重重摔在了她的面前。
殷红的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
她扑到萧梓琰身边，一把抱起他，试图把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按回去。
“求求你，别死，我来找你了，别死，求求你……”
萧梓琰涣散的瞳孔带着一丝茫然：“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然后一道雷毫无预兆地突然劈下他们二人。
姜容猛地从床上弹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一半是明，一半是暗，仿佛秋日里的雾气，朦朦胧胧间难窥其真面目。
她将头深深地埋入臂弯中。
萧梓琰，你在哪里？
这一天，姜容在房里睡了一整天，无论婢女莘芝如何叫她，都没回应。
冬日天黑得早，酉时太阳已经西斜，红艳的夕阳如天边的炽焰，将院中的树影拉得很长。
书房里，姜峥手握成拳放在书桌上，闭着眼靠在椅背中，眉头深深拧起，眉宇间似有千愁万绪无法道与外人讲。
他的手边卧着一封书信。
看上去这信应该有些年头了，信纸已经泛黄，上面的绢楷小字有些潦草，似是主人急匆匆之下写的。
信的左下角有一个暗红色的指纹印，细看之下才知，那竟是用血盖上去的。
而覆于血印下的的署名则是：张梦兰
张梦兰，宸妃，于二十年前早产两个月诞下二皇子，满月当天却突然暴毙。
二皇子竟不翼而飞，萧景思派出无数兵卒找遍了大庆每一寸土地，至今已过去了整整二十年，仍廖无音讯。
东宫
外出打探消息的人终于在这天傍晚回来了。
太子萧天瑞此时正负手立于窗前，听着暗卫的禀报。
“回太子殿下，属下经多方打探得知十七年前姜夫人确实在北境产下过一子。产子后的第二天北境大乱，姜丞相与姜夫人等人与抱着姜公子的奶娘被乱民冲散，从此廖无音讯，直到近日姜公子才被找回。”
萧天瑞回转身，看着低头向他禀报的暗卫道：“这么说姜容确实是他们寻回来的姜家嫡子无疑了？”
“是。”暗卫低头回应，不敢看萧天瑞的脸。
“那这么多年，姜容真被盗匪掳进了深山？”
“是。”暗卫再次低头回答。
“呵。”萧天瑞冷冷一声，手指摩挲着大姆指上的扳指，“本宫竟不知，落草为寇了，还能替姜峥养儿子，北境的盗匪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
暗卫扑通一声跪下：“属下不敢隐瞒，属下打探到的消息与姜丞相对外宣布的话并无有二。至于他们为何没有杀了这个婴孩，属下不得而知，那帮盗匪已被姜丞相派去的人全部剿杀了。”
打探到的消息与姜峥放出的消息竟会一模一样，究竟是真的，还是特意安排？为何那些盗匪一个都没剩？会不会姜峥在刻意隐瞒什么，再怎么说那个土匪头子也是姜容的养父，姜容就不会和姜峥闹翻脸？
“周边村民有没有见过姜容？”太子冷声又问。
暗卫道：“属下打探过，只是这帮盗匪十分凶悍，每次出来抢劫都蒙面，所以村民们并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不过，属下从一个村民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说这帮盗匪的老大确实有一个养子，有一次他进山砍柴看到那个养子被土匪头吊起来打，浑身是血，差点就死了。”
萧天瑞手一挥，暗卫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站在窗台前望着夕阳下积雪融化，一滴一滴滴落下来的水珠，吧嗒一声，清脆地仿佛落在他的心尖。
萧天瑞拧紧了眉，这事他总觉得不对，消息来的太容易，往往是有人刻意让他知道。
让他知道的东西就不可能是真。
可真相究竟是什么？萧天瑞一时想不通。
只是姜容在北境的一切都已经被姜峥抹去了，要查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
孙济正这时进来道：“太子殿下，礼部择日正月二十您与姜小姐大婚，皇上已经准奏了。”
萧天瑞仍看着窗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孙济正大着胆子抬眼看了看太子的后背，然后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而没有臭和尚在耳边聒噪，姜容自由自在了许多，至于布置的作业么，呵呵，《心经》被她扔进了垃圾堆，《三字经》被她扔进了火堆。
那和尚那天夜里在镇国公府见过一次后，并没有回姜府，估计不来了吧。
姜峥和夫人陈氏二人看着烧着地笼的前厅里，十数个穿着薄衣轻纱的青越楼里的风尘女，一个头两个大。
“去，去把黄谢给我叫来！”姜峥朝顾管家怒吼。
顾管家哆嗦了一下，麻溜地出了前厅。
没一会儿，黄谢便被顾管家连拖带拽地拎了过来。
为了免于殃及池鱼，顾管家脚底抹油遁走了。
“说，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落了一回水醒来后就变成这副德行了！以前她说话都小声细语的，虽说身子骨不好，但那也是我姜府堂堂大小姐，大家闺秀。如今，如今……”
姜峥指着被一众风尘女围着的姜容，气得原地转圈圈，博闻广学的姜大丞相此刻根本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她。
黄谢抹了一把大冬天惊出来的满额头的汗，他当是什么事呢，被老爷夫人逼问过无数次后，他现在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老爷，小姐，哦不，公子她，她统共十六年的人生里，吃的药能堆下一整个院落。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那都是吃药过多而产生的正常副作用啊。公子如今身子痊愈，已是上苍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