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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毒蛇毒蝎子也没有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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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慕乔慵懒地说:“待在龙山,等你的轮胎?”

    “算是吧,不过我不打算待在镇上。”何奕阳停了停,继续说,“镇上太吵了。”

    沈慕乔脸色微变,“你不会是想”

    “没错,我要住在这里。”

    沈慕乔吼了一声:“做你的白日梦。”

    “我跟外婆说了,她同意我住在这里。”

    沈慕乔瞪着何奕阳,眼神已把他千刀万剐,无奈,这个男人皮厚得可以当遁甲,刀枪不入。她愤愤地转身掉头去了外婆房间。

    何奕阳最初真的只是想来看看外婆,顺便还钱。只是在和外婆话家常时,顿感温暖,又见了好多从未见过的东西,好奇心爆棚,再加上确实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要去,不如留下,就当是体验生活。

    待在这青山绿树怀抱的老房子里,安静清幽,远离喧嚣人群,挺好的。

    于是外婆做饭时,何奕阳跟她提及了留住一事,没想到,她欣然答应。

    只要外婆拍了板,那事情就定下来了,就算沈慕乔百般阻止,也改变不了。

    因为他清楚,沈慕乔很听外婆的话。

    沈慕乔气鼓鼓地从外婆房间出来,不想多看何奕阳一眼,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何奕阳叫住人:“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沈慕乔不好奇,只有不耐烦。

    何奕阳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长凳上,说:“一万五千块。那天你救我出山我说过要给你一万块,之后我说再给三千让你送我去医院,虽然你没送,但是我发烧肚子疼你照料我了,还收留了我一晚,这三千还是给你。后来又向你借了几百,你又请人帮我挪车,还找了个放车的地方,这两千算是还你的。”

    “这是我该收回的。”沈慕乔从那叠钱里抽出了四张,转身就要走。

    何奕阳急忙上前拉住沈慕乔,被她的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乖乖放手。

    他清了清嗓子:“这些钱你必须得收,我说话算话。你放心,房租我会照给。”

    沈慕乔嗤笑,坐在长凳上,望着何奕阳,“你还真是个讲信用的人哦。”

    “当然。”

    “那好,我们就好好算算账。”沈慕乔示意何奕阳坐下,“首先,很感谢何先生的慷慨。外婆常跟我讲,如果能帮人一把就要去帮,省得后悔。所以,先跟你声明,帮你忙时没想过要你回报。”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谢谢。但是,你的好意我好像又不能不领,不然就有点蔑视你,毕竟你是一个明星,一部戏的片酬就比我们山里人几辈子挣的钱还多。”

    “今非昔比了,我也就一普通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也明白,你给这些钱是想寻个心安,不欠人情,不然总觉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说得不错。”

    沈慕乔将那叠钱拿在手里,用食指来回拨着一叠人民币的边沿,起了一阵微风,“那行,这些钱我都收了。”

    “这是你应该拿的。”

    “你为什么要住在我们家?”

    何奕阳深吸一口气,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这里空气好,风景好,清静,而且外婆人很好,做的饭也好吃。”

    “是把这里当成民宿了。既然如此,那就有必要谈谈房钱了。”

    “是,我没有白吃白住的习惯。”

    “你之前住了一晚上,房费、饭钱,还有其它服务加起来总费用三千块,和五星级酒店有得一拼,太贵了。”

    “不贵。五星级酒店虽然富丽堂皇,整洁干净,但冷冰冰的,缺少人情味,环境也不如这里好,吃的也比不上这里绿色生态。”

    “是吗?那行,以后我们就按照三千一天的标准收。你打算住多久?”

    何奕阳一愣,他只是客气了一下,没想到却被套路了,镇上最好的旅馆也不过一百一天。

    “怎么,嫌贵了?”沈慕乔噙着笑,就是想看到他这种表情,“嫌贵的话我给你推荐几家便宜点的。”

    何奕阳掷地有声:“你不就想赶我走嘛,放心,我住得起。”

    “那行,房费日结,住几天?”

    何奕阳从包里拿出一把钱,数了数,递给沈慕乔,说:“先给一天的,明天再去取。或者你把银行账号给我,我转账给你。”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原生态之地,守着传统,只收现钱。”

    “好好好。”何奕阳不耐烦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走吧。”何奕阳看着沈慕乔进了她的房门,嘟囔了一声,“财奴。”

    沈慕乔顿足片刻,转身说:“对了,我外婆就是一个乡村妇人,不懂得特色民宿的价值,她又乐善好义,要是知道你非要给钱的话,恐怕也不会让你再住下去。”

    “知道了。”何奕阳明白,沈慕乔不就是让他别告诉外婆她敲诈他嘛,真是个心机女。

    何奕阳再次走进住过一晚的北屋,重新打量了一番,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把木凳,白纸糊的墙壁,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的木地板,还有一扇小窗。三千块一天的房间,真够简陋的。

    好吧,现在有钱人都喜欢返璞归真,三千块能买到欢乐,好像也挺值得的。

    不过,何奕阳对沈慕乔挺有意见。

    “有事吗?”沈慕乔瞧了一眼立在门口的何奕阳。

    “你把我的床单被套换洗一下,换上素色质地柔软的。墙上糊的纸破了,需要换新的,要环保无异味的壁纸,要搭我那间屋。窗帘需要深色遮光性好的,早上阳光太足,影响我睡懒觉。至于地板”何奕阳想了想换木板好像不可能,“算了,地板将就了。”

    沈慕乔微笑,看着态度很好,问:“还有吗?”

    何奕阳打量着沈慕乔的房间,靠门前有书桌椅子,有一个三门橱搁在中间,里面是床,床上有蚊帐。

    “对了,晚上蚊子太多,蚊香味道太难闻,你给我也弄一个蚊帐。”

    “还有吗?”

    “暂时没有,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你屋里是一张简约西式床,和整个房间古朴的风格不搭,你看要不要换一张中式雕花架子床?”沈慕乔笑眯眯,态度极好。

    “嗯,想法不错,没想到你还有做生意的头脑。”

    “做你的美梦去吧。”沈慕乔态度急转,轻轻地挑了挑嘴角,“你要的床单、墙纸、窗帘,还有床,统统没有。要想换,自己买去。还有,换洗的床单被套自己洗。”

    “有你这么给顾客说话的吗?我可是高价住进来的贵客,你这恶劣态度,差评。”

    “是谁死乞白赖非要住进来的?不服气,拿着你的臭钱走人,这是卖方市场,轮不得你讨价还价。”沈慕乔从桌上拿了三千块塞进何奕阳手里。

    何奕阳像拿到烫手山芋般,急忙将钱放回桌子上,气急败坏道:“没见过你这样嚣张跋扈的人,算你狠。”

    何奕阳灰溜溜回到自己屋里,和沈慕乔几次交战,都没赢过。人生低谷,连山野村姑也都将他这颗曾闪闪发亮的明星不放在眼里,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悲哀!

    更过分的是,沈慕乔竟然趾高气扬地指挥他干活儿。

    “何奕阳,掰点玉米粒喂鸡。”沈慕乔朝他扔了一根玉米棒子,他反应慢了点,没能及时接住玉米,被玉米打了手,吃痛得还来不及大叫,只听到她唏嘘的声音,“笨死了,小鸡都比你灵活。”

    何奕阳忍着,不跟小女生一般见识。

    “何奕阳,扫院子。”沈慕乔将快要有她高的一把竹扫把塞进何奕阳的怀里,“扫干净哦,记得把院子里的鸡屎鸟屎也铲了。”

    何奕阳怒了:“我是铲屎官,屎壳郎吗?”

    “你在电视里给狗铲屎不是挺开心的吗,怎么就不能给鸡给鸟铲屎了?”

    “狗狗可比鸡干净可爱多了。”

    “矫情。那你每天还吃鸡下的蛋,蛋壳上还沾有鸡屎,没准你不小心吃到的蛋壳恰好就沾上了鸡屎。”

    何奕阳干呕:“你能不能再恶心点?”

    “何奕阳,去劈柴。”沈慕乔将斧头扔在何奕阳面前。

    何奕阳气不打一处来:“大姐,我是房客,不是苦工,别总对我呼来唤去的,好吗?”

    “体验生活不是做做样子就行的,得走心,不然你重返演艺圈再演戏,已经过了小鲜肉的年纪,没有演技,假模假样的,谁还愿意看你的戏?”

    何奕阳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不拉几地说:“我以后不演戏,行了吧?”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你没读过这诗吗?在这所面朝林海,春暖花开的房子里,幸福不是演的,而是用手创造的,知道吗?”

    何奕阳被怼得快抬不起头,只能拿起斧头去劈柴。他住了别人的房,给了大钱,本该被好生伺候着,怎么有一种寄人篱下的苦楚?

    “何奕阳,去挑水。”沈慕乔将两只木水桶和扁担提到何奕阳的面前。

    何奕阳抗议:“为什么要我去挑水?”

    “难不成你让外婆和我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去挑水?”

    “我没来时,你们就不喝水?”

    “当然要喝,不过现在有你这个人高马大,还要体验生活的男人,干嘛不用?再说,你在大众面前不是一向很绅士吗,莫非都是装的?”

    何奕阳快泪崩,挑着水桶去了几百米外的水井打水。木桶可真沉,至少有二十斤,再装满水,得有七八十斤。

    他咬紧牙冠在山路上摇摇晃晃前行,到家后,桶里还有不到一半的水。坐在小木凳上,累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只见沈慕乔从角落扯出一条塑胶水管,轻拨水龙头,一股水流哗啦啦流进大石水缸里。

    何奕阳有气无力地问:“山里也能喝到自来水?”

    “这又不是城里的半山别墅,哪有那么好的条件。”

    “那这是哪来的水?”

    “你去挑水时,没看到井里插了很多水管吗?”

    “沈慕乔。”何奕阳腾地站起来,恼羞成怒,“玩我很有意思吗?我怎么得罪你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沈慕乔没被何奕阳的愤怒吓着,静静地看着他,说:“还是个男人吗?让你干点活就要气爆了,你真是塑胶做的啊,容易爆。”

    “这不是干活多少的问题,这是侮辱我人格的问题。告诉你,沈慕乔,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嗯。”沈慕乔轻轻点头,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出来了,你的气量也就是街头小贩卖的米老鼠、小黄鸭、hello kitty之类的气球,只能和小孩子同流。”

    “沈慕乔。”何奕阳肺都要气炸了,努力控制着发抖的双手,很想掐她,很想很想。

    “你们两个在zhuàng?”外婆闻声而来,“多大的人了,还吵架,好意思不?”

    沈慕乔低着头看鞋不敢去看外婆。

    何奕阳见外婆皱眉的样子,心里愧疚,安慰着:“外婆,我们没吵架,只是在讨论一些问题。”

    “讨论问题要用吼吗?”外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嘎嘎,我们真是在讨论问题。”沈慕乔笑着讨好外婆,“何奕阳不是要体验生活嘛,你看喂鸡、扫地、挑水,这些我们山里人一天到晚都在做的事,他这个大明星可没有多少机会体验。他干了这点活,就喊着不干了,我就说他吃不了苦嘛。”

    何奕阳还在为沈慕乔刚刚说的“嘎嘎”两个字疑惑,不知是啥。突然听到那女孩儿又将炮筒指向自己,急急说:“谁说我吃不了苦的?不就是挑水,我再去挑两桶,保证一滴水都不洒。”

    说完,提着水桶就要走。

    “好了好了。缸里那么多水,不用去挑了。”外婆制止何奕阳,又转身对沈慕乔说,“明明有水管放水,你还要小何去挑水。”

    沈慕乔低头说:“他要体验生活,我不就给他多找了一些事做嘛。以后他要是演挑水的戏,才逼真。不但是挑水,还要下地干活。”

    “尽乱说。”外婆轻拍了一下沈慕乔的背,“小何是来度假放松心情的,又不是来下苦力的。”

    何奕阳急忙表决心:“外婆,我是来体验生活的,重活轻活都得干。”

    沈慕乔一副乖巧好孩子样儿,双手挽着老人的胳膊,说:“外婆你还晓得度假放松心情啊,真时髦。哪天我也带你去外面度度假,看看海,看看平原。”

    “我们这里的风景好得很,外面有哪样好看的。”

    何奕阳心里暗叹,沈慕乔变脸真快,比他这个专业的演员还会变脸。

    那天晚上才九点多,何奕阳倒头就睡,平时体力活干少了,真的很累。迷迷糊糊中,木门咚咚响,很不情愿起床开门。

    “蚊香。”沈慕乔站在门边,将点好的蚊香递给何奕阳。

    何奕阳脑袋昏昏沉沉,伸着手就去拿蚊香,突然大叫一声,缩回右手,他被蚊香烫了,手指火辣辣的疼,烫得也神志清醒了,低吼:“沈慕乔,你又搞什么鬼?”

    其实沈慕乔见何奕阳半眯着眼来取蚊香时,自己的手向后缩了缩,可没料到他的手不是从胸前伸出去,而是从旁边挥过去的,速度很快,她没来得及躲避。她将蚊香放在托盘上,转身就走。

    何奕阳不乐意了:“臭丫头,做错事,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沈慕乔怏怏地转身,说:“你身娇肉贵,美如冠玉,不适合在这蛇鼠横行,蚊虫歹毒的乡野陋室里,趁早认清现实,打道回府。体验生活做做样子就行了,没必要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喜欢你的人嘴上心疼,但不见得心里就能懂你,不喜欢你的人骂你活该把自己作死。要是你满脸脓包,满身伤疤,缺胳膊断腿,你觉得还会有人喜欢你?偶像明星和好演员还是有差别的。你也别为难自己,非要去够自己够不到的东西,太累不说,还会被人当做傻子。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不如回家找个得力的经纪人,将你之前的污点好好洗一洗,说不定你还是可以靠脸挣大把大把的钱。”

    “说够没有。”何奕阳极力控制着自己,“毒蛇毒蝎子也没有你毒。”

    “谢啦。毒妇其实也挺好的,最好能百毒不侵。”沈慕乔若无其事地笑着往回走。

    “你如此激我、怼我、挖苦我,不就是想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吗?喜欢爱慕我就直说,说不定我勉为其难将就一下,圆了你的梦。”

    沈慕乔回眸一笑,眼角上扬,像只小狐狸,一步步靠近何奕阳,盯着他,眼波流转,柔声细语:“何奕阳,我熊你。”

    何奕阳明白“我熊你”这句方言的意思,是“我喜欢你”的意思。果不其然,沈慕乔对他百般刁难,不过是掩藏自己的喜欢。

    好久没被人当面表白,不管是粉丝表白或是异性表白,都让他得意。得意的笑持续了几秒,驯服小野猫的感觉。

    “下地狱”沈慕乔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冷笑几声,又一次转身,不再回头。

    何奕阳这晚怎么也睡不着,被人气得胸闷,翻来覆去很久,不得不借助安眠药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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