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除夕（四）
她还真是狠，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李长安的确是怕了，便默不作声了。到了太极殿之后，才再次开口。
虽说也是除夕，可今年和去年相比，还真是冷清了不少。朝中现在也就几个武将，其余的几乎都是去了边关。
再看看底下坐着的那些人，云翩跹也发现了，他们脸上都没有一点笑。云家刚刚死了当家主母，萧家死了嫡出的姑娘，萧夫人此时也是一点笑也没有。
她也知道，这样的宴会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可传统就是如此，自己也不好让李长安把这传统的宴会废除了。
这一年来，京城可是死了不少人，虽然已经派人安抚过了，可再看到那些人的时候，云翩跹心里还是很沉重。
她走到萧夫人身边，萧夫人眼睛就红了：“皇后娘娘，您告诉臣妾，瑟瑟是怎么死的？”
或许到了现在，萧夫人还不敢相信李长生是那样的恶人，毕竟以一副病秧子的面貌示人久了，便深入人心了。
若是搁在之前，李长生一说是李长安做的，还真是会有人相信的。见萧夫人此时情绪失控，云翩跹便让人将萧夫人扶到内殿去了。
她和萧夫人说了萧瑟瑟的事情，也宣太医过来对峙了，萧夫人这才确定了，还真是李长生那个恶人做的。
既然萧夫人并不敢确定，就是李长生做的恶，云翩跹还真想知道，萧夫人是怎么给萧家父子传信的：“夫人，你给萧家父子都说了什么？”
“臣妾白发送黑发人，还不知道其中缘由，只能告诉他们父子二人，瑟瑟走了！”说完，萧夫人便痛苦失声。
云翩跹也知道，萧夫人和萧瑟瑟一样，是将门虎女，一直以来，都和京城权贵夫人们格格不入，此时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这般。
也不知为何，萧夫人总觉得云翩跹很亲切，因为云翩跹和自己一样，不与那些闲着就爱道是非的权贵夫人为伍。
再说了，萧瑟瑟生前最欣赏的人就是云翩跹，在萧瑟瑟眼里，连云如鸿都不及云翩跹。
反正前殿有李长安坐镇，云翩跹倒是不怕出什么幺蛾子，也就在里头陪着萧夫人了。
萧夫人越哭越伤心，等到宴会结束，萧夫人并没有直接离开这里，而是等人都走完了，还坐在那里。
看样子萧夫人似乎有事情要和李长安说，李长安心如明镜，让闲杂人等退下了：“萧夫人，你有要找朕？”
因为萧瑟瑟的死，萧夫人头发都白了大半，此时一张脸没有一丝神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很是让人心疼。
萧夫人很直接，看着李长安，忍着哭声：“臣妇知道，皇上现在无人可用，臣妇愿为皇上分忧！”
云翩跹在一旁，听得很清楚，看样子萧夫人是个倔性子，为了女儿萧瑟瑟，要做君安国的花木兰。
云翩跹在一旁看着，眼睛也红了，李长安也是如此。萧家姑娘刚走，这萧夫人又要为自己女儿讨个公道，李长安可不希望萧家再出什么事情了。
和云翩跹想的一样，李长安并没有答应：“萧夫人，天凉了，你早些回去吧！”
萧夫人听了这话，面如死灰，一下子把头磕在地上：“皇上，您要是不答应，臣妇就不起来！”
之前云翩跹就派人打探过来，萧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一定要讨个公道的！
看着一个母亲这般，云翩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走到李长安身边，道：“相公，你就答应萧夫人吧！”
“萧家父子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朕不能保护好萧家姑娘，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要是萧夫人再出什么事情，朕都不会原谅自己！”
此时云翩跹是站在萧夫人这边的，因为她心里清楚，即便李长安不让萧夫人出征，萧夫人也会想办法离开京城的。
萧夫人本就是将门虎女，就算李长安不同意，也能带着萧家残余的兵力，往南境而去。
她拉了拉李长安的袖子：“相公，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凶手的！萧夫人很有经验，您可以不让她去南境，但是在君安国境内，搜寻梁国余孽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她！”
听到云翩跹帮自己说话，萧夫人投来感谢的目光，云翩跹也明白了，一个母亲想要复仇的心究竟有多强烈。
萧夫人的娘家也是武将之家，只不过是镇守西北，现在也有重任在身，帮不了萧夫人。李长安看着云翩跹，也猜到了云翩跹想要表达什么。
当初他们的孩子被人害得没了，云翩跹何曾不是要把那些人生吞活剥？
他也明白了，自己拦不住一个复仇的母亲。只是他还是想最后一次劝劝萧夫人，道：“萧夫人，朕真的不愿意让你涉险，朕会抓到李长生，还有那帮梁国余孽的，请萧夫人放心！”
“皇上的承诺？皇上，臣妾的心头至宝萧瑟瑟今年才十八岁！她走得多痛苦，您知不知道？”
萧瑟瑟怎么死的，李长安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不愿意让萧夫人再涉险，也是为了萧夫人好：“萧夫人，这是圣命，请你遵从！”
“我们萧家代代忠良，却落得这样的结果，皇上，您忍心看着吗？天下人看着，难道就不心寒吗？”
“萧夫人，若是你去围剿梁国余孽，出了事情，朕才不能和萧家父子交代！”
“那臣妾女儿的事情，皇上就能和我丈夫，还有儿子交代了吗？”
萧夫人说这话时，咄咄逼人，而李长安也根本没有话好回答她。
云翩跹在一旁，看得比什么都清楚：“皇上，您害怕萧夫人出征，是因为萧家的兵力都在战场上了，若您把自己的兵派给萧夫人，指不定能找到那帮梁国余孽！”
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李长安不敢再让萧夫人冒险罢了。
还没等自己回话，云翩跹又接着道：“皇上，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去南境了，您不在京城，萧夫人带萧家剩余的几十人去找李长生和张国仲，岂不是更危险？”
为了孩子的母亲几乎都是疯子，云翩跹比谁都明白。李长安想着，以萧夫人的性子，还真是会如此，此时让萧夫人带兵，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长叹一口气：“萧夫人，若朕把自己的人交给你，你可有把握能活着回来？”
“臣妇还要亲眼看着仇人死去，怎么能先倒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