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
『』王涵一整晚都在听着他们的交谈。
对于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来说，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是那么陌生。她原本的生活没有一丝色彩，就如同黑白电视剧里的场景一般。所谓的孤儿院，不过是那些大人用来取乐的工具罢了。他们抽打着柔弱的孩子，常常把“凶器”打的比他们的心理还要扭曲，而他们却从未对自己所做的事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愧疚与悔过……
她的眼中仍浮现着昏黄的吊灯、手拿鞭子的“刽子手”和血肉模糊的同伴……耳朵常常幻听，听到同伴们撕心裂肺的嚎叫和“刽子手”变态般的狂笑。是的，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原本应该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早已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但当一缕阳光照在尸壳上，穿过那几乎透明的心脏时，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温暖，对于以前的她来说，唯一能带来温暖的，只有手上的尖刀。
不过，自从这个她舍得叫父亲的人出现时，便是她重见光明之时。从此，王涵真正感受到了温暖。
“发什么呆呢……”刚刚醒酒的王瀚哲还没睡醒，他刚睁开眼，便看到了在床边发呆的王涵。
“啊，没什么……”
王瀚哲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看到缠在身子上的背和躺在身边的樊睿，王瀚哲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是喝高了。
等到王瀚哲穿好衣服正准备做饭时，她才发现王涵早就去上学了。
“……六点学校好像不开门儿吧……靠，等等，等等！！”
王涵已经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了。
“诶，这么早啊？”这熟悉的男声，让王涵下意识的回头。
张涛小鹿似的窜了过来，哼着歌，啃着油条。王涵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吃早饭了。
“你都是这么早去学校的吗？”张涛嘴里的食物还没嚼完，说话含含糊糊的。
“啊？是吗？忘看时间了……”王涵顿时脸红了，她根本没有看时间。也许是之前父亲都会叫醒自己，不过昨天他喝多了……是的，早饭也没做。
“这是什么歌啊？”王涵早就知道有“歌曲”这东西，也是她以前所向往的东西之一了。
“海阔天空啊，你不知道？”张涛十分惊讶，而王涵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beyond，也不知道？老出名了！”张涛说着掏出一张beyond乐队的海报。
“好帅啊！”
“当然了，海阔天空的磁带一直都很活，就是录几盘儿都能卖不少钱，可惜我的零花钱怎么攒都不够……”
两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这时间校门也没开，换做别人一定会用零花钱去买个早饭，但初入社会的王涵显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对于经历过无数次饥饿的她来说，少吃一顿饭也没什么问题。
两个人坐在学校前路边的台阶上，王涵在发呆，而张涛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海报。
“我一直有个音乐梦。”张涛几乎是自言自语，但王涵也听到了。
“我就想啊，弹着吉他唱着歌，别提多潇洒了！”张涛伸了个懒腰，他知道这个姑娘不大可能会对自己说的感兴趣，不过自己好歹能有个诉说的对象。
“你会弹吉他吗？”王涵的回答让张涛莫名的欣喜。
“当然会啦！……额，只要我爸妈给我买一把吉他，我分分钟就能学会！”张涛双手比划着弹吉他时地动作，嘴里说着不算流利的粤语。
两人就这样等到了学校开门。
新一天的校园生活开始了。
王涵空腹上完了第一节课，肚子整节课都在不停的叫，可能是因为最近吃的太好了的缘故，这节课让王涵上的无比煎熬。
“小涵！”王涵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熟悉的男声，沉闷的男声……是父亲。王瀚哲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饭盒。
“真是的，出去那么早干什么……早饭都没吃吧？”王瀚哲说着，把饭盒塞到了女儿怀里。“上我办公室吃去吧。”
王涵狼吞虎咽地吃着，旁边的同事不禁说：“老王啊，大闺女长得真不错……”
王瀚哲憨笑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额，所以刑警还管开罚单是吗？”一名新进警员正发着牢骚。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樊睿娴熟地贴上罚单，然后瞅了瞅这辆违停车。
“师傅，刑警不是要办案子的嘛……”
“难道你想天天都死人吗？不可能，怎么会天天都有案子，没案子就在局里干坐着？你就想，这么就把钱挣了，怎么可能啊……”
对于樊睿这个老练的警察来说，案有没有案子也并非最重要的事了，因为开罚单这种无脑劳动可比侦破一起故意杀人案轻松多了。
直到中午吃饭时，那位新人还是在那里抱怨。
“听最近新闻了吗？黑心孤儿院虐待儿童，已经查封啦！”
“对啊对啊，听说可是死了好几名孤儿呢！唉，人心险恶啊……”
原本只是闲聊，但樊睿清楚地记得那两人这段不经意间说出的话题。
饭后，他便前往了资料室。
看完此次案情分析，樊睿断定了，这是一起虐杀案，不过证据确凿，已经没什么疑点了。不过，那名出逃的孤儿引起了樊睿的注意。
这么像？……
樊睿又找到了一张前几天的身份证办理记录。
不出所料，是同一个人。
……
“老王，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樊睿坐在王瀚哲对面的椅子上，神情十分严肃。当他掏出失踪人员报告和身份证办理记录的复印件时，王瀚哲便瞬间明白了他这次来的目的。
“你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可实际上呢，你漏洞百出。”
但王瀚哲一脸镇静，这反而让樊警官有些不淡定了。
“唉，还是你们警察呀……可我已经办理领养手续了。”
樊睿愣了一下。
“……你破案的心未免有点儿重了。”王瀚哲说着也掏出一份文件，是领养证明。“可是正当途径啊，我第二天下午就办好了。”
樊睿有些尴尬，对面前的老朋友感到了愧疚。
“不用愧疚……我了解你，早料到会是这种情景了。”王瀚哲说完，点燃了一支烟。
“唉，给我都整不好意思了……”樊睿一直捂着脸，已经不敢看向对面了。
“行啊行啊，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