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周旋
chapter 142
“好啦。”
那个电子音发出一声怪异的轻笑。
“所以, 你打算……”周阔海试探着问道，当他得知这个绑匪已经知道自己和警察在一起后，他不知该作什么反应。否认吗？好像那并不明智。但要承认吗？对一个可能随时会杀掉自己儿子的疯子承认, 没错我和警察们呆在一起，打算合谋对付你这个混蛋吗？这听起来似乎更加怪异。
“把手机拿给你身边的警察吧。”那个声音笑着说道。
正在监听二人对话的许欢喜闻言一愣，她看了一眼正在进行锁定信号的技术人员, 但技术人员却摇了摇头。
这意味着直到目前为止，那个绑匪依旧在暗, 而她却已经暴露无遗。
“怎么了啊——”他拉长了声音，用一种很失望的语气说道：“警察同志们, 比起监听，和我直接对话难道不更好吗？”
许欢喜闭了闭眼睛，她咬了咬牙, 按下了监听台的按钮, 将自己切入通话内。
“喂。”
“啊！听到了！”那个声音听起来十分欢快。
“你好，请问如何称呼你呢？”许欢喜沉住气, 尽量用平常的语气来和他对话。
“啊, 我的名字很重要吗？”
“当然。”许欢喜说道，“不然我总不能称呼你为‘绑匪’吧, 这听起来不太友好不是吗？”
“那倒是。”那个声音笑着说道，“那不如叫我银莲花好了。”
“银莲花？”许欢喜皱眉，“但……”
“银莲花是我最喜欢的花, 很漂亮。你如果见过的话，就会知道。”
“好吧银莲花先生，”许欢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与他周旋，“听起来你对警察并不反感, 也不胆怯。那不如和我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已经说过了。”银莲花说道。
“钱吗？”
“你听起来好像对这很不屑一顾。”
“因为如果是为了钱的话，你做这种事情很不值得。”许欢喜说道。
“你说得对。”银莲花笑道，“二百万这个价码，的确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更何况，绑架犯一般得知家属报了警后不都会撕票吗？可我却不想这样。大概是因为在绑走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父亲正和警察在一起的原因吧。”
“所以你想怎么样？”许欢喜问道。
“尽管我一开始就知道……”银莲花顿了顿，然后他的声调微微上扬，“但，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似乎会让别的绑匪看不起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而这却让许欢喜愈发觉得烦躁，她现在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向技术人员，但她却只能听见技术人员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却得不到任何肯定的回应。
一般根据基站定位，仅仅需要通话五到十分钟，但现在眼看着已经与他说了快要十分钟，技术人员那边却依旧没有任何反馈。
这无法不让许欢喜感到心焦。
她揉着太阳穴，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与这位银莲花先生继续交谈下去。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绑架犯之间还会有攀比。”
“人不努力的话只能去死了啊madam。”银莲花故意用港剧的那种腔调揶揄。
“如果要开玩笑的话，还是换个时间吧。比起别的，不如先聊一聊你的条件。”许欢喜不想再和他顾左右而言，于是先开口问道。
“我想要涨价。”对方回答得也是干脆利落。
“多少。”
“嗯……”他想了想几秒，“两千六百万，如何？”
“两千六百万？！”此时另外一个听电话的人则惊呼出声，许欢喜转过脸，看到周阔海此时正瞠目结舌地拿着手机。
“哎呀，我都忘了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听电话。”银莲花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先让孩子爸爸听一下孩子的声音吧。”许欢喜说道，“满足你的要求的前提，你应该清楚是什么。”
“这个……”
“如果无法确保孩子的安危，你是拿不到这笔钱的。”许欢喜的语气很强硬，似乎丝毫没有退步的余地。
“嗯……”对方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很慎重地考虑。许欢喜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大概过了半分钟，她突然听到对方说道：“好吧，这个要求不过分。”
“但是，”许欢喜又说道，“我要孩子能够与家属对话三句以上。”
“这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得确定那不是你提前准备的录音。”许欢喜说道，“像你说的，你们这行的人都很狡猾，我不得不防。”
“哈哈哈哈——”
听到许欢喜的这个说法，银莲花突然很是开朗地笑了起来，听着电子音的笑声，许欢喜打心里感到不适。
“好吧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所以，我可以答应你的这个要求。但，不会是现在。”
“什么？”许欢喜皱眉。
“因为孩子现在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他。”
“你听起来好像很顾及孩子的感受。”许欢喜也用那种讽刺的语调说道。
“别讽刺我，”对方冷笑了一声，“我想要的只是钱，对杀人没兴趣。当然，这建立在我有路可退的情况下。”
“你告诉我！告诉我！孩子怎么样了，你让他和我说句话，求你，求求你——”
周阔海此时却无法保持理智，他听出来绑匪似乎又要挂电话了，于是此时他抓着手机开始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冷静冷静周老板——”银莲花在听到周阔海这种抓狂的声音后似乎心情很好，他笑着说道。
“你应该学一学我们这位警官，冷静地和我对话才是。”
“你让我怎么冷静？！”周阔海的声音里此时都带了些哭腔，“你让我听听我儿子的声音，听一下也行！钱，不就是钱吗，我给你，我可以给你——”
“周老板，”银莲花慢悠悠地开口，“我说过了，你儿子现在在睡觉。他好像有些感冒，所以我给他吃了点感冒药，他吃了药就睡了。等他醒了，我会再联络你的，到时候我还会告诉你该怎么把钱交给我。所以，你现在还是先去筹钱比较好。”
“感冒？？”一听到儿子生病了，周阔海的两只眼睛一瞬间就沁出了1泪花，而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葛燕在听到儿子生病了之后，也开始捂着心口痛哭起来，一时间客厅里，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他们毫无章法地被灌进许欢喜本来就已经变成一团乱麻的大脑里，许欢喜按着耳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在绑架案的侦破中，家属的混乱有时也会对破案进程造成影响，而儿童绑架案的黄金时间就是绑架发生后的24小时，一旦超过24小时，那么受害者生还的可能性将会大大降低。
许欢喜抬头看向墙上的挂表，现在距离周澄熙被绑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总之，我现在要走了。”银莲花说道，“啊警官，和你对话很开心，希望我们下次的谈话还能如此愉快。”
他说罢就切断了通话，而许欢喜在他切断通话的瞬间就摘下了耳机，看向技术人员。
“能够找到吗？”
“这个……”技术人员抬起头，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许欢喜。
“说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利用基站三角定位的方法，根本找不到他的信号。”
“什么？”许欢喜不可置信地看着技术人员。
“他并没有使用我国通信商的ip，更像是利用了国外暗|网购买的公网ip，想办法架构了独属于自己的网络，然后又利用那个网络拨打了虚拟电话。”
“这、这是可能实现的吗？”刘弛惊呼道。
“所以我才会说是匪夷所思。”技术人员的脸上也满是荒唐。
许欢喜不耐地将自己垂落的碎发捋到脑后，她现在才明白到底为什么那个绑匪刚才敢与自己聊那么久。原来是早有准备。
她闭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而就在这时，屋子里却传来了一阵门铃声，蒋雪连忙跑到门禁系统前去查看，在监控窗口里看到了来人后，她立刻露出了笑容，转过脸对屋里的其他人说道：“是殷滢姐！”
许欢喜闻言抬起头，而蒋雪此时已经为她打开了门禁。
大概几分钟后，殷滢走进别墅客厅，她没打招呼，也没做任何自我介绍，而是直接看向许欢喜。
“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方便吗？”
殷滢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凭她的眼神，许欢喜能够确定她现在应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要与自己商谈。
“张贺，”许欢喜站起身，有些疲惫地喊道。
“许处，”张贺应声走过来，许欢喜将手中的耳机递给他，嘱咐道：“帮我盯一下这里，还有，”她说着看向此时还在哭泣的周阔海夫妇二人，“稳住情况，有事就打我电话。”
“好。”张贺应道。
许欢喜点了点头，又看向殷滢。
“走吧，我们出去聊。”
她说罢就走向殷滢，两人前后脚离开了别墅的客厅，转而来到别墅外的庭院里。
等确认没有旁人在侧后，许欢喜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殷滢。
“你想说什么？”
“周阔海，”
许欢喜微微挑眉，“他怎么了？”
“他身上背着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