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浮出
chapter 138
“许处……殷滢姐还好吧？”蒋雪有些担心地看向殷滢, 许欢喜抬起头，她看见殷滢正用一种让她感觉莫名其妙的目光注视着她。
不知为什么，许欢喜觉得殷滢这样的目光有些令自己手足无措, 她站起身，刚想离开，手臂却被殷滢牵住。许欢喜有些讶异地回过身, 而殷滢则正好顺势抱住了她。
“你……”
许欢喜刚想要挣脱，可却没想到殷滢居然是就这样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她的手揽着许欢喜的腰作支撑, 如果许欢喜贸然离开，她或许就会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
当然, 许欢喜明白像殷滢这样的家伙，现在也可能只是在装睡，所以她也完全可以就这样毫不留情地离开, 任由她独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
可问题就在于, 许欢喜不愿意让她出丑。
她有些无奈地将手放在殷滢拦住自己腰肢的臂弯上，抬眸对其余人说道：“怎么办, 她好像真的醉了。”
“那这……”
“你们继续吃吧。”许欢喜说道, “刘弛，等你们吃好了, 就直接拿我的卡结账就好了。”
“那许处你……”张贺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许欢喜和此时正抱着她睡得香甜的殷滢。
“没什么，”许欢喜轻轻地拍了拍殷滢的肩膀，低头轻声道：“走吧, 我送你回去。”
“我送殷滢回去好了，你们好好玩，明天局里见面吧。”
而殷滢此时也悠悠转醒，她半眯着眼睛抬头看许欢喜，许欢喜低下头说道：“还能走吗, 我送你。”
殷滢闻言就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她站起来倒也不客气，直接就趴在了许欢喜的身上，许欢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还是扶着她的肩膀，向特调处的其他成员道别后，她就扶着殷滢走出了啤酒屋。
许欢喜将她扶到自己摩托车的后座上，然后就站在旁边看着她。
半晌，许欢喜突然低下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说殷滢，”许欢喜抬起头，强忍着笑容，故作严肃地对她说道，“在这里就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醉。”
她话音刚落，殷滢就抬起头，用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她。
“既然知道了，刚才不揭穿我？”
“我喜欢让别人出丑，”她说着从摩托车的边箱里取出两只头盔，“你出丑的话，尴尬的人可能是我。”
“哦——”殷滢特意拉长了声音，“我刚才还以为是因为许处长对我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所以才会这样。”
“我对谁都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可如果我对你有呢？”殷滢接话接得干脆利落，一阵冷风刮过，风卷着殷滢掷地有声的这几个字落入许欢喜的耳朵里，许欢喜一瞬间就呆愣在了原地，刚才在暖洋洋的啤酒屋里捂得有些慵懒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震悚起来。
许欢喜哑然地看着殷滢，而殷滢也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
从殷滢的目光中，许欢喜能够确定她在刚才说的那句话好像并不是玩笑。这让她本来已经松弛的神经开始一点点收紧，她一时居然估量不出殷滢这句话的意思。
寒风吹动着许欢喜的外套，冷飕飕的风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他们落进许欢喜微微敞开的领口里，落在她散落的发丝上，冷的落在她身上于是就变成热的，许欢喜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怎么了？”殷滢笑着看许欢喜在自己面前逐渐变得紧张。
“难道我比杀人犯还要吓人吗？”
“不是。”许欢喜回过神后，回答得迅速，她敛去脸上的一切表情，突然就将手上的头盔套在了殷滢的头上。
许欢喜低头帮她扣好帽带后，看着她的眼睛冷声道：“但是你醉了。我不和醉鬼作交流。”
她说罢转身，自己也带上头盔后就长腿一迈，跨步上了驾驶座。
在发动机车的时候，许欢喜在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声中感受到身后的殷滢抱住了她，她的心中一片慌乱。而就在这样的慌乱之中，摩托车一路向前疾驰，犹如一道黑色闪电掠过马路。
摩托车在公路上畅通无阻的行驶着，许欢喜却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跳已经逐渐乱了阵脚。它像是疯了似的在她的胸腔里打着战鼓，许欢喜越来越觉得自己腰上的臂弯更是一把锁链，正逐渐掠夺着她的感官与理智。
殷滢身上还是有淡淡的酒味，随着周身的气流丝丝缕缕地飘进许欢喜的鼻腔，许欢喜掩盖在暗色头盔挡风面罩下的表情逐渐变得破碎。
现在她的世界里似乎都只有殷滢了。
“殷小姐，”
在忍无可忍之下，许欢喜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像是得了感冒。
“前面会有关卡检查酒驾，你这样一身酒气的粘着我，我会被怀疑。”
“喝酒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殷滢说着抱得更紧了些，“如果他们真的怀疑许警官，那你就告诉他们，是我不知廉耻，一见到我们许警官就色令智昏，不顾死活地非要缠着你。让他们怎么罚都冲着我来就好了。”
许欢喜闻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当她又是在说醉话。
而她却不知道，坐在她身后的殷滢此时则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抱着许欢喜的手臂再度收紧，似乎是想将她揽入自己的身体。
像是这样能够再触碰到她，这曾经是殷滢在梦中都不敢幻想的。
许欢喜之前为殷滢找的房子实际上离着警局不远，大概过了一刻钟，许欢喜将摩托车停在了她家楼下，殷滢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撒开了搂着许欢喜的手，一边摘头盔一边抱怨道：
“怎么那么快就到了？”
许欢喜没回头，看她安全下了车，就立刻掉转车头，连一句话都没留，就疾驰而去。
殷滢转身望着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的那个身影，不禁哑然失笑。
“胆小鬼。”
许欢喜心乱如麻地再度驶入公路，她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大脑里争先恐后涌现的思绪全部甩掉。她握紧了左手的离合器，换挡提速，摩托车随之顶风全速前进。
而她现在去往的方向则是姚正青与钱海蓉之前居住的别墅。
许欢喜抵达那片别墅区时已是午夜，值守在小区门口的警卫此时正在警卫时里借着昏黄的灯光，听着午夜电台播放的惊悚小说。那是一本讲厉鬼索命的小说，收音机里那个低沉沙哑的男声正讲到那个浑身是血的厉鬼是如何站在主人公的面前，伸手敲门的时候，警卫室里就骤然响起一阵急促如鼓点的敲门声，警卫被吓得大叫了起来，转过身才看到是一个女人，正跨坐在摩托车上抱着头盔看着他。
“我的妈……”警卫捂着胸口打开门，他刚想吼几句，就看到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地拿出了证件。
“啊是、是……”他脸上的怒色还没退去就立刻转化成了尴尬的笑容，然后连忙为许欢喜开了门禁，门禁一开，许欢喜重新戴好头盔，驶入别墅区。
由于钱海蓉和姚正青的那栋别墅目前涉案，因此他们家的别墅外面还围着警方设置的隔离带，许欢喜下了摩托车后从边箱里拎出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她提着包拉开隔离带就进了别墅。
因为案子已经结了，所以隔离带大概明天就会被撤下，到时现场就有可能会被破坏，所以许欢喜必须在今夜赶过来。
她还记得姚正青的那个保险柜。
进入别墅后，许欢喜直奔姚正青的书房，她进了书房，打开灯，就看见那个保险柜赫然立在地板上，许欢喜走到保险柜近前，保险柜看起来毫发无损，张贺的确听了许欢喜的话，并没有碰这个保险柜。
许欢喜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然后她将自己拎过来的旅行包放下，弯腰拉开了旅行包的拉链。这虽然看起来是个在普通不过的旅行包，可当许欢喜拉开拉链的瞬间，那个旅行包就像是一本被摊开的书，竟然分成两半落在了地上，各式各样的工具武器，诸如钳子，匕首，警棍等都在此有序地陈列着，许欢喜伸出手指从这些工具上一一掠过，最后，她的指尖停在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上。
她拿起那个盒子，滑开黑色的盖子，然后就将那个盒子按在了保险柜上。当那个盒子触碰到保险柜柜体的瞬间，盒子上的显示屏就亮起来，大概十秒后，那个盒子发出滴答一声的提示音，许欢喜将盒子取下来，然后扭动保险柜上的转钮，柜门随之打开。
而当保险柜的柜门打开的那一刹，许欢喜的双瞳骤然紧缩，像是从天而降一道闪电，贯穿了她的身体。
她看见在那巨大的保险柜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几袋白粉。
而在装着白粉的袋子上，则用黑笔画了一只翱翔的鸟儿。
许欢喜这辈子都忘不掉这只黑色的鸟，正如她忘不掉自己亲手杀掉了丁海。
“黑鸟……”许欢喜用颤抖的声音吐出这两个字。
那正是她曾经卧底的毒枭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