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松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章节编号是不是有误，但只要你是按照顺序购买阅读的就不会有错啦~
chapter 101
雨势到了傍晚时不仅没有减弱, 甚至还变得更加凶猛。奶茶店里也应景地将音乐从欢快的流行歌曲改为略带伤感的r&b音乐，伴随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许欢喜与蒋雪并肩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在等待的过程中，许欢喜时不时地转头看向窗外的街道。阴暗的天空将世界也涂抹成了暗色，各类商店五彩斑斓的牌子此时都暗下了几个色调, 哪怕是将灯牌打亮，却也像是临终病人的回光返照, 灯火在雨帘中跳跃着，但总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永远熄灭下去的感觉。
许欢喜的心情实在不太好, 也不知是因为这桩案子还是因为此时恶劣的天气，但不管怎么说，眼下这场雨对许欢喜烦闷的心情的确没有什么好作用。
“许处, 您要吃点东西吗？”
坐在她身旁的蒋雪大约也感受到了她周身泛着的低气压, 踌躇了许久后小心地问道。
许欢喜转过脸，顺着蒋雪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点餐台上方放置的几张菜单, 她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谨小慎微, 心中有些抱歉。
无论如何她也不该让自己的情绪传染给其他人的。
“不用了，但是。”许欢喜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钱夹, 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蒋雪。
“你去买点你想喝的东西吧，这几天忙案子，你也辛苦了。”
“不用不用——”蒋雪连忙摆手推辞, 可许欢喜却笑着将手中的钞票折了一下直接放进了蒋雪的上衣口袋中。
“许处，我……”她本想说自己的意思是想让许欢喜放松一下，但许欢喜却笑着打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请你喝东西是我的意思，你不要在意, 去吧。”
听到许欢喜这么说，蒋雪才点了点头，起身去点餐处。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奶茶店的玻璃门被人推开，悬在玻璃门上方的风铃沙沙作响，许欢喜闻声回头，看见一个身穿校服的男生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那个男生眼神迷茫地环顾周围，直到他与许欢喜对上眼神，许欢喜见他眼中掠过一丝喜色，于是转眸与身边的蒋雪对了对眼色。
果然，那个男生径直走到了许欢喜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他把书包取下搁在一边，蒋雪顺势将桌上一杯还未开封的饮料推到他面前，笑着说道：“课业很繁忙吧，喝点东西。”
男生闻言看了看蒋雪，又看了看许欢喜，见许欢喜也笑着点头，他脸上的表情才和缓了些，接过饮料，插好吸管后，他低下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这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两人。
“你们今天在班里说，可以解决黄子强这个问题，是真的吗？”男生的声音很低，看他脸上也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大概是真的很害怕，许欢喜也放柔了语气，她点头道：“是真的，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一些我需要的信息。”
“你需要的信息？我……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你需要的信息。但是，”男孩抿着嘴，他伸出右手，将自己左边的校服袖子捋了上去，露出裸露的手臂。
许欢喜见状就将目光投向了他的左手手臂，而当她看到男孩的手臂时，两条细眉旋即皱了起来，而身旁的蒋雪更是被惊得用手捂住了嘴。
男孩的手臂上居然满是青紫的淤痕，甚至在上臂的内侧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被烟头烫伤的痕迹。
许欢喜看向他，却见他面色平淡如常，似乎是对自己身上的这些伤痕已然全不在意。
“这是……”
“是他做的。”男孩说着将袖子扯下来，他低头喝了一口饮料，而后说道：“黄子强是我们这一级的学生会长，而我曾经是他的竞争对手，但是就在竞选的前三天，我宣布退出竞选，他不战而胜。”
“你没有和老师说过这些吗？”蒋雪急切地问道。
“说什么？学校里闹出霸凌事件，脸上不好看的可不只有霸凌者，很多事情当然最好能大事化小，内部解决。”男孩说道。
蒋雪听到他的这番回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讪讪闭嘴。
“除了殴打同学之外，黄子强还做过什么别的事吗？”许欢喜又问道，“如果能做出欺侮同学的事，他也不会止步于此，你来找我，大概也不是只想说这些吧。”
男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许欢喜，而后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出了一部手机放到桌上。
“手机没有密码，打开相册，你们自己看吧。”
许欢喜拿过手机，她打开手机相册，相册里仅仅只有几张照片，刚打开第一张图片，许欢喜的双瞳就猛地一缩，她的手一抖，险些拿不稳手机。
“什么图……”蒋雪见许欢喜这样的反应，于是有些好奇地凑过来也想看看，她刚看见照片，就吓得惊呼出声，转过脸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男孩。
“在拍下这些图片的时候，我和你们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男孩说道，“我当时拍下这些，也是想着有一天如果学校真的要惩罚他的话，可以作为其中一项证据。”
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里是一只被剪开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那瓶子里被人灌满了水泥，而在瓶子的顶端，则露出一颗满是血痕的松鼠的脑袋！
“这是他做的？”许欢喜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将手机反扣到了桌面上。
“那几天学校在重铺地面，所以操场上堆着不少的水泥。那天的值日生是我，所以我离校要比平时晚些，经过操场时我就看到他一个人在操场的角落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本想就这么走的，但又实在是好奇，所以就躲在了暗处，等他走了，我才出来。我去了他刚才在的位置，见那里堆了一堆的砖块，虽然是在操场的角落，但是看起来也很奇怪，所以我就把那些砖块都挪开了。”
“然后你就看到了这些。”许欢喜说道。
男孩点了点头，他微微扬起脸，“那个位置是操场的角落，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许欢喜吐出一口心底里的浊气，她将男孩手机里的那几张图片传到自己的手机里后就将手机还给了他，说道：“谢谢你，你的这些图片，会对我们很有帮助。”
“我想问你们一件事。”男孩把手机收好以后说道。
“什么？”
“黄子强是不是已经死了。”男孩问得直接。
许欢喜愣了一下，说道：“这涉及案情，我无可奉告。”
“我没别的意思。”男孩说道，“只是如果他还能活着回到学校和我们一起上课的话，那我希望今天我来找过你的事情，你能够保密。”他垂下眼帘，“我不指望你们真的能惩罚他，但至少要能保护我。”
男孩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淡，但他的这句话却像是往许欢喜的心中撒了一把苦药，她想说些什么至少能够安慰一下眼前的这个少年，可她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喉咙里泛着浓浓的苦涩，令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半晌，她才说道：“你放心。”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许欢喜却觉得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比这三个字更有分量了。
等回到警局，特调处的成员们召开晚间会议，许欢喜把这几张黄子强虐杀松鼠的照片贴在白板上，刘弛见状不禁握拳锤了一下桌子，怒声道：“这小兔崽子真是……”他话还没说完，蒋雪就捅了捅他的手臂，示意他闭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了嘴，对许欢喜抱歉地笑了笑。
“眼下最关键的，就是祝向卉的妹妹祝向芸的下落。”许欢喜贴完照片后说道，“根据祝向卉的说法，祝向芸失踪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应该就是黄子强。”
“我问过曾经因为扰民而出警黄子强家的警察了，他说他当时的确看到有女孩在黄子强的家中，但是是否是祝向芸，他不能确定。”
“虽说无法确定，但是可能性却极大。”许欢喜皱眉道，她侧身指了指白板上的照片，“大家看到照片后应该也明白，黄子强这个人性格暴戾，如果祝向芸落在他手中长达半月，那么……”许欢喜没把话说下去，但众人也都明白，祝向芸已是凶多吉少。
蒋雪盯着白板上的照片良久，她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许欢喜见状便问道：“怎么了蒋雪，你一直盯着这些照片，是想到了什么吗？”
“我就是觉得这照片……”蒋雪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说道：“许处，黄子强虐杀松鼠的手法，能够适用于人吗？”
“人？”许欢喜闻言转头看向白板上的照片。
“对，就是将人也塞进什么桶里，灌满水泥的话……”
蒋雪的话如同一枚细针，刺痛了许欢喜的记忆，许欢喜低垂着的手打起颤来。
这个手法能否适用于人，许欢喜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曾经亲眼看着有人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她实在再清楚不过了。
许欢喜低着头，她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身上也不断地冒着冷汗，几年前的那天她站在海边的记忆犹如洪水般袭来，她似乎又能嗅到那日在海边，海水的那股咸腥味。
“许处，许处？”
见她许久不说话，刘弛有些担心地喊了她几声，许欢喜堪堪回过神，刘弛见她脸色不太好，于是关切道：“您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许欢喜勉强一笑，她转眸看向蒋雪：“这个手法……”许欢喜顿了顿，“当然可以适用于人。”
“许处，黄子强的父母不是在码头工作吗？码头那种地方……汽油桶什么的，应该很多吧？”蒋雪又问道。
许欢喜闻言微怔，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她又看了一眼照片上惨死的松鼠，眼神一暗，而后她吩咐道：“张贺，你和我现在就带人去码头，其余人留在警局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