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坦白
chapter 99
祝向卉又一次被传唤。
像往次那样, 许欢喜屏退了所有人，她坐在祝向卉的对面，桌子上摆放着一枚u盘和一部智能手机, 祝向卉抬眸看向许欢喜，见她脸色很是凝重，便问道：“您怎么了？”
许欢喜看着祝向卉稚气未脱的脸, 那是一张看起来多么稚嫩的脸啊，脆弱得就像是花瓣, 似乎碰一下都会破碎。
可就是这样一个娇嫩而易碎的人，却被如此□□。许欢喜每每想及此处, 都觉得像是被人在胸口豁开了一个口子，疼痛感从伤口里溢出来，在她浑身上下流淌。
她刚才已经看过了这台被破解的手机, 相册里满是祝向卉与祝向芸姐妹的裸////照, 而文件夹里还有这两姐妹被□□的视频。
可许欢喜却不想这样直接在祝向芸面前提及这些，她垂着眼眸思考了片刻, 才缓缓道：“当初黄子强一伙人, 对你和你的妹妹，还做了什么。”
祝向卉闻言微微一怔, 随即她闪躲开许欢喜的视线，似乎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警方已经对黄子强的家进行过搜查了，在他的电脑和手机里……”许欢喜抿唇, 停顿了一下，“找到了一些东西，你应该知道我是在指什么。”
听闻此言，祝向卉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弯下腰, 用双手捂住了脸。
“他留存这些东西，肯定是想要对你和你妹妹进行威胁，小卉，你告诉我，他都威胁你做了什么。”
祝向卉没有回答许欢喜，只是依旧这样弯腰抱着头坐着，就像是一只刺猬，将自己柔软的身躯用名为沉默的利刺保护起来。
“我们派人去黄子强家搜查时，顺便走访了他的邻居。”许欢喜说道，“通过走访，我们才知道半个月之前，邻居因为黄子强噪音扰民屡劝不改因此报过警，我已经查了派出所的出警记录，确有此事。”
当祝向卉听到“半个月前”这几个字时，她头脑中时刻紧绷着的那根弦便颤动起来，她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许欢喜。
“祝向芸已经失踪了半个月，而半个月前，黄子强家的音乐昼夜不停地响了两天引人投诉，除此之外，当日出警的警察也确认，他们的确在房间里看到了有一个女孩子，只是当时他看那女孩子衣衫整齐，也并没有神志不清的样子，所以没有多想就离开了。”
“什么！”祝向卉闻言立刻站起了身，她睁大了眼睛，呜咽着问道：“你是说，有、有女孩子……？”
“小卉，现在，只有你把你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你明白吗？”许欢喜上前一把扶住祝向卉看起来几欲跌倒的身躯，恳切地说道。
“黄子强他……”祝向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在她支离破碎的语句当中，许欢喜终于听明白了。
在暑假里，黄子强与其狐朋狗友□□了祝向卉与祝向芸姐妹后，便拍下了二人□□，以此要挟二人不断与其以及同伙发生关系，而这样的日子居然长达几乎一年，由于祝家姐妹的学校距离黄子强的学校不远，且祝家姐妹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二人的父亲常年处于烂醉状态，根本无法担任起监护的责任，有时黄子强兴起，会将她二人中的其中一个带回家中藏匿凌虐几天也是常有的事，有再加上黄子强的父母工作繁忙，也常有将黄子强独留在家的情况，因此这样骇人的生活竟从来未被人发现。
许欢喜听完祝向卉向自己叙述这些后，第一反应都已不再是气愤，而是感觉通体生寒，竟然是被黄子强这样禽兽不如的行径吓了一跳。她听完这些，没说话，而是先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灌了几口水让自己冷静一些后，才又问道：
“之前我走访你们的学校，你妹妹有一次被老师送去医院的记录……”
祝向卉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的嗓子已经被哭哑了，发出来的声音喑哑刺耳，就如同是带着弯钩的刀子，挫磨着许欢喜紧绷的神经。
“急性淋/////病并不难治，听医生说，打一针药就好了。可这病……”她低下头，低声说道：“可这病，谁能不知道是怎么样才会得的呢？我和妹妹都还是高中生，不想面对别人的指点……所以总是拖着没治，这病就变成慢性的了。那天，妹妹本来就有些感冒，再加上那病，她就烧得厉害，听他们的班主任和我说，她是晕倒在了课上。”
“原来是这样……”许欢喜沉吟着，她脑海中又一闪而过那几个老师微妙的眼神，下意识不忍地紧闭双眼。
他们在脑海里为真正的受害者编了什么样的故事呢？许欢喜不敢，也不忍心去想。
“所以，”
祝向卉又开口了，许欢喜睁开眼看向她，见她已经抬起头，眼泪顺着还未干涸的泪痕留下来，她却似乎没了感觉似的，任由泪水流淌。
“我那天从医院里出来，就去找黄子强了。”
“你找他做什么？”
“我让他放过我妹妹，有什么就冲我来。”
“你就从来都没想过去报警吗？”许欢喜皱眉问道。
“报警？”祝向卉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居然笑了起来。
“你以为这儿的警察人人都像你，愿意听我说话，愿意尊重我？”
许欢喜一时哑口无言。
“我报警，然后几个警察来问我，你和黄子强是什么关系？谈恋爱？那是不是你主动的？不是？那是半推半就吗？也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跟着去他家？”她学着警察问话的口气向许欢喜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许欢喜被她一时问懵了，一个字居然也说不出来。
“然后，我和妹妹就会去接受检查，到时候查出来我们身上的病，再查出来我那个天天烂醉的父亲，警察姐姐，你觉得有几个人会觉得，我和妹妹是完美的受害者呢？”
祝向卉的诘问令许欢喜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祝向卉的问题，她只知道如果是自己接到了祝向卉这样的女孩的报案，自己一定不会是她口中那样的警察，但许欢喜却无法保证别的警察会与自己一样，还是高中生的两个女孩子，会害怕会担心，简直再正常不过。
许欢喜将两片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直至都出现了隐隐的痛觉，她才开口说道：“你去求黄子强，让他只欺负你一个人，那他是怎么说的？”
“他答应了，然后要我当天下午就去他家……我也去了。”
“然后他就再次……”许欢喜没再说下去。
“这一次，他不仅□□了我，还叫了两个女生，让她们两个看着……看着……”
祝向卉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这几天不断地询问已经将她折磨得形容枯槁，本就单薄的身体此时看起来竟脆弱得如同一张白纸，许欢喜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实在不忍再追问，但到底还是有些事不清楚，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之前说你在学校的女厕所被人殴打，那几个男生人多不可能结伴往女厕所里钻，实在招眼。所以打你的……”许欢喜停顿了一下，“和那天黄子强叫来的，都是她们俩吗？”
“她们两人平时与黄子强厮混在一起，关系暧昧不清。自从她们见我受辱后，竟不觉得我是被侮辱，反而莫名地有了嫉妒心，总是要这样欺负我才肯罢休。”祝向卉咬着后槽牙，语气中满是怨恨。
而听到这番话的许欢喜更是不知作何反应，到底是该说那两个女孩狠毒，还是愚笨呢。
“我和妹妹在经历了这些事后……都不同程度地得了心理上的病，妹妹年纪小，比我要严重，医生给我们开了安眠药，我嘱咐了妹妹好好吃药，但没想到她从没吃过，而是把它们攒了起来，想要杀了自己。”
“所以，看到妹妹自杀未遂后，你就也把药存了下来，来完成你的计划，是吗？”
祝向卉冷哼一声，“那天晚上，我去找了黄子强的好哥们儿，也就是那三个人渣中的其中一个。那时候黄子强已经失踪了，可他见我来到他学校对他主动示好，他就居然也不担心自己的好哥们儿此时在哪儿，听了我的话，就去了那个废弃的学校。”
“你只找了他？”
“没错，但是我知道，他们这几个人天天混在一起，尤其是折磨我，每一次都是一起来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所以我找了一个人，他们五个人肯定都会来。”祝向卉说到这儿冷笑起来，“那天晚上，他们几个和我发生完关系还问我，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哭也没有反抗，我说用不着反抗了，已经习惯了，然后我就把准备好的饮料给了他们，这五个蠢货，居然什么也没想，就全喝了。”
虽然在脑海中已经想到会是这样，但当许欢喜亲自听到祝向卉这样说时，许欢喜心中还是有些酸楚，她叹了一口气，说道：“那黄子强呢？你既然杀了这五人，那主谋黄子强你更是不可能放过的，你是怎么处置他的？”
祝向卉咬着牙，眼眸中满是森森寒气：“妹妹失踪后，我问遍了她的同学，终于有人告诉我，那天他看见有个穿着五职校服的男生带着我妹妹离开，而那个男生最显眼的，便是手臂上有个青龙纹身，黄子强对自己的这个纹身很自豪，哪怕是冬天也要穿个无袖背心，时不时地显摆一番，所以我确定就是他把我妹妹带走的。”
“那他现在人呢？”许欢喜又问，“之前我们寻访，也知道半个月前他的行迹可疑，所以，我和你有相同的怀疑。但光是怀疑还不够，得亲自问黄子强本人才行。”
祝向卉闻言却别过脸，没作声。许欢喜心中一沉，她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已经……”
“他本来也什么都不会说！”还未等许欢喜把话问完，祝向卉就抬高了声音打断道。
见祝向卉这样的反应，许欢喜心中明白黄子强大概也是凶多吉少。而看着许欢喜犯难的样子，祝向卉又说道：“警察姐姐，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要和你做交易吗？”
许欢喜转眸看向她，祝向卉继续道：“找到我妹妹，我就告诉你黄子强在哪儿。”
许欢喜凝视着祝向卉，良久，她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她刚出来，门外守着的女警就走进去将祝向卉重新铐好带出房间，在离开前，祝向卉回头看了一眼许欢喜，许欢喜此时背对着她，低着头不知道是在和谁通电话。
而这边许欢喜则拨通了蒋雪的号码。
“我们得再去学校了，不过这一次，我们要去的不是祝家姐妹的学校。”她低声说罢挂断了电话，转身就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疲惫地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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