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冲击
chapter 83
寒风里飘浮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少女的校服上满是飞溅的血点，干涸在洁白的布料上此时显得诡魅却又讽刺。
此时满室的警察你看我我看你，一时居然都没了主意,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才有一名警察挪动了脚步。
他的脸上还满是惊愕，可身体有本能的反应动作, 他脚步僵硬地走向女孩，伸手就往腰间别着的手铐探去, 而许欢喜此时就看着那个女孩，她看见那个女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明明刚才站在凛冽的风中对着所有人说出自己是杀人犯时都看起来是那样的堂堂正正, 怎么此时却有了退缩的意思。
警察已经与许欢喜擦肩而过，眼看着就要走到女孩身边，许欢喜抿了抿嘴, 先一步走上前, 挡在了女孩身前。
“许、许处长？”
等看见许欢喜挡在了自己眼前，那名警察才像是缓过了神, 他停下脚步, 疑惑地看着许欢喜。
许欢喜垂眸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手铐，又微微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都没查清楚的时候, 拿手铐铐住一个读高中的学生，不太好吧。”
她说罢，转过身看向女孩。
“你杀人了？”她沉声问。
女孩低下头不语, 半晌，许欢喜看见她重重地点头。
许欢喜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把自己心中的杂念都排除，片刻后，她又问：“尸体呢？”
终于进入正题了, 许欢喜问出这个问题后，整个警局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偌大的警局居然鸦雀无声。
女孩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视线，头顶的白炽灯光如同利剑般直直劈下来，阴影在她瘦削的脸上流淌着。
“尸体呢？”许欢喜又一次问。
许欢喜比女孩高一头，所以此时以她的视角来看，女孩弯着脖颈时，后颈突出的骨骼似乎都在发抖，她纤细的脖子与窄小的肩膀上像是扛着什么很重的东西，让她不敢抬头，也抬不起头。
许欢喜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伸出手，轻轻放在女孩的肩膀上，沿着她的肩线划向手臂。
这个动作就像是帮她捋下捆绑在肩膀上的担子。
而这时，女孩终于缓缓抬起了头，脸上还带着血点的她，眼神里却并无凶残的戾气，反倒像是一滩破碎的玻璃。
而那滩碎片则直直地扎进了许欢喜的心中。
邻市高新区第三实验中学。
这所学校的原身是在高新区未完全规划好时，临时用来给有入学需求的外来人口的子女上学用的。可到了后来随着各种政策的变化，以及高新区的规划初具雏形，学生们也被分流。
有门路的学生去了更好的公立学校，有钱的孩子就去了私立学校，而余下一批没办法的孩子们，就只能在这所学校里继续学习，而与此同时，教育局将这所学校改了名。
但是又过了几年，随着户口政策的再次变更，这所学校的很多孩子都不得不被遣返回原乡读书，而也因此，这所本来地理位置就不太好的学校也就此荒废。到现在，除了有个看门的大爷会在这里值班之外，再无别人。
警察们抵达这所学校门口的时候，跟随着的鉴识科人员等等，一共来了四辆警车还有一辆救护车，红蓝的警灯闪烁着，灯光投在漆黑的天幕之上，照亮了这所荒楼的大片，但却也没能唤醒正在值班室里打瞌睡的看门人。
直到警察们下了车走到值班室门口使劲砸了好几下门，开门的老头才披着军大衣，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开门。
等他看清了眼前站着的是三四个身着警服的警察后，这个老人吓得双腿直哆嗦，差一点就要瘫坐在地上。
而看着这样一个成天似乎是活在睡梦中的老人，警察们的心中都不禁一沉。
这样稀松的管理，就算是谁在这所废楼里杀了人，或许也不会被发现吧。
而在此时的警察局里，许欢喜坐在休息室的一角，抱着手臂观察着坐在她斜前方对面的女孩。
女孩身上披着许欢喜的外套，沾着血污的脸已经被清洗过。
许欢喜看着她，而她却一直低着头，似乎并不敢看许欢喜。
过了一会儿，许欢喜站起身，而当她起身的时候，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似乎是吓得抖了一下。
看到这种情况，许欢喜的双眉皱得更紧，她走出休息室，来到警局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有警察正在联络医生赶来为女孩进行身体检测，许欢喜见状几步走上前，伸手示意对方把电话听筒交给自己。
“喂，麻烦你们派女医生过来。”许欢喜说着，侧身又朝着休息室的方向望去，她抿紧了唇线，片刻后，又压低声音说道：“顺便，如果有换洗的衣服，也麻烦带一身过来吧，谢谢。”
大约等了有十几分钟，两名身着警服的女警赶了过来，他们一进警局和许欢喜对了个眼神，然后就去了休息室，而许欢喜则站在门外，顺手将门关上。
守在门外的时候，许欢喜低着头看地砖的砖线，而脑海里却始终回放着刚才见到女孩的瞬间，还有那把还在淌血的匕首。
而正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许欢喜连忙站起身，就看到有一名已经换上白大褂的女警拿着证物袋已经走出休息室，而证物袋里则放着女孩换下来的满是血迹的衣服。
许欢喜上前询问情况，可还没等她问出口，这名警察就先示意她到角落里去，似乎是有什么秘密要说。
许欢喜跟着她走到走廊尽头的角落，她才摘下口罩，拉低声音说道：“这孩子……”
她刚开口，就似乎是已经不知该怎么说下去，许欢喜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就主动开口问道：
“她身体状况很不好吗？”
“嗯……该怎么说呢，”对方停顿了一下，咂了咂嘴，似乎是在思考措辞。
“这个孩子身上，有很严重的妇科病。”她说罢，留给了许欢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而且，她应该刚刚与人发生过性关系，我们已经取证了。”
“刚刚发生过关系吗？”许欢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还有，妇科病是……”
“已经很明显了，”对方语气沉重地说道，“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怕再是所谓的滥交，也不应该到这种程度。”她说罢，又看了看证物袋里满是血迹的衣服，又看了看许欢喜。
许欢喜的心情在听到医生这番话后变得更加酸涩，就像是咬了一口黄连般，令人难忍的苦涩从喉咙里弥漫出来，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去询问那个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前往案发现场的警察们，也已经推开了废旧体育馆的大门。
由于这里已经断电所以几名警察都只是拿着手电筒，当几束惨白的灯光一齐穿透黑暗的瞬间，眼前的景象令这些警察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体育馆的中央，有五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而正对着体育馆大门口的那个男孩子，在死亡的时候，他的双眼还圆睁着，两只眼球似乎都要被他瞪出眼眶，对死亡的恐惧与悔恨就这样永远地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本来密闭空间里，发霉的味道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打开了门，于是这股味道就像是疯了似的一股脑地涌进大家的鼻腔，有刚刚实习的警察被这股味道熏得反胃，已经夺门而出到外面去呕吐，而还能留在体育馆的警察们，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谁都无法把眼前这样的惨状与那个孤零零地站在风中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休息室内，门外的许欢喜还不知该如何去与女孩交流，体育馆的警察们此时还没有从眼前的一幕中缓过神来，此时独有那个女孩，她现在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猩红的双眼中有眼泪再次凝结，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我今天也吃了很好吃的元宵~感谢在2021-02-16 07:19:07~2021-02-26 22:0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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