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后悔
chapter 65
“我……”
正当许欢喜打算出言反驳的时候, 手机的振动声不合时宜地闯进两人火花四溅的氛围之中，许欢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硬硬咽了回去。她拿起手机, 看到是张贺的号码后，就立刻接听。
“有什么……”
“许处您快过来看一下吧，就在刚才, 柳明他……”张贺说至此，喉结下意识地上下滚动了一圈。
“他刚才试图自杀……”
许欢喜闻言登时大骇, 冷汗瞬间爬上了她的脊梁，她顾不上再与张贺作更多对话, 就挂断了手机。
殷滢见许欢喜的脸色变得惨白，于是也严肃起来，她见许欢喜转身想走, 先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许欢喜猛地回头, 正对上殷滢平静无波的目光。
“没有死。”她看着许欢喜震颤的双瞳说道。
看着殷滢平静的面庞，又听见她平稳的声音, 许欢喜不知为什么, 心中的慌乱也像是被一只熨斗给抚平。
“你冷静下来再去看，现在这样慌乱的你, 到时会遗漏很多细节。”
许欢喜闻言垂眸闭上了眼睛，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又缓缓睁开双眼, 而后她强硬地甩开了殷滢的手。
“殷小姐，”
许欢喜抬起眼睛，目光如同利剑般直直戳进殷滢的双眼中。
“我们，还是别走太近了。”
她说罢就转过身，一把拉开天台的大门, 隐没于黑暗的楼道之中。
当身后天台的大门被关上的瞬间，楼道之中如同烟花坠落一般炸开一室光明，许欢喜借着声控灯的光一连下了两楼，她才终于扶着楼梯旁的护栏停下脚步。
她踩在水泥台阶上，回过身仰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后。
没有一点声音，也看不到一丝影子。
她知道，殷滢这时应该还会在站在被寒风席卷的天台上。
“呼……”
许欢喜长长地喘出一口气，耳畔又一次回响起殷滢的声音。
失控吗？她失控了吗？
许欢喜自己问自己。
许欢喜有些烦恼地捋了一把自己垂在额前的碎发，而后她抬起头，再次目光坚定地往楼下飞快走去。
而与此同时的天台，寒夜的风吹起殷滢的衣摆，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她望着紧闭的大门，目光如同结了一层脆弱又冰冷的薄冰。
风呼啸而来，穿过她的身体后逐渐画作一个虚幻的人形，站在殷滢的对面。
“看到了吗？”
一个空灵的声音混杂着风声传进殷滢的耳朵。
“尽管她每夜都会梦见你们的过去，可是那些记忆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无法看清的梦魇罢了。”
殷滢闻声仰起头，看着那个虚幻的身影，缓缓开口道：“这些我早就有心理准备。”
“所以……”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周围的风也跟着加快了穿过殷滢身体的速度。
“所以，你到现在，也不后悔吗？”
许欢喜赶到现场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离开的身影，她闪了闪身，满是冷汗的脊背贴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而她的目光则顺势落在了躺在担架上面色铁青的男人。柳明身上衬衣的领口已经因为急救而被解开，而显露在他脖颈上的勒痕就闯进了许欢喜的眼中。
许欢喜皱了皱眉，她转头，正好看见张贺等人就站在不远处，目送着担架被送走。
许欢喜快步走到那几人身边，使了个眼色，张贺就明白她的意思，开口解释道：
“在会见过郑姝颖后，柳明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再离开。所以我们就让一个人坐在会见室里，因为考虑他没有作案嫌疑，所以我们也没派人手看着他。好在是监控室里的同事看到了不对劲，这才没酿成大祸。”
“郑姝颖呢？她现在……”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与柳淏升的死亡有关，所以我们已经让郑姝颖回去了。”刘弛说道。
“她离开的时间和柳明试图自杀的时间相差多久？”许欢喜又问道。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蒋雪回答道，顿了顿后，蒋雪微微皱眉，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为难，许欢喜瞥见她这副模样，于是就说道：“有什么异常吗？”
蒋雪见状这才开口说道：“郑姝颖走的时候，是我把她送走的。临走前，她和我说想和柳明打个招呼，我没考虑太多，就同意了。”
许欢喜闻言挑眉，她上前一步走到蒋雪的身边，追问道：“当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她对柳明说了什么吗？”
“嘶——”蒋雪咂了咂牙，“奇怪的倒也算不上，但是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些别扭。她那个时候去找柳明的时候，柳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起来似乎是很失落的样子……然后，她喊了他一声，柳明这才抬起头，当看见是她后，我清楚地看见柳明的脸色变了。好像是变得……很害怕的样子。”
“很害怕的样子？”许欢喜皱眉重复了一遍蒋雪的话。
蒋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然后，郑姝颖就对柳明说，很怀念小时候的时光，还说想让柳明过一段时间去sphinx，和她叙叙旧。她说完这些后，就离开了，没有别的了。”
许欢喜把双臂抱在胸前，低着头细细思考着蒋雪的话。
蒋雪说得没错，郑姝颖说的这几句话的确称不上奇怪，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客套非常平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欢喜却总觉得，柳明的试图自杀，与郑姝颖临走时的这番话绝对有着重要的关系。
正当许欢喜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市局返回铁路警局的时候，接到的殷滢的那个电话。
当时殷滢给她发了一段柳明与郑姝颖的谈话录音，她那时忙着开车回来，因此差点忘记了这段录音，现在柳明在警局里闹了这出，倒是又让许欢喜把这件事想了起来。
只是一旦想到殷滢，许欢喜只觉得心中像是拴了几斤的重石，烦躁又郁闷。
她叹了一口气，努力地摒除了心中的杂念后，她抬头布置道：“张贺你和蒋雪一起去医院守着柳明，刘弛，”她说着抬手指了指刘弛，“等一下你到我办公室来，和我讲一下你们今天去见郑骏的收获……”
“许处——”
还未等许欢喜把话说完，刘弛就举着手打断道，许欢喜把目光投向他，见他看起来哆哆嗦嗦，似乎是对于打断自己说话而感到很是害怕。
许欢喜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就带着点笑意问道：“怎么了？还有，和我说话用不着举手打报告，又不是在军训。”
“啊？哦……”刘弛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连忙把手缩了回来，下意识背到身后，这才继续说道：“我和贺哥今天去找那个郑骏了，但是当我们到他租的写字楼时，才发现他租用的那一层已经都搬空了，问了大楼的负责人，说是因为破产，早就已经没人搭理了，过几天就会贴出出租的告示。”
“那地址呢？郑骏家的地址应该也能查到的。”
“的确是查到了，但是当我们抵达他家的时候，发现他住的别墅也已经被贴了条子，因为之前做生意抵押给银行了。”
许欢喜闻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她思考了片刻，才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再去想办法。”
“用不着那么麻烦了。”
正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许欢喜的身后传来，众人闻声往后看，就看见殷滢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许欢喜的心中还盘旋着刚才在天台时的不愉快，于是只是看了殷滢一眼后，就别过了脸。
殷滢把许欢喜的这些神色收进眼底，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走进了众人。
“郑虎的身边有位刘秘书。”殷滢说着看向许欢喜，轻笑一声，“许处和他已经见过面了，不是吗？”
“那位刘秘书，我调查了一下，发现他在初中时代就与郑虎的独子郑骏是同学，到了大学后，甚至与郑骏还是室友。而他现在，是郑虎的秘书。我想，这些应该都不是巧合。很显然，这位刘秘书应该是郑虎安排给郑骏的伴读。”
“伴读？啊不是，我们现在又不是什么古代，难道还有书童这种……”刘弛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嗯，我也有和你相同的迷惑，所以我查了一下这位刘秘书。”殷滢说着，把藏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许欢喜借着余光，看见她的手上有一份文件。
许欢喜明白殷滢这是又在运用自己的能力，否则刚刚还在天台上与她对峙的人，现在怎么会查到了那么多的资料呢。
“这是……”
“这是刘敬轩，也就是那位刘秘书的个人资料。”殷滢说着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了刘弛，而在刘弛等人拆文件的时候，她则徐徐地讲述着资料里的内容。
刘敬轩的父亲原来就是郑虎的司机，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刘敬轩的父亲为了保护郑虎而丧命，因此郑虎也就把尚且年幼的刘敬轩养在了身边，一方面是报答老部下，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个玩伴。
这下一切就都讲得通了，殷滢笑着看向众人，说道：“作为郑骏几十年的好友，就算别人不知道，他也不会不知道郑骏现在的行踪吧。”
“哇殷滢姐你也太牛了吧……你是怎么想到去查他的啊？”蒋雪在一旁惊叹道。
众人纷纷表达着对殷滢的感谢与惊叹，唯独只有许欢喜，只是又看了一眼那份文件，而后就转身离开。
越过所有人嘈杂的声音，殷滢的目光刺在许欢喜的背影上，眼神中的游刃有余逐渐消散。
“所以，你到现在，也不后悔吗？”
神空灵的声音再度在她的耳畔响起。
“不后悔，哪怕是比现在更糟的状况，也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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