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当丫鬟那些年 二 孙氏如此……
孙氏如此伤心欲绝, 可林文表情却很平淡。
张婶见了，回想起林安在世时，经常抱着林文出来玩, 那时，这孩子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如同春日里的阳光。哪像现在这般。
唉，这也会是个可怜的孩子。
张婶虽然同情林文，可她私心里并未觉得白氏和孙氏此事做错了。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毕竟大郎才是林家的根。必要的时候，舍弃女儿保全儿子, 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置喙的。
张婶叹了口气, “放心, 婶子给你找的人家是个忠实厚道的，不会亏待你的。”
林文抬起头, 眼中泛起了泪花, “多谢婶子。”
张婶叹了口气，想起林安昔日的为人, 难得的发了善心, 掏出一小锭银子, 大约三四两的样子, 塞给了林文，“收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林文点点头, “多谢婶子。”
张婶带着林文坐着马车，去往省城，路上，张婶给林文讲着金家的来历。
“这金家可是个大户人家, 大房在京里做官呢，据说已经是阁老了，还出了一个驸马，一个太子侧妃呢。留在兰台的是金家的二房，二房老爷和金阁老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今在家伺候老太太呢。哦，他们家老太太不是金阁老和金老爷的亲娘，她是金阁老和金老爷的亲姨母。当初金阁老的娘生下金老爷没多久之后就没了，她嫡亲的妹妹嫁了过来，照顾一双外甥，视若己出，这么多年尽心尽力，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没养住，只有一个亲生的女儿长大成人。故而金阁老和金老爷十分孝顺老太太。金阁老进京后第二年，就打算接老太太进京享福的。无奈老太太难离故土，又兼女儿嫁在了兰台，不肯离开。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活泼年轻的小姑娘，你要是有福气，能去老太太的院里伺候，哪怕只是个三等丫头，也是你的造化了。”
张婶想了想，继续说道，“金老爷有三子二女，长子、次子、长女都是嫡出。大爷成了亲生了子，结果一病没了。老太太心疼孙女，不论嫡庶，都养在身边。当然，最心疼的还是金老爷的嫡次子，乳名宝儿，今年才六岁，生的俊秀无比，见过的人都说，竟是观音座下的金童投生的，聪明机灵处，一百个也比不过他，老太太宝贝的不得了，”
林文嘴角微微抽搐，这不是红楼梦里的贾母和宝玉吗
“婶子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婶子放心。”林文赶紧说道。
张婶脸上闪过一丝欣慰，这孩子不仅听话，而且十分聪慧，一点即通。既如此，张婶就多说了几句，“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别看金家是个富贵窝，可是啊，这富贵也不是好享的。金家大爷没了之后，他屋里的人，除了大奶奶，其余的全都被打发去了庄子上，生死不知。”
林文点点头，豪门深似水，这道理她知道的。
“你进了金家，务必要安分守己，等到了年岁，配个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你爹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能瞑目了。”张婶一路絮絮叨叨。
林文认真的听着，吸取着有用的信息。
马车走了大半日，方到了兰台。
兰台和老家祁县果然不同，热闹的多，也繁华的多。
林文端坐在马车里，对外面的热闹一点兴趣都没有。
张婶见状，觉得这丫头颇能沉得住气，说不准是个有造化的。
马车到了金府的后门停下了，张婶拉着林文下了马车，对门房笑道，“这不是张大哥吗今儿个你当值吗陈姐姐在吗”
“方才还使人来问呢，进去说话吧。”
林文跟着张婶进了旁边的角房候着，不多时，一个衣饰富丽的妇女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仆妇。
“陈姐姐好，好些日子没见了，又年轻了。您这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啊”张婶上前攀谈着。
“你的嘴巴是越发甜了。今日事情多，改日再和你细说。这就是那孩子，嗯，瞧着倒是细皮嫩肉的。”那女人用手指抬起林文的下巴，左右打量。
“是呢，原也是家里的宝贝呢，跟着她爹，宝贝似的长大。可惜啊，这孩子命不好，她爹意外没了。有个弟弟身子弱，病了连看病的钱都没有。这孩子是个孝顺有心的，自己找到我，说要自卖自身，为弟弟治病。姐姐您说太太想买个机灵的女孩子，我一想这不巧了吗我想着贵府这样的人家用人，相貌倒是其次，重要是品性，您说呢”张婶一番话，成功让那妇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你说的有道理。这孩子，倒真是个好孩子。太太会喜欢的。”陈旺家的笑着说道。
张婶点点头。
就这样，林文通过了初步考核，留在了金府。
临走前，张婶看着林文，“能在金府当差，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可得惜福用心当差”
林文点点头，对着张婶福了福身子，“林文谢过婶子了。”
林文就这样留在了金府，她被带到了一个厢房，里面放着满满一桶热水，林文身上穿的衣服全被丢了，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又仔细检查了她头上有没有虱子，幸好没有，否则林文的头发就保不住了。
换好衣服后，林文被带到一个院子里，跟着学规矩。
院子里还有几个和林文差不多大小的女孩。不过她们和林文不一样，她们都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金家当差，不比林文，是外头买来的。她们自成一党，林文独善其身。
教她们规矩的嬷嬷很严厉，稍有不对就一鞭子。那鞭子似乎是特质的，抽在身上看不出痕迹，却疼的很。
好在林文骨子里是个成年人，就第一天挨了两鞭子，后面就熟练多了，一学就会，一点即通。
嬷嬷对她也很满意。
不过七八天，就有人来带走了林文。来的就是林文初进金府遇到的那个陈旺家的。
“你的福气到了。嬷嬷说了，你这七个丫头里头最出挑的一个，刚好，老太太那边缺个莳花弄草的丫头，太太是最孝顺老太太的，一直留心着呢。这不，就挑中了你。你可得记着太太的好，好生当差，别给太太丢脸。”陈旺家的嘱咐着。
林文点点头，“多谢大娘，我知道了。”
陈旺家的先带着林文去见了太太。
太太从林文一进门，就观察着她一言一行，见她低眉顺目，沉稳的很，规矩也不错，她是喜欢这样忠厚老实的丫头，可老太太未必喜欢，老太太喜欢的是漂亮伶俐的。
本来她是无所谓的，可她唯一仅存的宝贝儿子养在老太太屋里，她不能任由这些狐狸精教坏了她儿子。
太太看了陈旺家的一眼，陈旺家的微微点头，太太会意，“带过去吧。”
陈旺家的点头行礼，便带着林文下去了。
去了老太太的葳蕤轩，见了一个叫翡翠的丫鬟，看这打扮像是葳蕤轩的大丫鬟。
陈旺家的说话很客气，“翡翠，她叫林文，是补玳瑁的缺的。新进府的丫头里，就属她最机灵了。”
林文立马对翡翠行礼，脆生生的道“翡翠姐姐好。”
翡翠打量了林文一眼，相貌是差了点，不过想起太太的忌讳，翡翠也释然了，罢了，这府里迟早是太太当家，她一个做下人的，何苦挡太太的路呢。玳瑁那蹄子，不就是言行不谨，被太太看到了，所以才打发出去的吗
“大娘来的正巧，正缺人了，大娘就来了。”翡翠笑着说道。
翡翠这话其实是在说笑，老太太院子里，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六个，三等丫鬟十八个，外加负责洒扫的婆子和低等的小丫鬟，哪里缺人呢。不过是不想拂了太太的面子罢了。
陈旺家的也领了翡翠这个情，并且颇为自得。太太是杨家的嫡女，杨家舅爷如今可是神机营副统领，专门负责保卫皇城安全的。大房就罢了，兰台金家，迟早是太太当家。而二爷是太太的亲儿子，太太也是为了二爷好。
陈旺家的又和翡翠说了几句家常，就走了。
翡翠看着陈旺家的背影，叹了口气，随着舅家老爷的官越升越高，太太的手也越伸越长，如今，都敢明目张胆的往老太太院子里塞人了。
翡翠扭头看了一眼林文，见她小小的人儿，站在那里，也怪可怜见的。罢了，主子们的纷争，和她一个小丫头何干。太太故意挑她，无非也是因为她是外头买的，没什么背景罢了。
“你叫林文这名字倒还不错，不用改了。你会养花吗”翡翠问道。
林文摇头，“不过我可以学的。”
翡翠笑了，“这样，你就先跟着周嬷嬷学着吧。周嬷嬷。”
“哎，来了。”一个嬷嬷走了过来。
“这是林文，顶玳瑁的缺的，你先带带她。”翡翠交代了几句，便进屋了。
周嬷嬷打量着林文，却有些不悦，老太太院子里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玳瑁被太太打发出去了，不少人盯着这个缺呢，她婆家侄女儿也想进来呢，她侄女儿也会侍弄花草，本想着是十拿九稳，没想到太太选了她。
不过再不高兴，周嬷嬷也没敢如何，这个丫头毕竟是太太选的人，别的倒罢了，得罪了太太可不好。罢了，以后还有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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