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059章
猫小四, 受到了猫生以来，最严厉的惩罚！
它被黄昏禁锢在桌边，只能嗅着、看着小幼崽吃！
猫小四半点都吃不到！
小猫猫口水哗啦啦的, 超级可怜的咪咪叫唤。
它拿粉粉的小爪子挠, 张大嘴巴用小尖牙去咬，还拿脑袋去撞。
然而, 禁锢住它的透明空气墙, 固若金汤，完全无法撼动。
啪叽。
小猫猫总算是领教到黄昏的厉害了。
它畏畏缩缩瞄着面容冷酷的男人，又轻又嗲的咪咪叫，它还学着那天晚上面壁思过的样子，后肢直立, 前爪举起来作投降状。
小猫猫认错，小猫猫只是想吃肉，这怎么能是错呢？
它认着错, 金色的竖瞳却落在海鲜上，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
小幼崽和父父面对面坐着，她瞥了眼满桌子的食物, 心虚的都不敢嘴馋了。
她瞄父父一眼，飞快缩回视线, 忍不住又瞄一眼。
黄昏在剥虾，他的口罩已经取了下来，顶着张漫画脸的俊美男人，用那双骨节匀称的手，慢条斯理的剥虾敲蟹。
他的西装外套放在一边, 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 露出肌理均匀流线的小臂。
小幼崽一会看父父手里正在剥的大虾虾, 一会又看父父的手。
吸溜吸溜，她竟是不晓得到底是大虾诱人，还是父父好看了。
等到小碗里剥了半碗虾仁，黄昏眼睑一撩，赤瞳撞上小幼崽视线。
唰！
小崽儿猛地低头，不敢看父父了。
呜呜呜，娜娜和小四又干小坏事了。
她悄悄瞥猫小四，恰好猫小四也看过来。
两只对视一眼，都心怯怯的更焉了。
生气的父父好难哄啊！
她才这样想着，那半碗虾仁就到了面前。
小幼崽呆了呆，愣愣抬头看着父父。
黄昏扬了扬下颌：“吃吧。”
“父父，”软叽叽的小奶音不自觉带上了小鼻音，“父父，娜娜不该包庇小四，娜娜做错了。”
她是真晓得错了，连小呆毛都没精打采的耷拉着，面前放着最喜欢的大虾都能忍着不吃了。
黄昏慢条斯理擦手：“把今天出去后发生的事讲一遍。”
闻言，小幼崽边回想边慢吞吞的把所有的事讲了一遍，再讲到孟悦的邀请，以及孟悦要送肉干，但是她把小四拦回来了。
黄昏夹了虾肉塞小幼崽嘴里：“做得很好。”
猝然的表扬，让小幼崽表情一振。
她嚼着q弹的虾肉，奶嫩腮帮鼓鼓的，就显得眼睛又圆又大。
又鲜又香的虾虾，小幼崽吃了一个，就开始自己动手舀了。
黄昏看着她吃：“它们是宠物，你是饲养的主人，宠物干了坏事，主人要负责。”
他边轻声说，边给小幼崽舀了澄黄咸香的蟹黄喂过去。
“所以，你可以带小四出去，但要能管束好它，”黄昏说到这里，偏头看了眼猫小四，“如果管束不好，那这只宠物就不要了。”
小幼崽一边吃一边点头：“唔唔好吃，唔唔唔父父唔唔父父说的对。”
不听话的宠物不能要。
猫小四一个激灵，瞬间不挠空气壁了，它乖乖趴好，努力摆出一副我超乖我超听话的样子。
不过，黄昏仍旧没放它出来。
这只小奶猫聪明，胆子还很大，以后应该会经常跟着小幼崽出门，不给点苦头吃，早晚会给小幼崽惹麻烦。
人类小幼崽的成长期充满了各种危险，抚养要很小心。
他杜绝任何可能危及小幼崽生命的因素。
小幼崽干掉半小碗大虾，又吃了几勺蟹肉，她捧着大扇贝，噘着小嘴嗦蒜蓉粉丝。
黄昏没吃多少，他对食物没有任何偏好和谷欠望。
不过，看小幼崽吃倒还有点意思。
猫小四兴许是真怕被丢了，这会也不闹腾了，虽然还是馋得慌，不过只眼巴巴的瞅着，时不时舔舔空气，权当自己吃过了。
一大一小一猫，只有小幼崽在专心干海鲜！
忽的——
“啊！救命！”
一声凄厉的声音骤然在餐厅一角响起。
小幼崽被吓的手一抖，扇贝里的粉丝倒了一裙子。
尤娜娜：“……”
黄昏拿了湿纸巾擦拭，奶杏色的裙摆上，沾染了油渍，只能回去清洗了，而且还隐隐有股海鲜蒜蓉味。
小幼崽扭头朝外看了眼：“父父，那边出事了。”
他们的位置，是在绿植遮挡的角落里，清幽隐秘。
不过，在对面则慌乱了起来。
黄昏扫了眼，不关心的重新坐下：“没事，你继续吃。”
他屈指，轻敲了下桌面。
小幼崽哦了一声，踩在凳子上拿小勺子去舀大龙虾雪白的肉。
大灾变之后，想要吃海鲜非常困难。
海洋中的感染，远比陆地上迅速，无数的海洋生物早在大灾变之前，就率先感染了。
感染了的海洋生物不能吃，浑身都是恶念。
二十年前，中央城研究院才开发出新的海水净化技术，人工养殖开始推广。
小幼崽吃的这些海鲜，全都是从中央城运输出来的。
娜娜吃着嫩嫩的虾肉，又舀一勺子海胆蒸蛋，她边吃边往喧闹的那边看。
“来人救命啊！是感染者！”
“救命！这里有感染者！”
“快，呼叫神选者小队！”
……
感染者？
小幼崽放下勺子，看看惊慌失措往外跑的客人，又询问的看看父父。
黄昏脸上无甚表情：“没关系，有其他人会处理。”
“哦，”小幼崽乖乖应了声，既然父父都说没关系，那娜娜就不管啦，“父父吃一口。”
她舀着一坨虾肉，颤巍巍的举着送到黄昏面前，奶嘟嘟的小脸，还有油光的小嘴，满是期待。
黄昏低头，舌尖一卷，虾肉就到了嘴里。
小幼崽欢喜了，坐下来晃了晃一双小短腿。
那边，动静已经闹大了。
餐厅里的客人尖叫着四下逃窜，撞到餐厅和椅子，餐盘掉到地上，砸成四分五裂的碎渣。
整个餐厅一片狼藉。
唯有小幼崽这边，井然有序的近乎诡异。
有人跑带这边，但还没来得及靠近，一头就撞在堵看不见的“墙壁”。
没人能靠近，也没人能突破。
餐厅这一隅，像是从整个空间单独隔离出来了般，完全打扰不到小幼崽用餐。
“嗬嗬嗬”宛如野兽低吼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嗒，嗒，嗒。
红色的高跟鞋和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一个穿着一字肩连衣裙的女人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她的眼神浑浊，面部表情呆滞，裸露的皮肤上，像晒卷的鱼鳞，泛出起屑的灰白色。
这是，初级感染特征。
还有救！
女人摇晃着往外走，她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应也很慢。
“啊啊啊啊，感染者！这里也有感染者！”
女人还没走出餐厅，从后厨那边，餐厅的员工也接连跑出来。
咚咚咚。
在几人的身后，身形魁梧的黑影，拖着大砍刀，步伐缓慢蹒跚的走出来，那身影每走一步，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吱吱吱”锋利的砍刀，剐蹭着大理石的地面，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
小幼崽停下了吸鲍鱼汁，她嘴里还叼着肥美的肉，扭头一看。
“啊，父父是厨师！”小幼崽嘴里的肉差点掉了，她连忙塞嘴里，示意父父快看。
那魁梧的身影走到前厅来，晃白的灯光下，那身白色的厨师服已经染上了殷红的血色。
就是不知，那是人的血还是其他什么血。
黄昏皱眉，他扫了眼桌上的食物，每盘食物都没异常。
此时，那感染的厨师走到红高跟鞋女人面前，他手起刀落，雪色刀光乍现。
噗嗤！
女人的头颅落地，鲜血像泉水，滋滋喷涌而出，将餐厅里的绿植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黄昏屈指再点桌面，那面看不见的空气墙，顿时变成了不透明的黑色幕布。
小幼崽刚好抬头，恰错开血腥的那幕。
她看不到外面了，还疑惑的看看父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黄昏淡然：“不用管，接着吃你的。”
这是他和小幼崽的第一次约会，本就不该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反正有父父在，小幼崽遂什么都不想，专心干海鲜。
小幼崽看不到，也不太能听到外头的声音。
不过，黄昏的视野并不受影响。
他淡淡的看出去，那厨师明显还是初级感染阶段，并未到重度，但却像是放出笼的恶兽，在尚有理智的情况下，举起砍刀杀人了。
厨师杀了女人后，白色的厨师服上落下一滴滴的鲜血，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屠夫，而非厨师。
他握着半米长的砍刀，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了圈。
餐厅里，大部分人都跑出去了，但有人在跑出去后，将餐厅门给锁上了，少部分的工作人员没来得及跑。
这当，有人看着浑身浴血的厨师当即就崩了。
“开门！快给我们打开门！”
“开门啊，我不想死，我没有被感染，凭什么把我关里面？”
“救命啊！神选者呢？”
“不要，厨师长你不要过来啊……”
说这话的人，话还没说完，同样倒在了厨师脚下。
粘稠的、鲜艳的血液，顺着锋利的砍刀往下滴落，那人的头颅滚到厨师脚边，脸上表情还带着死不瞑目。
厨师抬脚，踩住那颗脑袋。
他阴森森的视线扫过其他人，泛白的皮肤上，像被鲜血滋润过，逐渐蔓延出宛如毛细血管的黑色恶念纹路。
感染在加深。
“你们，”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火焰灼烧过，“都要死！”
“死”字一落，他脚下用力。
噗叽！
那颗脑袋登时被踩爆，红红白白像是踩烂的西瓜。
那一刻，厨师身上蓦地腾起浓郁的黑雾。
那是，恶念！
所有的黑雾翻滚搅动，在厨师身后形成一颗骇人的骷髅头。
——重度感染！
“唰”，厨师扬起砍刀，他的身体猛然膨胀，直至长到两米高。
他手一伸，抓住个人拖过来，像是杀猪一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动作干脆利落的收割生命。
一连杀了三个人，厨师背后的骷髅头咻的钻进他体内。
于是，厨师胸口突然鼓胀，就像是孕妇一般，一颗女人的脑袋，从厨师胸口长出来。
——1级恶种，小人头。
厨师从初级感染，再到重度感染，直至畸变成一只恶种。
黄昏看了看时间，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这个速度，快的不正常。
二区主城，堂而皇之出现一只恶种，这就是在打防治中心的脸。
最重要是，中央城的秦冰现在就在二区。
黄昏转着任务器，他考虑了一秒钟，就放下任务器不管了。
小幼崽好好用餐更重要。
餐厅里，还活着的人全都绝望了。
厨师在畸变成恶种后，终于察觉到那一隅的不对劲。
它放弃了那几个活人，转身朝着黄昏这个角落过来。
“嘭”在距离一米的时候，恶种狠狠的撞在了隐形的黑色帷幕上。
恶种呆了呆，反应过来挥起砍刀就砍。
砰砰砰。
小幼崽一惊，差点让果汁呛到。
她惊疑不定的看看前面，又看看父父：“父父？”
黄昏拍她背顺气：“没事，你慢慢喝果汁，我去去就来。”
小幼崽乖乖点头，她还软萌萌的挥手叮嘱：“父父快回来哦。”
黄昏点头：“很快。”
他走出帷幕墙，赤瞳瞥那只恶种一眼。
下刻，恶种只觉天旋地转，再定睛时，周围从前厅回到了后厨。
熟悉的厨房，到处都是喷溅的鲜血，来不及逃出去的人，早变成了一具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黄昏皱眉，脚下悬浮起来，离地十公分。
他不能沾染血腥，回去会被小幼崽嗅到的。
“嗬！”恶种长大嘴巴冲黄昏咆哮，它胸口的女人头也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高亢的声波，将整个后厨的玻璃窗震的四分五裂，顷刻破碎成玻璃渣。
然，黄昏只偏了下头：“太吵了。”
他慢条斯理将口罩扯来戴上，又漫不经心打了个响指。
诡异的，一具具的无头尸体摇晃着站起来，它们佝偻着背脊，双手不自然的垂直，同手同脚的转了个方向，正正对着恶种。
黄昏：“你杀他们，他们杀你，很公平的游戏。”
他云淡风轻的说着这话，那些无头尸体，轰的就朝恶种扑杀过去。
分明是没有脑袋的，可空气里却想起阵阵怨恨的尖啸声。
饶是恶种，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噗嗤，噗嗤，噗嗤。
锋利的砍刀，一次次的挥动，一次次的将这些无头尸全砍成尸块。
然，黄昏只打了几个响指。
那些分明已经成尸块残肢的尸体，竟是又完好无损的站起来，再次冲恶种扑杀过来。
诡异！
惊悚！
仿佛是，那个赤瞳男人具有某种神奇的力量！
他能回溯时间！
恶种不知道砍杀了多久，一直到砍刀刃面发卷，一直到它精疲力尽。
“铿”砍刀一弹，断裂成两截。
恶种呆了呆，下一刻它就被那些无头尸淹没了。
无数的手撕扯过来，它们在——
活撕恶种！
恶种哀嚎，胸口的女人头更是被硬生生扯了出来。
场面，一度非常血腥残暴。
厨师恶种从撕扯的缝隙中，抬头往上看。
它看到，那赤瞳男人漠然的眼神，不带丝毫的人间烟火气息。
他就像是神祇，没有感情的俯视人间。
他漠视死亡，藐视生命，甚至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游戏。
恶种打了个抖，那一霎那，它似是从男人那双赤瞳里，看到了漫无边际的黑色云絮。
那是虚无。
那是地狱。
这个男人不是人！他不是人！
在被活撕成碎片之时，恶种发出惨烈的嚎叫。
——“你，怪物！”
比恶种还恶的怪物！
“啧，”一似讥诮又似奚落的声音响起，“没想到，黄昏你的真面目，会被只恶种看穿。”
空气里，荡漾起透明的水波涟漪。
一身黑色风衣的秦冰出现，她像是踏进了异空间，甫一踩进来，身后就是一片黑暗。
她扫了眼面前的场景，随即皱起眉头。
秦冰：“黄昏，你这一面你家小幼崽知道吗？”
黄昏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秦冰踩着鲜血，走到恶种面前，蹲下身观察了番。
她问：“我听说，事发的时候你在餐厅吃饭，初级感染阶段你为什么不出手阻止？”
那样，至少能救下所有人。
黄昏抬眸，满地的血色撩红他的眉眼，分明是炽热的颜色，可在他眼底却是没有人情味的冷。
秦冰就听他说：“为什么要救？”
时间线上，注定会死亡的存在，有什么好救的？
他向来不插手时间线。
秦冰脸上的表情冷了：“为什么救？因为那是人命，是人命就该救！”
这是身为神选者最基本的操守。
黄昏：“他们注定死在这里。”
话罢，他一个转身，将血腥的后厨扔在身后，抬脚往外走。
他废了些时间，小幼崽应该等着急了。
“黄昏，”秦冰看着满地的血腥，“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黄昏脚步一顿。
秦冰转身，眸光冰冷的看着他：“你这么漠视人命的面目，如果被你家那只小幼崽看到，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黄昏侧目：“不怎么想。”
他前脚踏出，整个身影开始逐渐变淡，只余平波无澜的声音：“她永远不会知道。”
小幼崽看到的，只会是父父光伟正的一面，至于阳光下的阴影，她不需要知道，也不用知道。
秦冰嗤笑了声，不会知道，不代表永远能不知道。
早晚得穿帮。
她皱着眉头，厌恶的看了眼后厨，拨通白鸽的通讯：“主城海鲜餐厅，发现1级恶……”
这话还没说完，另一通讯插进来。
“秦部长，海鲜餐厅楼下的步行街，出现第二只1级恶种！”
秦冰眉头紧锁：“通知治字队长徐池洲紧急处理。”
她快步走出后厨，才踏进前厅，就看到黄昏抱着小幼崽出门。
秦冰：“黄昏，楼下还有一只恶种。”
黄昏点了点头，这下他连正门也不走了，直接带着小幼崽一个瞬移到半空中。
小幼崽抱着猫小四，见父父没发现，偷偷把藏起来的大虾肉塞它嘴里。
刚才父父离开的时候，小幼崽悄悄藏起来的，就跟以前在保育院藏肉肉喂黑猫一样，她有经验！
猫小四嘴巴小，一口吞不下去虾肉，被噎的差点闭气。
它尾巴一甩，像耗子一样窸窸窣窣钻进小幼崽袖子里，躲起来悄悄喵呜喵呜的啃。
咪呜，饭票幼崽真饭票！
头一回干这种小坏事，小幼崽很心虚，她飞快瞥父父一眼，见他低头看着底下的步行街，似乎没有发现，适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殊不知，小幼崽和猫小四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黄昏。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说这两只罢了。
底下的恶种，被人打歪了脑袋。
但，唰的一下，那恶种的脖子分开，像是分叉的树干，分别拉长并长出鲨鱼牙齿的嘴巴来。
它摇晃着往前走，身体弓成诡异的直角，上半身又猛地往后弯。
咔嚓，咔嚓，咔嚓。
同样的鲨鱼牙齿大嘴，从恶种的胸口张开，还有它举起的双手，掌心也张开了一对尖牙大嘴。
这只恶种，浑身上下都是尖牙大嘴。
过往行人已经很快被疏散了，机动后遣队在不远处设置警戒带，已经有神选者飞快赶来。
小幼崽看了会：“哇，父父它好多嘴巴啊，这是什么恶种？娜娜没见过咧。”
黄昏摇头：“我也第一次见。”
“是新型恶种，”秦冰面容严肃，“中央城近半年的数据统计，新型恶种的种类在增加，恶种的畸变速度在加快。”
小幼崽看到秦冰，对上她那张和院长有七分相似的脸，莫名生出几分亲近。
她歪头想了想，很有礼貌的喊道：“院长的姐姐你好，我叫尤娜娜，这是我父父。”
秦冰视线落小幼崽身上，不苟言笑的表情，另小幼崽紧张了。
那种紧张感，就和面对院长的时候一模一样。
小幼崽不自觉就挺直了背脊，绷起小脸，拿出上课那会的认真态度。
察觉到小幼崽的浑身紧绷，黄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对秦冰道了句：“别吓她。”
这般的护犊子，实在是罕见到令人侧目。
秦冰扬眉：“你倒是现在才有点人情味。”
她说完这话，对小幼崽点点头：“我知道你，金种子尤娜娜，四种精神能力，初始神性值38，四个大区里初始值最高，目前还是年纪最小的神选者。”
说着，她的视线划过小幼崽别胸口的治字徽章：“我还知道，你那枚徽章是郁知的。”
小幼崽猛点头：“嗯嗯，院长的姐姐真厉害！”
居然知道这么多！
听着小幼崽的夸，秦冰轻笑了声。
小幼崽就是这样，成年人世界里的理所当然，都是不可思议的厉害。
秦冰看着尤娜娜：“你也还真的是……可爱。”
难怪，她那个表妹拼命护着，这种小幼崽可不就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秦部长，黄昏先生，”眼隼在下面喊，“恶种已经清除完毕。”
秦冰落地：“查明来源了吗？”
每个区的主城，不仅有层层安全装置，还有若干神选者，恶种想要混进来，难于登天。
可今天，一次出现两只恶种，这还是二区主城头一遭。
眼隼表情严肃：“都是恶念体感染后，迅速畸变成恶种的。”
换而言之，一个小时前这两只恶种还是活生生的人类。
秦冰眉头紧皱：“感染速度这么快？”
黄昏没下去，不过他道了句：“餐厅的厨师，不到五分钟。”
话罢，他带着小幼崽离开。
恶种侵入的事，自有防治中心处理。
今天，他只是带着小幼崽来用餐。
小娜娜跟眼隼挥手再见，她坐上车，把猫小四从袖子里掏出来。
黄昏在前面开车，小幼崽坐后面儿童椅。
她悄悄掏蟹肉喂小四，一会又想起恶种的事：“父父，今天为什么会有恶种啊？”
以前，只有旧城区或者安全区才会有恶种入侵事件。
黄昏认认真真开着车，为了小幼崽的安全，他的车速最快四十码，不能再快了。
他回道：“不清楚，但可能是人为。”
小幼崽惊了：“为什么会有人放恶种进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干这么坏的事？”
这简直刷新了小幼崽的认知。
黄昏：“太多原因，可能有人不高兴秦冰暂代苏教授职务，也可能是有人不喜欢我和你，当然也许是别的目的，故意引起骚乱。”
小幼崽想聊这件事，黄昏从不会因年纪问题，就不跟小幼崽探讨。
相反，他从来都把小幼崽放在同一高度，平等的说教。
小幼崽蹭到前面，抱住司机座的椅背，她贴上去问：“为什么不喜欢我和父父呢？娜娜有听父父的话，和普通人保持距离的。”
黄昏想了想：“我沉眠之前就很多人不喜欢我，所以也很正常。”
小幼崽还是不太懂，不过她噘着小嘴嘀咕道：“父父这么好，他们不喜欢没关系，娜娜喜欢父父，娜娜最最最最最喜欢父父了！”
父父想要多少喜欢，娜娜就给多少喜欢！
黄昏扬手，背着摸了摸她脑袋：“那些都是人类，我不在意。”
他只在意眼前养的这只人类小幼崽。
小幼崽仰头脑袋，拱了拱父父的手，她又提出明天篝火节的事。
黄昏问：“你想去？”
小幼崽眼睛亮亮的：“可以吗？孟悦说有小吃一条街，还有节目可以看，还有很多好玩的。”
听出她的小渴望，黄昏应允：“那就去。”
“好哦！”小幼崽高兴的举起猫小四，倒在后座上打滚，“父父带娜娜去玩呢，小四你要去吗？”
猫小四嘴里还叼着半截虾，露在嘴巴外面的虾尾动了动，它正忙着吃，没空回答小幼崽。
黄昏听着小幼崽和猫小四玩闹的声音，他慢吞吞的开着车，主意志却飘到了虚无空间中。
不男不女的声音，在嗡嗡私语的声音中，突然就冒了一句话。
“人类真奇怪……共情同类的死亡……却无视他族的毁灭……”
一众窃窃私语的声音蓦地一滞，黑色云絮上安静了片刻，接着刻薄的嘲笑此起彼伏。
“……祂在说人类奇怪……祂不是早就知道人类奇怪了吗……”
“……嘻嘻嘻……祂都变的越来越像人类……还说人类奇怪……”
“……祂坏掉了……”
“……祂被那只小幼崽玩坏了……嘻嘻嘻……小幼崽会知道祂坏了吗……”
“……诞生亘古的毁灭者……混乱无序的代表……”
“……卑劣的、虚伪的、邪恶的……毁灭者……小幼崽知道的……”
“……嘻嘻嘻小幼崽会知道……会知道祂的真面……”
“……不如……我们让小幼崽听到……发疯的小幼崽嘻嘻嘻……”
……
巨大的、臃肿的，完全看不清全貌的存在，黑色的云絮忽的搅动起来，只一粗若天柱的肉须，似乎飞快从云絮中划过。
瞬刻，云絮之上再无声音了。
所有分裂出去的意志，立时被禁言捂嘴。
轰隆隆！
仿若雷霆在虚无深处闪烁，没有声音，只有一闪而逝的光亮耀过。
那极快的光亮，虽只一瞥，可却以照亮一隅。
——那是，无比庞大、不可直视的存在！
盘踞的肉须，层层叠叠，高不可仰止。
肉须上，无数猩红的赤瞳，微微半睁开，周围的纬度空间，瞬息轰塌湮灭，不复存在。
祂的一个眼神，就能覆灭一众低纬小世界。
那些萦绕在祂周围的小世界，如同飘荡的肥皂泡般脆弱。
虚无之上，云絮以亘古不变的规律，用缓慢的速度顺时针旋转着。
那些让人类听了会发疯的窃窃私语，却是好一阵都没再响起。
因那些话，祂生气了！
祂被感染的，确实越来越有人类的特性了。
篝火节，大灾变之后的传统节日。
篝火不熄，象征希望不灭。
一丛丛的火炬接力下去，挨个点燃每一堆篝火，最后是主城街心花园最大的一堆篝火被点燃。
轰！
橘红的火光冲天，燎亮半边夜空，在黑夜里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
昨日的恶种事件，并未对节日造成影响，无数生活在主城的人都穿着喜庆的衣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幼崽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她紧张的抱住黄昏脖子，睁着大眼睛到处看。
今晚上，夜莺给小幼崽穿了红色斜襟小马甲，下面配的是复古百褶长裙，裙摆处还绣着可爱的小刺猬、蝴蝶和黑猫猫等图案。
晚上冷，夜莺还特意给小幼崽套了有白毛毛的红斗篷，整只圆滚滚毛茸茸的，非常可爱！
猫小四跟着来了，它就窝在斗篷帽子里，前爪子扒拉着小幼崽肩头往外看。
“哇，”小幼崽惊叹的张大了嘴巴，“父父好多人好多人啊。”
她被黄昏抱着，视野比较开阔，一眼看出去，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黄昏皱眉，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
“尤娜娜，我们在这边！”
不远处，孟悦跳起来，不断跟小幼崽挥手。
小幼崽有点想过去，但又顾忌父父。
黄昏屈指弹了弹她小发包上坠着的陶泥小兔子：“没关系，今晚上你想怎么玩都可以，不用考虑我。”
小幼崽看看往这边跑的孟悦：“娜娜不用跟他们保持距离吗？”
黄昏：“今晚上过节，所以可以只保持一点距离就可以。”
他不想扫小幼崽的兴致。
娜娜眼睛一亮，搂着黄昏噘嘴过去，吧唧就是一口小亲亲。
她大声的说：“父父最好啦！”
“尤娜娜，”孟悦已经跑近前了，她的脸上涂着红绿两色的油彩，在夜色下闪烁荧光，又漂亮又酷，“黄昏阁下，篝火节快乐。”
小幼崽奶唧唧的回：“孟悦，你也篝火节快乐。”
黄昏则点了点头，依旧面容冷淡。
孟悦领着两人到清道夫场地，他们这组一会有节目表演，占据了街心花园中的最好位置。
“还有半个小时，”孟悦看了看时间，周围太吵闹了，说话要靠吼才能听见，“一会我们这组就上场，尤娜娜你别走开了，看我们表演。”
小幼崽眼睛亮亮的点头，随着热烈的音乐鼓点声，她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
忽然，孟悦看了看空手的小幼崽，她又看了看面前跑过去的一群小孩子。
她猛地纵身一跳，从一个小孩子手里抢了个飘动的粉色兔子气球。
她将气球的引线飞快绑小幼崽胳膊上，又冲那个被抢的小男生做鬼脸。
那个小男生看了看尤娜娜，也回了孟悦一个鬼脸，跟一群小幼崽呼啦就跑了。
小娜娜挥了挥胳膊，那飘着的气球就跟着动来动去，气球里面的小铃铛还会叮叮当当的响，非常有意思。
黄昏看她玩的新鲜高兴，低头在她耳边问：“很喜欢？”
小幼崽点头：“喜欢。”
她一向只玩陶泥，很少有其他的玩具。
黄昏rua了把小脑壳：“以后会有更多……”
小幼崽没听清这话，扭头在父父耳边问：“父父，你说什么？”
这话一落，街心花园场中央的音乐声骤然大了起来。
轰隆隆，哗啦啦。
震耳欲聋。
紧接着，小幼崽就看到孟悦他们上场了。
他们那一队清道夫，全都穿着非常酷的皮夹克，裸露着胳膊，有人胳膊上还有纹身。
轰隆隆，轰隆隆。
他们每人骑着一辆机车上场，改装过的机车扭动油门，车屁股就发出橘色的火焰，非常的耀眼。
小幼崽眼睛瞪的溜圆，她从没见过这个！
只见孟悦的位置在最前面，她伏低了身体，从高高的台上，轰隆一跃而下。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其他清道夫队友。
他们的车技出神入化，时而在低处一个漂移甩尾，猛烈的轰到最高处，然后人随车一起飞跃。
全场的气氛，随着机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和着节奏分明的鼓点节奏，五彩的霓虹射灯打下来，被推到了最高氵朝。
然后，更刺激的来了。
燃烧着熊熊大火的两个火圈推上来，所有的清道夫排成两列，孟悦仍在第一个。
她的身体伏的更低了，目光锋锐而坚定，霓虹射灯打在她身上，她那身黑色的皮夹克和皮裤，逐渐盘旋起彩色的荧光线条。
那线条一直蔓延到脖子，没入到她脸上的红绿油彩上。
小幼崽屏住呼吸，看的目不转睛，她还很紧张，不自觉死死抓着黄昏的衣领。
音乐声开始变的低且沉，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压抑中，只听的轰一声，孟悦率先驾驶着机车，提起前轮，猛然飞了起来，冲着那骇人的火圈冲了过去。
小幼崽心脏重重一跳：“啊！”
她猛地扭头，把脸埋父父脖子里。
呜，好吓娜！
黄昏低笑：“又怕又想看？”
小幼崽悄咪咪探起脑袋，心怯怯的只睁开一只眼睛瞄过去。
接着，她就发现，孟悦完好无损的站在火圈另一边。
她的清道夫队友，正一个接一个的驾驶着机车，非常帅气的穿过火圈。
根本就没有危险！
黄昏摇头：“他们这是节目表演，所以肯定练习过很多遍，不会有危险的。”
小娜娜恍然大悟：“这样啊，我还以为和清除恶种一样危险呢。”
没见识的小崽儿，这晚上开了眼界。
孟悦表演完就跑过来，她递给小幼崽几根肉串。
娜娜看看父父，没有动手去接。
孟悦眼神闪了闪，她正要说什么，黄昏把肉串接了过来。
他给了一根给小幼崽，其他的他先拿着。
小娜娜鼻子嗅嗅，然后小心翼翼张开嘴巴，试探的啃了点。
她那小模样，跟舌头怕烫的小猫猫似的。
小崽崽吃着觉得好吃，扭头就分一半给帽子里的猫小四。
这两只最近都是这样，有好吃的平分。
孟悦说：“尤娜娜，那边有冰系的神选者弄了个冰场，其他小孩子都在冰鲸比赛，你要去玩玩吗？”
冰鲸比赛？
小幼崽不懂，她习惯的看向父父。
黄昏也摇头：“我也不懂。”
于是，孟悦带着两人去到不远处的空地上。
那片空地，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冰湖，浅蓝的冰块在灯火的映衬下，五光十色梦幻绚丽。
这会，已经有一大群小孩子在冰面上准备好了。
小幼崽眼睛一亮，她连烤肉串都不吃了，兴致勃勃的看着。
孟悦在边上解说：“这块冰下面有一头冰鲸，冰鲸生活在冰海里，当冰面上有雌冰鲸气味的蜡烛点燃，并且用力震动冰面，冰鲸才会跃出冰面。”
“这个时候，你要飞快飞快的跑，跑的慢了会被冰鲸带下冰海。”
“比冰鲸跑的还快的小幼崽，会得到所有幼崽的崇拜。”
……
这话间，一声悠长的鲸鱼声在黑夜里响起。
紧接着，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冰鲸哗啦破冰而出，巨大的体型在黑夜里闪烁出迷人的冰蓝色。
“快跑！”孟悦大声喊着。
冰面上的幼崽们，哗啦飞快奔跑，有跳的也有蹦的，反正要跑过冰鲸，不能被追上。
小幼崽绞着手，目不转睛看着。
她看到有小孩子跟着冰鲸掉下去了，也有小幼崽跑的最快。
当然，这冰面是神选者造的，并不是真正的冰海，掉下去也没有危险。
小幼崽懂了规则，她猛地抓住黄昏的胳膊，那只左眼睛格外闪亮。
——“父父，娜娜要去！”
——“父父，你要看娜娜跑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