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029章
第029章
嫉妒, 她嫉妒你。
这话一落，小娜娜就愣住了。
她眼睛睁的溜圆，一动不动的望着乌鸦。
“父父是怎么知道的？”小幼崽困惑又好奇，毕竟连白姨都不知道呢。
乌鸦：“我看到的。”
就在刚才, 祂看到的。
小娜娜哦一声, 抓着头发挠了挠：“可是嫉妒？那是什么？”
她似懂非懂，心里有点模糊的概念, 可更具体的却说不上来。
乌鸦豆豆眼沉静：“你有的她没有, 你优秀她普通。”
“但是, ”娜娜开始抠乌鸦细腿毛, “娜娜有的，都可以给艾艾呀。”
说到这里, 她瞄乌鸦一眼，小声补充：“除了父父不能给。”
娜娜不想分享父父。
闻言，乌鸦豆豆眼闪了闪。
小幼崽继续说：“娜娜也不优秀, 清除任务是刺猬先生和蝴蝶夫人帮忙的。”
“还有上课, 娜娜要很认真才能听懂老师讲的，每天还要做很多题, 背书也好难的。”
她嘟着小嘴抱怨：“娜娜不喜欢背书。”
说完这话, 小幼崽小心翼翼瞄着父父, 悄悄的拿手指头勾住了乌鸦的翅膀尖尖。
那小眼神跟偷吃了鱼干的小奶猫一模一样，似乎是担心会生气, 遂软乎乎的把粉爪爪递上来给捏。
乌鸦面无表情的道了句：“嗯, 我也不喜欢记很多东西。”
听到父父和自己一样, 小幼崽一下就精神了, 同时也更大胆了。
她捏着乌鸦的翅膀尖尖开始扯：“娜娜还不喜欢吃胡萝卜。”
乌鸦岿然不动：“我也不喜欢。”
实际上, 祂根本就不知道胡萝卜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幼崽更大声了：“娜娜偶尔还想逃课！”
乌鸦冥思苦想：“我经常打个盹就是几百年。”
小幼崽夸张的张大嘴巴哇了一声：“哇, 父父你太能睡懒觉了，娜娜最多多睡一小会就睡不着了。”
乌鸦点了点头，没反驳小幼崽。
病房里没其他人，小幼崽脑袋凑过去，在乌鸦警惕的眼神里，很小声的说：“父父，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乌鸦不自觉竖起脖子，凝神细听，就连窗外的邪眼也专注了两分。
小幼崽舔了舔嘴巴：“就是就是娜娜有一件最害怕的事，娜娜娜娜最害怕……”
她更小声了，眼神闪烁畏惧，还慌里慌张的扭头朝四周看了看。
乌鸦肃然：“最害怕什么？”
小崽崽拼命往父父身边靠，抱着父父的一边翅膀才飞快道了句：“被吃掉！”
说完这话，她啊啊啊躲到乌鸦身后，仿佛提起这件事，都是件很恐怖的事。
乌鸦眸光一凛，害怕被吃掉？被什么吃掉？
乌鸦正想细问，小幼崽蹭蹭抓过被子，猛地一掀把自己蒙了起来。
随后，她还不忘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乌鸦的爪子，唰的就拖进被子里一起蒙住。
祂：“……”
旧日众神支配者，旧日众生信仰者，不惧被吃掉，不需要藏起来。
然，小幼崽似乎真怕的厉害，躲在被子里颤抖。
她没有说谎，也没有假装，恐惧吃幼崽的存在，害怕被吃掉的惊慌，一切的反应都很真实。
真实到，就像是她经历过般。
她嘴里不断嘀咕着：“藏好，娜娜要藏好，父父也要藏好。”
昏暗的被子里，小幼崽抱着乌鸦，超级小声的又说：“父父不要动，藏好了就不会被吃掉了。”
乌鸦扑腾了两下翅膀，一身羽毛都乱了。
祂：“要吃你的存在长什么样？”
让小幼崽这么害怕，不然祂先去把对方吃掉？
小崽崽的眼睛，在被子里又亮又圆：“大怪兽，很凶很大还很可怕的大怪兽，找到娜娜它就会吃掉我，娜娜不能被找到。”
祂：“……”
小幼崽说了，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乌鸦看着小幼崽，两只在被子里对视片刻。
乌鸦抬起爪子踩了踩柔软的病床：“说具体点。”
不清不楚的，很容易吃错对象。
娜娜歪头想了想，苦恼的皱巴起包子脸：“大怪兽每次都长的不一样，娜娜看到就能认出来。”
换而言之，她现在说不出来。
乌鸦目光幽深，祂很清楚小幼崽说的都是真话，她是真的害怕被某种存在给吃掉。
可又是真的，现在什么都说不上来。
祂：“下次见到了喊我。”
小崽崽不断点头，应完了她才问：“喊父父做什么？我们都躲起来不被找到就可以了。”
乌鸦看她一眼，脑门上红芒一闪。
祂：“当然是，我先吃掉它。”
吃掉了，小幼崽以后就不怕了。
尤娜娜惊呆了。
她从没想过，还可以反过来吃掉大怪兽的可能性。
父父的话，立时给小幼崽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她的眼睛逐渐光亮，小脸逐渐兴奋，并且带出一种……勇气？
父父说，可以先吃掉大怪兽！
父父说，吃掉了大怪兽，娜娜以后就都不怕了！
小幼崽兴奋到，一把抱住乌鸦就在床上打滚。
“对对对！”她细软的头发全乱了，乌鸦的羽毛也更乱了，“父父说的对，大怪兽要吃掉娜娜，娜娜也可以先吃掉大怪兽！”
她啊啊啊的张大小嘴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咔哒咔哒咔哒。
她上下牙齿故意碰咬在一起，发出咬合的声音，奶嫩小脸绷着，做出自己是更凶的小怪兽模样。
“娜娜要这样，”她嗷呜一声，朝着乌鸦下口，“要这么凶的，用牙齿咬，用这颗小尖牙撕，把大怪物吃掉！”
乌鸦：“……你可以先不咬我的翅膀练习吗？”
凶凶的小崽儿，嘴里叼着父父的翅膀尖，身体力行的率先做练习。
她吐出满嘴的羽毛，又朝乌鸦嘿嘿哈两声，企图糊弄过去。
乌鸦甩了甩满是幼崽口水的翅膀，这下直接身影消失在被子里。
小娜娜看着消失的父父，蹭蹭钻出来：“父父？”
呼啦。
她一抬头，就看到父父飞到高高的柜子上，再不给她靠近的机会了。
小幼崽眼巴巴的喊：“父父……”
拉长的小尾音，带着棉花糖一样甜的小钩子，还奶软奶软的，是个人都拒绝不了。
乌鸦表示，我不是人！
乌鸦蹲在柜子上面，伸展开翅膀，抖了抖羽毛，开始慢吞吞的梳理。
据说，人类幼崽口谷欠期时，喜欢什么都塞嘴里咬。
祂陷入沉思，小幼崽五岁了，口谷欠期还没过？
乌鸦眸光沉沉，看来是时候给小幼崽弄一只“磨牙棒”了。
小娜娜等了会，见实在唤不回来父父，只得摸出陶泥，继续弄还没捏完的迷宫。
她捏了会，忽的想起什么：“父父，我不想要艾艾嫉妒的话，三天后的神选者授勋仪式，是不是我就不能邀请她去了？”
起先，区长先生说过，三天后会给她开一场小型的授勋仪式，庆祝她提前成为四大区里年纪最小的神选者。
她原本是想邀请艾艾一起去的。
祂：“可以邀请，也可以不邀请，随你喜欢。”
小娜娜哦了一声，埋头继续捏着陶泥迷宫，没有再说话了。
乌鸦垂眸，站在高处能看到小幼崽脑袋上的小发旋，细软的深栗色头发，轻轻的搭在她的肩头，将那张嫩气的小脸，衬托的越发小。
她的睫毛浓密纤长，卷翘着颤动的时候，就像是蝴蝶张合的翅膀。
她抿着嘴巴，认认真真捏好每一个细小的迷宫小零件，安安静静的，真的像一樽精致的人偶。
乌鸦意志微动：“娜娜……”
祂忽的喊她名字，简单的叠字，因为很少喊的原因，乍然一出口，牙齿和舌尖碰触，就有一种莫名的温柔意味。
尤娜娜茫然抬头：“父父？”
祂注视着她：“不要有难过。”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小幼崽没头没脑。
尤娜娜摸摸脸：“父父，我不难过呀。”
事实上，她在捏陶泥的时候，是最平静的。
乌鸦没有解释：“你答应我，不要有难过。”
祂知道，这只小幼崽是个很重视承诺约定的崽崽。
只要答应了的事，她就会努力去做到。
父父的语气太认真了，娜娜不自觉点头：“嗯，娜娜答应父父，不难过的。”
乌鸦点了点头，就那么站在柜子上，将脑袋埋进翅膀里休息起来。
尤娜娜眼里浮现懵懂，她歪头看了会乌鸦，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捏手边的陶泥迷宫。
三天后。
艾蒂站在主城种子学院门口，看着鎏金的牌匾，她紧了紧书包带子，耳边想起家庭教师说过的话。
“艾蒂，学院新生班，第一批晋升神选者名额是三个。”
“你的初始神性值25，san值70，精神能力情绪链。”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目前神性值28，san值70。”
“加上这枚精神石的增幅，等你小考竞争名额时，神性值会突破30。”
“神性值30+，san值70，精神类能力，这个综合实力，你有六成的把握可以拿到名额。”
……
六成的把握！
她一定要拿到晋升名额！
在尤娜娜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她要率先晋升神选者，飞快追赶上她。
她会让所有人都看到，艾蒂没有比不上尤娜娜！
艾蒂抬头挺胸，眼神逐渐坚定，深呼吸一口气，迈脚就要走进种子学院。
“让开！前面的让开！”
冷不丁，一声喝从后传来。
艾蒂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从后袭来，将她推到一边，险些摔倒。
叮！
一柄尖锐的伞尖杵地，和校门口的青石板砖碰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艾蒂站稳了抬头，猝不及防就看到一张漂亮如洋娃娃的脸。
她脱口而出：“公主！”
“洋娃娃”转头看过来，蓝宝石般的眼睛，金子般的长发微卷，戴着蕾丝边的西式帽子，精致繁复的宫廷裙，手持无数鲜花装饰的小洋伞。
确实和一区公主装扮很像，但艾蒂回过神来：“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公主今年已经十七八岁了，眼前的“洋娃娃”约莫只有八o九岁，和自己年纪相仿。
洋娃娃斜睨艾蒂，姿态傲慢：“你见过公主姐姐？”
艾蒂有些紧张：“嗯，上回在保育院，我在很远的地方看见过公主。”
洋娃娃似乎笑了：“那是你的幸运。”
说完，她从仆从手里接过书包，一把丢到艾蒂怀里。
“我叫爱丽丝，能力是特殊系中的召唤，神性值39，san值85，”爱丽丝浑身都洋溢着自信的光芒，气场非常强势，“对了，我是从一区来你们二区，进行交流学习的金种子。”
她自顾自走在前面，艾蒂抱着她书包，像个小跟班匆匆走在后面。
清晨的学院，已经有很多种子来上课了，看到这幕的都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爱丽丝旁若无人，径直往种子新生班走去。
她边走边说：“我的梦想，就是打败所有对手，和公主姐姐一起进入中央城，成为她唯一的妹妹。”
艾蒂眼神古怪的看她一眼，穿着打扮的风格都和公主很像，甚至做派也是。
不难看出，爱丽丝非常崇拜公主。
爱丽丝又道：“听说，你们二区的金种子初始神性值38，比公主姐姐当初还高，她叫什么名字？”
艾蒂不太想说，她沉默了会，还是很小声的说出三个字：“尤娜娜。”
爱丽丝点头，手里的小洋伞顿了顿：“很好，那决定了，我来你们二区第一件事，就是打败金种子尤娜娜。”
艾蒂欲言又止：“小娜她……”
这当，两人已经进了新生班教室，爱丽丝拿回自己的书包，非常嚣张的做到了第一排正中的位置。
教室里，今年的种子们大部分都来了，其中包括宁宇昊也在。
所有人看着艾蒂跟在爱丽丝身后进来，都不禁多看她两眼。
爱丽丝是一区的金种子，虽说是交流学习的，但作为二区的种子，大部分人也都自觉不去亲近。
况且，爱丽丝像只高傲的白天鹅，任何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大家都是种子，日后的神选者，看着就不友好的自然不会往上凑。
今天，是艾蒂第一天来学院上学。
她拘谨的找了最靠后的位置坐下，紧张又小心的从书包里拿出课本。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艾蒂想了想，又摸出一本新的笔记本。
小娜暂时不能来上课，虽然她很可能并不需要知识笔记，但艾蒂还是想多写一份。
她犹犹豫豫的想着，万一小娜可能会需要笔记呢？
“喂，你是叫艾蒂吗？”
前座的高个子女生，扭过身来主动攀谈。
艾蒂小惊喜了一下，她羞涩的抿出个浅笑：“嗯，我叫艾蒂，你叫什么？”
高个子女生友好的伸出手：“我叫盛冰澜，能力是断肢重生，神性值28，san值75。”
艾蒂连忙伸手握住：“我叫艾蒂，能力是精神类情绪链，神性值……”
她顿了一下：“神性值26，san值70。”
几乎是本能的，艾蒂第一时间就在盛冰澜身上，感受到了“强力竞争对手”的气息。
于是，她故意将神性值说的很低。
趁老师还没来，艾蒂忍不住问：“盛冰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盛冰澜意味深长的笑了：“你不是金种子尤娜娜最好的闺蜜吗？全班都知道你们。”
闻言，艾蒂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被他人注意到，最后还是因为尤娜娜的原因。
盛冰澜接着问：“尤娜娜什么来上课？听说她破了东安全区那扇血门，还拿到了一块拳头大的精神石，你跟我讲讲呗。”
她这么一问，周围的同学全都围了上来，试图从艾蒂嘴里，听到点不一样的消息。
艾蒂勉强笑笑：“我不清楚，小娜不会跟我说这些。”
众人一阵失望，正要散去时，盛冰澜又问：“那你知道，尤娜娜今天就会被授封成神选者吗？”
听闻这话，艾蒂一惊：“什么授封？”
这话一落，其他同学看艾蒂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盛冰澜奇怪：“怎么，你不知道？你们不是最好的闺蜜吗？尤娜娜没邀请你去现场观看？”
说到这里，教室里的教学显示器滴的亮起。
老师匆匆走进来，抬头扫视一圈：“上课之前，我们先观看今天的授封仪式。”
授封仪式，是新闻同步直播，整个二区都能看到。
半面墙的幕布画面上，二区所有高层都出现了，然后是肃穆的仪仗音乐。
在音乐声中，穿着白蓝色迷你码制服的小幼崽，被白鸽牵着走了出来。
那制服，是参考大灾变之前的军装设计的，穿在矮墩墩、圆滚滚的小幼崽身上，完全没了那股冷硬作风，反而像是在玩cos游戏。
小崽崽包子脸严肃极了，圆溜的大眼睛也黑浚浚的。
而且，她坚持要和那只乌鸦一起出镜。
所以，此时的新闻直播画面上，白鸽穿着管家燕尾服，戴着单边眼镜，微微弯腰牵着小幼崽。
小幼崽右肩上，则蹲着一只脖子上戴红领结的漆黑乌鸦。
“哇，尤娜娜的乌鸦好酷！”宁宇昊激动到拍桌子，“回去我要养一条蛇！”
其他同学跟着议论起来：“我想养一头熊，等到我晋升神选者的时候，我就骑着熊出来。”
“我喜欢猫！”
……
“安静，”老师抬手，“你们要是能破一扇血门，想养什么都可以。”
一众种子，又聚精会神的观看起来。
盛冰澜瞥了眼艾蒂，见她双目无神，脸色苍白，似乎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
她撇了撇嘴，以为关系多好呢，原来也就这样了。
那一场的授封仪式，艾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的。
她脑子里一直在嗡嗡的响，眼前是尤娜娜从区长先生手里，接过那一枚象征神选者的耀眼徽章。
而是，那还是院长郁知曾经的徽章！
那般闪耀，那般夺目，还那般的……辉煌！
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
浑浑噩噩的捱到下课，艾蒂像幽魂一样飘到厕所里。
她关上隔间的门，做到马桶盖上，整个人像诈尸般的大口喘气。
她的眼睛通红，握紧的拳头，将掌心掐出了血痕亦不自知。
浓烈的负面情绪，不受控制的以情绪链的方式扩散出来，将小隔间隔绝开来，形成密闭的空间。
在那个小空间里，被各种情绪包围，艾蒂才觉的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盛冰澜，你今天怎么跟那个叫艾蒂的搭话了？她有说尤娜娜什么时候来学校吗？”
“嗤，她连今天是金种子授封仪式都不知道，想通过她认识尤娜娜，我看还是算了。”
“不是说，她们一个保育院出来的，关系很好吗？”
“好什么好，说话声音小的跟只猫似的，走路含胸低头，这种人都能成为种子，真是晦气。”
“哈哈哈哈……”
……
调笑声逐渐远去，厕所里再次安静下来。
艾蒂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她死死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原来，原来还是因为尤娜娜吗？
她嘴里品尝到血腥味，嘴皮上传来咬破肉的疼痛。
然，这点疼痛通过神经，传导到脑子里，就成一种自虐般的快意。
“尤娜娜，尤娜娜……”
嘶哑的声音在说话，像是从艾蒂喉咙里发出来的，但又不像是她的音色。
“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尤娜娜就好了，对不对？”
那嘶哑的声音在蛊惑着。
艾蒂死死抓着衣摆，她脸上浮起挣扎：“不对……不对……小娜没有错……”
“是，尤娜娜没有错，那错的是你自己吗？”
艾蒂表情犹豫了：“不……我也没有错……错的是……错的是他们！”
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终于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对，错的是他们！是他们！”
她喃喃低语的重复着这句话，没有注意到手腕的儿童任务器，在不断闪烁红色叹号。
那是，san值降低的提醒。
“嘀嘀嘀”外来通讯的声音，打断艾蒂的情绪。
她呆了呆，整个人浑身都汗湿透了，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看了眼任务器，通讯来电提示“小娜”。
艾蒂没有第一时间接通，她摇晃着起身，打开隔间的门，慢慢走到洗手池。
她面无表情的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啦的水流声，适才接通了通讯。
尤娜娜的声音传出来：“艾艾，你今天来医院吗？我还有小礼物要送你。”
艾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幽深的眼瞳，微敞的领口下，那枚精神石正在滋养她的神性。
她勾起嘴角：“来的，我放学就来医院看你。”
那一边，尤娜娜似乎很高兴：“艾艾，那我等你一起吃饭，今天白姨送来的饭菜里，有一大盘孜然土豆，我都留给你。”
艾蒂嗯了一声，又跟尤娜娜说了几句，语气是欢喜的，甚至还会做出夸张的惊叹。
可镜子映照出来的脸，却冷漠的毫无表情。
须臾，通讯挂断。
艾蒂手放在水龙头下，任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手心的掐痕。
她看到嘴皮上的血迹，伸出舌头舔了舔，一歪头，眼尾下弯嘴角上翘。
镜子里的艾蒂，于是露出了个笑脸。
诡谲，妖冶。
她慢吞吞的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在有人进来之时，转身就出了卫生间。
然，镜子上的“艾蒂”身影，却并未跟着移动消失。
那影子一直在镜子里不动，就那么歪头诡异的笑着，直至有人再次看向镜子，那道影子这才慢慢淡去。
另一边，医院里。
小娜娜捧着任务器，拧起了眉头。
乌鸦依旧蹲在高高的柜子上，正掸直了腿，试图将脖子上的红领结蹬下来。
“父父。”娜娜忽的喊了一声。
乌鸦不防，单脚一晃，差点从柜子上摔下来。
不过，在小幼崽看过来时，乌鸦昂首挺胸，站的端正笔直。
唯有，脖子上歪歪斜斜的领结特别违和。
小娜娜看着面前的两枚治字队的徽章：“刚才我给艾艾通讯，我觉得艾艾不太对。”
但硬要说哪里不对，小幼崽又说不上来。
乌鸦豆豆眼睿智而沉静：“是已经不对了，那你想要怎么办？”
娜娜拨弄着自己那枚用来纪念的徽章：“我把自己这枚送艾艾，艾艾会不会就好了？”
乌鸦没有回答，
小娜娜苦恼的双手撑小脸：“院长这枚我不好给艾艾，但我自己的可以给。”
说完，她桌上那堆玩具和零食：“那些是别人送娜娜的，我也可以和艾艾分享。”
乌鸦还是没说话。
小幼崽懂了。
她焉焉的趴下来，小呆毛都焉哒哒的。
“父父，”软糯的小奶音茫然又无措，“是不是我和艾艾，很快就要不好了？”
乌鸦仍旧是看着她，答案不言而喻。
小崽崽更焉了：“父父，是不是娜娜做的不好？”
“没有，”乌鸦振翅飞下来，“你做的很好了。”
乌鸦伸出一边翅膀，盖在小幼崽脑袋上。
祂不是人类，也不懂人类，更不会有人类的情绪。
但此时此刻，乌鸦像拢着小鸡仔，将小幼崽扒拉到翅膀底下。
祂：“勿须自责，勿须不舍，勿须难过。”
小幼崽把脸埋到乌鸦翅膀底下，小小的一团，微微颤抖着，很是惹人怜爱。
祂：“你还没长大，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
小幼崽闷闷的问：“他们都会和艾艾一样，只跟娜娜好一会就不好了吗？”
乌鸦想说不会，但话到嘴边，还是残忍的说：“有些会有些不会，但都只能陪你看一段路的风景。”
人类的理论，人生都是孤独的，没有谁能陪谁走到最后。
乌鸦面无表情，并十分想嘲弄这条理论。
不过，翅膀下的崽儿也是人类，祂遂将嘲弄咽了回去。
小崽崽更不开心了，她缩在父父羽翼下，仰起小脸沮丧的问：“那父父呢？父父也只能陪娜娜一小会吗？”
小幼崽的表情，可怜极了，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乌鸦：“……”
应该嘲弄的。
祂：“不会，我会陪你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人类做不到的事，不代表祂做不到。
小幼崽吸了吸小鼻子，凛然伸出小指头，凶凶的说：“拉钩！父父要跟娜娜拉钩保证！”
乌鸦看了看那又细又短的小指头，勉强抬起爪子勾了一下。
拉完钩就约定了，小幼崽瞅着乌鸦脑袋，非常有小心机的得寸进尺。
尤娜娜：“拉钩还不算，父父要给娜娜再亲一口才可以！”
温馨氛围一秒消散。
温情·老父·鸦无情飞走：“……拒绝！”
呵，就知道你这只小幼崽是馋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