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久不见
斑对鬼屋的新奇维持不到半天, 看着又一个叫喊逃离的人影，它趴在地上甩尾巴，情绪到了还会张大嘴巴打几个哈欠, 满脸写着无聊。
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还不如和平常一样找个妖怪蹭顿酒喝。
矮桌受到无形的力量左右摇晃，夏目耳边充斥着尖叫声与哈欠声的双重奏, 心头那根神经一下绷紧一下放松，终于在到达临界点后看着它无奈地开口。
“娘口三三, 你要不要去前面小吃铺那先逛逛？我记得有你喜欢的烤鱿鱼。”
黄绿色兽瞳发出耀眼的亮光, 刚激动地站起来, 斑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平时它不是蹭妖怪的酒宴、就是由纳兹咩跟在后面买单，说起来这些年身为妖怪它却从不逃单，该如何离开夏目单独逛学园祭呢？
显然夏目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递出招待券的手停在半空，一人一妖怪面面相觑。
悄悄拿走吃的把招待券放在旁边？
不！大学报上五花八门的猎奇标题在脑海中浮现, 他总觉得最后会在上面看见‘震惊！无人察觉的顾客’——之类无法直视的报道。
而且, 这样三三只能躲躲藏藏地行动了，可他希望它能和普通人一样享受这场活动。
“对了，伪装成人类不就好了。”刚说完，斑的身影消失在白雾中；伴随皮鞋落在地板上的一声脆响, 裙摆晃动、长发飞舞的女生凭空出现。
她拿过夏目手中的招待券, 动作豪迈张扬, “你结束了去那边找我。”
在妖怪记忆里看到的玲子总是看似潇洒却又孤独, 夏目望着斑离去时轻快的背影微愣。友人帐是玲子祖母在八原时挑战妖怪制作的, 离开八原后他们未知的岁月里，她是否有过在人群中欢乐的时光。
应该是有的吧，她从未因为寂寞召唤过友人帐里的妖怪,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马虎到忘记了。
不过，夏目已经能想象出娘口三三等会在小吃摊前活跃的模样，如果玲子祖母离开八原后一直是那么笑着的，就太好了。
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角落里，沉稳而有节奏，似乎每一步落下的间隔都完全一致。
夏目看着脚步声的士人慢慢靠近，面对扮作妖怪的自己步伐不见一丝慌乱、视若无睹地从旁边绕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隐约窥见对方镜片后眯得只剩一道细缝的眼睛。
居然这样还能在昏暗的环境里看清路，并且冷静得就像是进来散步，某种程度上说……挺强的。
突然周围变得好安静，一丝异样涌上心头，夏目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拐角，直觉般闪过一丝疑惑。
那人的脚步声消失得好像有点太快了？
还没想清楚，又一个冷静的客人走过来，视线对视的那一秒，两人同时愣住。
“诸伏先生？”
黑色的头发在暗光中不明显，但对方熟悉的面容却一下唤醒那个好几年没问候的称呼。
不远处有客人进来的动静，夏目刚拿在手里的御守还没送出去，对方为了不挡到别人快速打了声招呼就沿着路标往前走。
布料的边角抵着手心处的软肉，他分不清是有点痒还是疼。好像自从知道对方身份起，有道无形的隔阂已经立在中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缘分短暂相遇在一起，不知何时又会慢慢归于各自的轨道。
一直留意追踪的脚步声突然消失，诸伏景光看着眼前的岔路口，或许是早有准备，他眼中失望的情绪很淡。
无从猜测对方到底选择哪个方向，他没有逗留，随意拐到左边像普通客人一样走完鬼屋剩下的部分。知道鬼屋有两个不同的出口后，在外面等那人出来再继续追踪的计划破产；即使在里面那种环境中有跟丢的可能，他还是只能冒险跟进去。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有差异，刚开始他还能隐约跟住那人的脚步声。可就在即将到达岔路前，对方刻意收敛了走路的声音，或许最开始就有刻意放大动静让他聚焦在声音上的目的。
很明显，对方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进入鬼屋也是为了甩开自己。
出口的光亮就在前方，诸伏景光做出略受惊吓的正常反映走出去。没有被暗中观察的感觉，但为了避免对方在任一出口反侦察的可能，他混进人流自然地离开。
某种猜测尚且不论，就从刚才追踪失败的情况看，那个叫冲矢昴的男人绝对不会只是一名普通研究生。
最近他察觉到公安内部人员调动的异常，零那边提前调过去很多高保密级别的成员，看起来像是有一次大规模行动。但是文件上没有具体的行动说明、如果是针对组织的行动，零也不可能瞒着他。
稍微花点手段，他从下属那知晓了大致情况：零最近在调查一个叫冲矢昴的男人、并且有实施抓捕的动向，只是具体细节尚未传达。
好友的心思有时很难猜，但在某些方面稍微推导一下就能明白。既不是上面的任务也不是对组织的行动，这段时间让他一直在意甚至会瞒着自己行动的事情只有一样：追查赤井秀一的死亡。
“你怀疑冲矢昴是假死的赤井秀一？”
面对他的问题，降谷零沉默几秒，最后沉重地点头。
“如果真的是，抓捕他是想……”从好友的表情来看，显然不会是想抓过来聊一聊这么简单。
嘴角露出一抹难言的苦笑，降谷零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像是退进了边缘的阴影中。他紫灰色的眼睛直视着好友，声音充满苦涩。
“我想抓住赤井秀一交给组织换取更多信任，这样为了击溃组织不择手段的我，hiro会怎么想？尽职尽责还是……挺丑陋的？”
当年警校毕业和好友一起接到任务进入公安时，降谷零就有景光不适合的想法。好友太过善良、性格又偏柔，以至于面对黑暗倍感煎熬；在对方成功假死结束卧底生活时，他是衷心为好友不用在组织里自我折磨而感到喜悦。
但不可否认，他的心在组织里变得越来越硬，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被察觉地打进组织内部。就算可能是一起瞄准组织的同盟，为了自方的利益，他也能咬牙踩着对方往组织的核心爬。
这样的他，收敛起过激表象、胆怯地不敢让景光发现，因为他知道——他承受不住好友失望的目光。
轻到不可闻的叹气声漂浮在墙角，诸伏景光上前一把抱住好友。黯淡垂下的金发因为他的动作染上光泽。
逃离组织后，是零带着他那份职责在努力，他能坚持所谓的正途，也是零弄脏自己把他从泥潭中举了起来。
这样的零，他又怎么说得出半句指责。
“我会帮你的，零，只是希望在行动结束后我们能坐下来好好商讨一下。”
好友四年前在天台上是真的以为赤井秀一枪杀了自己，虽然后面单方面解除了误会，但对方卧底身份暴露，和零有渊源的宫野姐妹先后因此受到波及，零对赤井秀一的敌意越来越深。
零的计划是伪装成组织抓捕对方，这样也不会暴露公安的身份。由他假装是第三方穿插进去试探、计划营救，并判断双方合作共通情报的可能性。
假如合作的益处更大，他相信冷静下来的零也会做出合作的选择，那他的营救行动就会成功，并在之后隐藏好零的身份、由他来沟通双方的合作。
但要是把对方交给组织的益处更大，考虑到双方的职责处境他也只能怀着愧疚和自责站在零那边，那他的营救行动就会失败，看上去就是组织的波本成功抓捕到逃离的卧底。
这才有了今天的跟踪行为，虽然样貌、气质与赤井秀一截然不同，但对方处理事情的某些反应依稀和曾经一起行动时有微妙的相似感。
发现跟踪假装一切正常才是摆脱嫌疑的最佳方法，刻意甩开自己，说明对方今天有必须去做又不能被人发现的事情，或许那边也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既然跟踪中断，这一趟本意也只是试探，再继续搜寻行踪反而容易让对方追踪到自己。诸伏景光用简讯和零沟通了他的想法，收起手机后朝校门口走去。
他抬手握住阳光，或许，只要等零找到最后那块拼图，一切谜底就能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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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走到民俗系大楼外面的时候，鬼屋里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青年还是那身黑色和服，此时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羽织。拿掉头套后茶色的头发自然披散在耳侧，因为长时间闷在头套里的原因，他额前的碎发略显湿润。
脸上苍白的妆容已经卸掉，清秀温和的气质配上那身和服，青年站在垂下的树枝旁，仿佛一幅浑然天成的绘画。
除了他的表情稍显无奈，以及袖摆被一名同龄男子死死拽住。
“班长，你放手吧。”夏目看着不肯撒手执着无比的人有些头疼，声音溢出无奈又不失温和。
“不，夏目就让我拍一张宣传照吧！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袖子被拽得更紧，和服本就是比较宽松的服饰，察觉到领口处歪斜的倾向，夏目连忙用还自由的那只手扯紧衣襟合好。
班长你一生的请求能不能别这么草率！还有，这句话好熟悉，绝对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
挣扎不开，再加上对方仿佛不答应能哭出来的表情，夏目不自然地别过头，“那就只拍一张啊。”
“一张！绝对就一张！”
刚才还拽着他不放手的人瞬间后退出合适的距离，举起相机的同时还指挥夏目往树那边靠一点。
被人注视、尤其是刻意摆拍时，成为焦点后夏目的动作逐渐僵硬，原本那种浑然天成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夏目耐心地听班长指挥不断调整，但慢慢感觉自己手都不知道要放哪，这也是对方想以他为士角拍一张照片以后用来招新时，他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原因。
怎么说，挺难为情的。
在诸伏景光的视角中，青年站在树下，斑驳的光影照在他身上为他打了一圈金粉。浅色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此刻他穿着暗沉，但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株破开灰暗的花枝。
不过，还是明亮的和服更适合青年。看见他的动作越发僵硬，诸伏景光走上前轻唤出声。
“夏目。”
听见叫自己的声音，青年站在树下微微直起腰侧头，看见来人的瞬间神情变得柔和，眉眼间划过微笑的弧度。
与此同时，拍照声定格住他变柔和的一幕，班长举着相机满脸兴奋。
“真是太棒了！完美！放到系招新宣传里一定能吸引到不少志愿未明确的考生，当然要是女生多一点就好了。”
有种兜兜转转一切只为这张照片的微妙感觉，夏目挥手告别班长。还算偏僻的安静角落只剩下两人，他双眸含笑，注视着刚在鬼屋匆匆一见的人。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久不见，诸伏先生。”
走到他身边的男人随手比划一下他的身高。
“长高不少啊，当然算是好久不见，我要去校门口，顺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再补充一下从番里班长、西村她们看见玲子的反应来看，光从长相上他们并没有下意识联想到夏目，两人的长相算是有相似但不会看着很像那种。
绯色里透子的失败不仅是赤井突然出现在来叶、仅靠那些人抓不住他；更是因为他公安的身份被发现了，那样就算抓住人他也不可能送去组织，不然对方反手把他是卧底说出来再抛点证据就完了。所以景光加进去的计划也要考虑到不能暴露透子，可惜对面有个柯南，直接把他马甲扒了~
本就是试探行为，中途结束也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阶段任务完成的景光只是想在离开前和夏目叙叙旧，千万别认为他玩忽职守哈
他这个身份肯定是按照这些年活动轨迹完善了信息的，八原的那段经历也是编好故事理由能说明的，和夏目接触不会有问题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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