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闪烁的灯
从枝叶缝隙间倾泻而下的阳光落在积灰木板上, 形成一圈扭曲的光斑；仓库靠近树林的那面墙爬满了藤蔓，在这春夏交际之时已有一些毛绒绒的小花开在四周。阳光、树林与木屋，本该是一副静谧的画面，却被仓库门□□错的警戒线生生撕裂开。
山村操数了一圈人数, 翻遍身上所有口袋才勉强找出足够的一次性手套分给其他人, 递给夏目时动作一顿，视线在青年和他怀中的猫之间打转, “你确定要跟进去吗？”
硕大的猫脑袋张着血盆大口袭向手指, 吓得山村操缩手往后退了一步, 还没反应过来手套就被人拿走，是那个自我介绍任职于东京警视厅的警察。
萩原研二弯腰把脸凑到夏目旁边，一个笑得内敛一个外放张扬，两人不同的气场竟和谐地融在一起, “不用担心，小夏目没问题, 说起来那边的小孩更需要关照一下吧。”
被毛利兰牵着的柯南立马成为全场焦点，山村操挠着后脑勺似乎意识到不对劲；以前在案发现场遇到柯南都成习惯了, 今天担心陌生的青年才想起年龄这回事, 的确还是小学生的柯南更需要被照顾啊。
脸侧仿佛有不存在的冷汗缓缓滑落，柯南缩到毛利兰腿后, 底气略显不足的声音传出来，“我已经习惯了，绝对不会害怕也不会捣乱的！”下一秒他头顶就落上了毛利大叔熟悉的拳头，“兰，等会给我看好这小子。”
咧嘴揉着头，柯南呼了一口气，还好能让我进去就行, 明明现场就在眼前不能进去检查也太憋屈了。安室透已经提起警戒线走进仓库，柯南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凝重，就是有这家伙在自己还要记得掩饰，希望案子没什么问题，不然在他眼皮底下麻醉大叔的风险太高了。
“没事，就当普通仓库看就行。”萩原研二揽着夏目进去，微弱的光从窗口照进来让仓库里不至于很暗，他等夏目眼睛习惯了暗光后才松开手。
啪嗒——
白炽灯把仓库里照得如同白昼，夏目环视一圈，刚才看到的白影没有躲进仓库，他也没看见任何妖怪。仓库中间的空地上还留着白色线条勾勒出的人形，与窗口投下的光影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从看到这一幕起，难言的惆怅就漫上了夏目胸口；教授口中爱笑的知子，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倒下的地方却连阳光也触摸不到。
他看着仓库里的人，柯南听话地跟在毛利侦探旁边、山村警部也挤在那和他们查看门边的架子，嘴里还一边念叨‘这里我们可是检查过了’。
萩原先生和安室先生两人蹲在拉门那，正分工从两端开始在门框上摸索。夏目知道大家在调查有没有他杀的可能性，但这方面他却完全帮不了什么，想到刚才那抹白色的身影，他抬腿走出仓库。
“萩原先生，我出去走一走，就在附近不会迷路。”
蹲在地上的人听到以后稍稍抬头，但角度很小夏目没能看清他的眼睛，倒升起一种对方看的是自己怀里的错觉。径直走到木屋那看不见自己的位置，他脚步一拐转身进了树林。
“三三，你能找到刚才那个妖怪吗？”如果对方一直住在这，说不能会知道什么线索。
“真是拿你没办法，明明那群人看起来也能把事情解决，”猫咪老师跳到地上，一边灵活地避开水洼，“跟我来吧。”
没用几分钟，夏目就找到了坐在一根大树杈上的妖怪，它披着洁白的羽织、半张脸被面具遮挡，正盘腿安静眺望着某处。
“你好。”
树下好像有人类在说话，妖怪不感兴趣，继续坐在那发呆。不过，人类之间打招呼要说那么多次吗？它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低头，正好与树下茶发的青年对视上。那个人类的视线不是和其他人类一样穿过自己、而是像有实感似的落在自己身上，它甚至觉得能看见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你是在和我打招呼？你看得见我！”那妖怪用手指着自己叫出声。
“嗯。”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它蹭地跳过来把脸贴上去，眼里闪过好奇一边还故作凶狠地裂嘴漏出牙齿，“看你也不像除妖师，不怕我把你吃了？”
“大言不惭的小鬼，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被夏目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妖怪这才注意到他脚边的猫，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外放出来，那妖怪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栗，尖叫着飞回树杈，“大妖怪！居然是大妖怪！”
见那妖怪被猫咪老师吓得不轻，夏目忙抬头朝树上轻声安抚，“没事，娘口三三它是吓唬你的。”
然而他的话完全没起作用，那妖怪把自己藏进树冠里眼看就要溜走，还是猫咪老师开口才把它留下来，“你跑什么，我们就问你个问题。”
“真的？”那妖怪试探地冒出来、一点点缩短距离，又被猫咪老师随便抬起的爪子吓得退回去几步。
“别怕。”青年握住了大妖怪的爪子，身上也没有一丝恶意，它终于挪过去声音里满是好奇，“你想问什么？”人类有什么需要问妖怪的？
“那边的仓库上周末发生了意外，你知道吗？”夏目指着仓库的方向。
这山上有且只有一个仓库，妖怪很快明白夏目问的是什么事，“有个人类死在仓库的事我知道，怎么了？”
“那你有看见什么与那件事相关的线索吗？”
“这个啊，我也是这几天来这找朋友才知道的。”妖怪把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失望但又不算意料之外，夏目摆手示意没关系，“你的朋友可能知道些什么吗？”
听到这话妖怪的表情突然变得黯淡，眼睛看向远处，“明明之前约好也不知道它跑哪去了，我这次过来还没找到它。”
“只要有约定，你朋友就肯定不会失约，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夏目看一眼手表，他挥手和妖怪告别，“谢谢你。”
真是奇怪的组合，不像是除妖师却能看见妖怪的人类、还有实力强大却用猫咪伪装自己的大妖怪。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它不敢相信他们会有交集甚至还能和谐相处。逐渐离去的对话还能隐约听见，他们是朋友吗？妖怪心头闪过这个想法，然后继续回到枝桠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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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见萩原研二一行人走来，夏目抱着猫咪老师小跑过去，“检查好了吗？”
“嗯，”萩原研二点头，“等会下山去和知子小姐经常接触的人了解情况，你去吗？”
“去。”在仓库里观察推理他没办法帮忙，和人沟通了解情况的话还是可以尽力的；几人的神情说明了萩原先生他们在仓库调查的结论同警方一致。
在仓库拉门的侧面，萩原研二和安室透都摸到了一个圆形的凹痕，这是木棍抵在拉门上留下的痕迹。
根据木藏几人的描述，木棍抵住拉门的角度接近45度。如果是把木棍靠在门边上慢慢关门出去，木棍就会跟着门倾斜形成抵住的样子；但斜角较大时若不用力将木棍往下固定死，只要从外面一开门木棍就会被弹开。
门边的痕迹也证明了木棍确实抵得很紧，如果存在犯人，他是如何在出去后把门抵死的？会是在木棍上做了什么机关吗？
然而木棍上勒痕、划痕、水渍之类的痕迹全都没有，拉门附近有很多架子，但各处都没看见可能布置过机关的迹象；现场的情况似乎证实了群马警方的调查结论。
下山前他们一起检查了知子的房间，窗户是向阳的朝向，窗台上摆满了绿色的小盆栽。架子上有很多陶土的手工制品，底部写着知子制作的时间和感想；靠近门口的挂历上有用记号笔标注着每天的心情，一眼看去几乎被亮色占据。
房间里的东西不会说谎，知子确实如林川夫妇所言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他们也就面临了和教授相同的困惑，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服毒自尽，所谓遗书也只有短短一句‘请原谅我，对不起’，完全解答不了疑惑。
知子是小镇本地人，开始照顾林川夫妇后就一直住在山上；偶尔出门的轨迹也很简单，陶艺店、干洗店、花店、生鲜店无非是这几处。
夏目跟着他们跑遍了这些地方，认真勾勒着他人话中的知子小姐，她始终是一个积极的形象，所有说起知子的人都是惋惜又不解。
天边已经折射出橙黄的微光，回林川宅的路上萩原研二有些安静，夏目看到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就明白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仔细回忆一遍下午听到的事情，但全然没有想法。
“萩原先生已经有进展了吗？”
“嗯，还要回山上找点东西，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意识到自己在推理破案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后，夏目也没气馁。很快山脚的石雕出现在路边，他下意识看过去，直到石雕彻底从后视镜里消失。
一下午的调查，虽然他没能从中找到问题的答案，但也知道了石雕的来源。
据说这片山区古时有将小孩献祭给妖怪来祈求丰年的做法，由此还衍生出了当地的一些传统活动。但外界对这些一直都是夸张的传言，现代的那些正常衍生活动也被贴上了莫须有的标签。
是林川教授来到这里之后查阅、走访调查并撰写关于当地民俗的报告，把传言背后真实的一切展现给外界，这才慢慢改变了他人对当地的偏见。
得知林川教授要在山上定居，当地人瞒着他做好石雕要放在镇里表示感谢。教授一直认为没必要，镇上游说几次后才答应保留石雕、但地点换成了偏僻的山脚下，还坚称对自己而言那并非纪念石雕。有人追问他认为是什么，教授就只笑着摆手，说答案已经摆在那了。
林川宅亮着灯，木藏管家站在没有名牌的门边，见他们回来便招呼里面准备用餐。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时，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刚吃到一半，餐厅外走廊的灯突然开始闪烁，明暗的光影隔着拉门透进餐厅，像是一场由电灯演绎的烟花表演。
“外面走廊的电灯时好时坏经常会闪，我们夫妻俩觉得挺有意思就没换，”看到夏目他们惊讶的表情，林川教授解释说，“前段时间正常、这两天才又开始闪，你们也算赶上了。”
“就是屋里电路老化，有时候闪着闪着就会跳闸。”
话音刚落，整栋房屋陷入黑暗。一道短促的尖叫声响起，听起来是山村操警官。
“兰！你没事吧？”外面没有一点光透进餐厅，毛利小五郎第一反应是凭借熄灯前的画面向自己女儿那摸索过去。
山村操的方位传出尖叫声后就一直萦绕着他呢喃的动静。
拉门滑动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林川教授安抚的话语，“没事，木藏去查看电源开关了。”
灯重新亮起的瞬间，餐厅里众人的姿态被光亮照得格外清晰。萩原研二和安室透两人镇定自如地坐在那；毛利兰把柯南抱在怀里、肩上环绕着毛利小五郎的手臂；林川宅的人早已是见怪不怪般淡定。
白天还说起这里妖怪传言的山村操紧紧握住勺子立在身前，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退散！退散！’。
虽然有胖太在不用担心会出事，在熄灯的瞬间萩原研二还是屏息留意起旁边夏目的动静。这也让他在亮灯后第一时间看清了夏目那的情况：茶发青年和招财猫抱在一起，脸上都还残留着受惊的神情，然后又像烫手那般放开对方。
察觉到萩原研二的注视，夏目不自在地坐直。莫名陷入黑暗再加上突然出现在天花板上的白色妖怪，让他下意识抱紧了旁边的娘口三三；幸好控制住自己没叫声，就是没想到某位大妖怪也和自己一样被吓了一跳。
看着对面直盯山村操一脸好奇的妖怪、以及刚停止‘退散’施法完全不知妖怪就在身边的山村警官，夏目低头与猫咪老师对视一眼。
……就很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夏目和娘口三三被吓到抱在一起的反应图我能永远珍藏哈哈~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不喜欢看拉长细化的案件，不过我认为对夏目有意义想写下来就落笔啦，也不会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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