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灵
早春的风吹过枝头, 每次都会带走一片粉红，纤美的花瓣在风和重力的拉扯下划着蜿蜒的轨迹飘落。周末来公园赏樱的人不算少，树下各种花色的野餐垫已经铺开, 樱花的静美与欢闹的人声揉和在一起渲染出生活的美感。
拖家带口的人群中, 独自一人的茶发青年抱着猫静静坐在公园一角的树下。樱花与孤身本该是一种孤独的凄美, 但青年含笑的眉眼和他周身的温和却让这凄美转换为静美。
夏目没有伸手拿下落在头顶的樱花，他感受着花瓣的重量微微仰头去看周围的枝桠, 棕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深深的无奈，“三三，不用去阻止它们吗？”
“随它们吧, 反正它们今晚就要回八原了。”猫咪老师伸出爪子去够一边的篮子，结果腰部被抱地死紧根本摸不到，“纳兹咩放开我！”
“你是想去偷吃吧。”
伸出去的爪子顿住，猫咪老师“啪”一声拍在夏目手上故作掩饰, “才……才不是！我是要去树上找那个什么花灵。”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附近花瓣掉落得要比其他地方快，普通人还以为是这边风比较大，但在夏目看到的世界里，妖怪们不停在枝桠间跳来跳去, 伸手去翻被花簇挡住的空间。
“浮，你说的花灵长什么样子？”
浮的脑袋从花簇中探出来, 歪头想了一会，它伸手比划, “就手掌这么大, 周围还冒着白光, 我也是很久以前路过这边看到的。”
“头发什么颜色？”
“脸长什么模样？”
回答妖怪们的是浮一脸记不清楚的神情，“那个，过去太久我忘了。”
这个笨蛋。丙收回翻树枝的手跳到树冠上整理略显凌乱的头发, 刚才就不该犯傻陪中级们一起找。
刚把绾好的发髻用簪子固定住，她就感觉到好像有一丝陌生的气息出现在树下，不像人类又没有妖怪的味道。那个方向她记得是……夏目！
与此同时，刚刚还说自己挣脱不开的猫咪老师猛地跳到夏目对面，眯起眼睛轻嗅几下，最后把视线落在他头发上。
“三三？”夏目被它的动作惊到，却发现目光的焦点在自己……头上？
“我头发上有什么吗？”他低声问出来，右手也不自觉要摸上去。
“纳兹咩别动！”
“唉？”夏目的动作一下停住，身体也因为这话开始绷紧。他紧张地看着猫咪老师做出前扑的动作，猛地发力朝自己头上扑过来。
视线有一瞬间因为光线被遮挡变得昏暗，但很快又恢复明亮，夏目转身去看后面，“三三，发生什……”
很好，拳头石更了。
落在垫子上的猫咪老师傻笑着哼出不着调的曲子，尾巴一晃一晃的，听到夏目的声音转过来扬起合拢的爪子，朦胧的白光从缝隙中透出来。
“纳兹咩快看！”它小心打开爪子露出白光的源头，“我抓到花灵了，像蝴蝶一样！”
回答它的是同时落在头上的两个拳头，一个来自夏目，一个来自飞奔过来的丙。
蔫巴巴的猫咪老师被挤到外面，闻声回来的妖怪们把夏目围在中间盯着重新飞回他头顶的花灵。
“好漂亮！亮晶晶的。”
“好小一个，居然还有小裙子和翅膀。”
被妖怪们讨论的花灵抱起夏目的头发挡住自己，过一会看这些妖怪只是好奇没有恶意才试探地露出眼睛，慢慢飞到夏目身前。
“对不起，私自跑到你头上，”她扇动翅膀漂浮在空中微微鞠躬，“但是好温暖，你身边的气息真的好舒服，我喜欢你。”
夏目因为她的直白一愣，随后像认识新朋友那样伸手放到花灵面前做握手的姿势，眉眼微弯，“没关系，我叫夏目贵志，很高兴认识你。”
“樱、我叫樱。”
夏目看到小花灵激动地扑腾了几下翅膀，又变得有些害羞地和自己打招呼，却没有靠近自己的手掌。
重新运用自己灵活的身体挤回中间，猫咪老师看到夏目的表情开口：“笨蛋，灵这种存在和妖怪不同，一被人类碰到就会马上消亡。”
大自然神奇地在它心爱之地创造出灵，但又不愿意让他们碰触到复杂的人类，一旦碰到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完这话，夏目迅速收回手，满眼的愧疚仿佛已经要从眼眶中漫出来，“抱歉樱，差点因为我的靠近伤害到你。”
不仅是为刚才伸手的举动，还有之前被猫咪老师叫停的动作，对方有可能会在自己摸上头顶时被碰到。
“不，是我先喜欢夏目的味道跑过来的，而且，”樱飞回夏目头顶，轻轻扯了一下翘起来的头发，“这样就算是握手打招呼了！”
头上有一处地方传来宛若花瓣掉落的触感，然后前面的头发有被轻轻拉扯的感觉，夏目看不到樱在头顶的动作，但他的脑海里已经通过这些感觉勾勒出画面，“嗯，是打招呼了。”
舍不得离开夏目太远，樱就在垫子上和小妖怪们玩起来，还被邀请到篮子里品尝夏目亲手做的饼干。中级们带着八原的妖怪在不远处摘花，夏目两侧是正在斗嘴的丙和猫咪老师。
“你这个笨猫，刚才差点吓到夏目，你就是这么当保镖的吗？”
“那还不是怕纳兹咩碰到花灵事后又自责难过，而且……她看起来真的好像蝴蝶我忍不住想抓！”
“蠢死了，胖猫。”
“你说什么！”
夏目一把拦住要冲过去和丙决斗的猫咪老师，从篮子里拿出准备好的蛋糕塞过去安抚。离人群比较远，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的耳边除了风吹落花瓣的响动就只剩妖怪们的欢闹声。
即使偶尔独自一人，他也很久没感到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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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女生的声音向这边靠近，夏目侧头看往声源处，篮子里的小妖怪们也停下吃东西的动作。
好像是新生报到那天来问路的女生，夏目穿好鞋过去打招呼。
“真的是学长啊！我刚开始还不确定，上次的事多谢学长。”
“主要是本间帮你们带路搬行李，其实我也没帮到什么，你们今天也来赏樱？”
那女生指着公园另一头，“我们坐在那边，刚吃完便当就想着和萤四处走走消食。”
“啊！一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镜花雾子，这是我朋友竹川萤。”
“夏目贵志。”
刚认识的学长学妹之间没有很多话题能聊，简单几句问候结束后，两个女生沿着小径慢慢走回去。夏目挥手站在后面看她们走远，在两人经过拐角的樱花树时，他看见一片飘落的花瓣带着暗淡的白光从那个叫萤的女生脸颊划过。
是错觉吗？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女生的背影已经要消失了，地上都只是普通的花瓣，但好像有一个光点飘在萤的身后。
那种白光的感觉，似乎与刚才见到的樱很像。
“三三，你看到刚才的光点了吗？”夏目回到垫子上询问。
正在逗花灵的猫咪老师头也没抬，一边把小妖怪们想要拿起来的饼干摁在地上，“刚才那两个女生中有一个身上确实带着非人类的气息，不过不是妖怪、也没有攻击性，你问我不如问这位小花灵。”
樱看到夏目回来飞快蹿到他头上，躲在头发后面似乎有了底气，探头出来对着刚才逗自己的猫咪老师比划了几下自认为很有气势的拳头。
“气息很淡很淡，不过应该也是灵，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要消失了吗？夏目想起因为失去人类信仰而消失的露神，似乎不管人类、妖怪、神明还是灵，最终都离不开逝去的结局。但露神在最后的时光里还有那位老奶奶的陪伴，刚才的光点应该也有要陪伴的对象。
人类的生命和妖怪相比真的太短了，他还能陪伴这些友人们多久呢？
夏目俯身把被猫咪老师用爪子摁住的小妖怪们救出来，附近的中级们等人类离开后抱着用衣服包住的樱花回到垫子这。
“夏目大人！我们摘了树冠上最美的樱花回来。”
“最美！最美！”
“谢谢你们，很漂亮。”他把这些花瓣放进东西已经清空的篮子里，回去做鲜花饼让它们回八原的路上吃吧。
他也不知道还能陪伴多久，但他会好好珍惜原本难以结下的缘分。
今天是什么日子？夏目略有无奈地再一次对人做着自我介绍，好像很久没有一天之内说出这么多遍全名了。
五个小孩在他的身前一字排开坐着，接在后面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名字；除了某个他已经见过的小男孩，还有与其他几人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有些冷淡的棕发女孩。
“灰原哀。”
哀吗？把这种悲伤的情感用来命名，夏目不免多看了几眼那个女孩。为了装樱花他之前把篮子里多的点心拿了出来，夏目顶着猫咪老师不满的目光把蛋糕分给了五个小孩。
事情变成这样要回到几分钟前，他刚把花瓣装好，身后就传来小孩子的惊呼声。
“好多蛋糕！”
“这位大哥哥这么瘦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吗？妈妈说不能浪费粮食。”
“喂喂，你们也太大声了吧。”最后这道声音因为话题中的人转身停住，然后染上意外相逢的惊讶，“夏目……哥哥？”
夏目回头就看见一身熟悉蓝西装的柯南，原来柯南在非宴会的平时生活里也是这么穿的啊，视线里还有他忽视不了的几个小朋友投向蛋糕自以为隐蔽的渴望目光。
出门前担心做的不够他又买了一点，剩下这些大概率会进猫咪老师的肚子，余光看到它圆滚滚的身影，夏目笑着对他们发出邀请。
柯南和那个叫灰原哀的小孩两个人吃得很斯文，倒是另外三人像这个年纪一般边吃边赞叹。眼看蛋糕都要吃完了，周围却还没有家长之类的人出现，夏目把纸巾递过去，“就你们几个小孩来公园吗？要小心别走散了。”
体型有些胖的小岛元太拍着胸口一副你放心的模样，“夏目哥哥不用担心，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
少年什么？夏目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才小学一年级吧，侦探这个词感觉离他们很遥远的样子。
或许是他神情中的迟疑被发现了，除了柯南和灰原哀，其余三人围着他开始给他科普少年侦探团的英勇事迹。
从勇斗盗贼团伙到智擒杀人犯，夏目淡定的表情逐渐破碎，他直到现在才能在看到犯罪现场时不失态，这还是来东京上大学这一年造就的。
眼前这几个7岁的小孩居然已经这么熟练接受甚至还能主动出击，难道这就是东京的不同吗？但他记得曾经在东京辗转的几年里，这边似乎也没有这么不正常啊。
作者有话要说：
要相信没有柯南能麻醉的对象，少年侦探团召唤出来的大概率不会是严重事件，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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